魑魅嘆了口氣:“唉,你這人既有膽又有趣,我該早點(diǎn)來找你玩的。那……好吧?我?guī)闳ヒ姲坠???p> 想了想,又高興起來:“不過你可想好了。你能困住我是因?yàn)槟闾苹梢フ野坠且娭松褫?,你可就跑不掉了!?p> 殷無念將手一招,祭出魔火焰靈爐,又將捆仙索一牽:“你得先到我這爐子里來?!?p> 魔火焰靈爐不算一界至寶,但一入此爐受到本命法寶與主人力量的共同壓制,便是魑魅這種大乘修為的高手也輕易無法脫身。殷無念本以為還得同她費(fèi)上好些口舌,卻沒料到自己僅是一牽,她就自己投入爐中了。
又化成個(gè)小小人形在魔火里跌坐,透過爐身鑲嵌的火精琉璃笑瞇瞇地看他:“覺得你有趣,所以你說什么我就做什么。你要是不肯說為什么要對付沉姜,那能不能說說干嘛非要去找白骨?要我說,鬼族里你這個(gè)幽冥大法師難得,白骨夫人卻沒什么稀罕的,我要是你,拿這捆仙索把我困上一時(shí)半刻,立即就自己逃了!”
這魑魅的性情實(shí)在是殷無念所見過的最古怪的了……那神荼又該是怎么樣的性子?先前計(jì)算玉鼎真人的時(shí)候殷無念只聽過神荼說話,并沒資格同那位鬼祖會晤。只希望那家伙也類似魑魅,而不是饕餮或者鬼族之中旁的那些蠢材。
爐內(nèi)困了魑魅,就沒法收入納戒中去。殷無念因此只叫這爐懸在自己身旁,折返回去找尸孫佼:“我答應(yīng)過救她脫離苦海,自然說話要算數(shù)了。”
“說話算數(shù)?”魑魅瞪大眼睛,“你一個(gè)幽冥大法師覺得自己該說話算數(shù)?”
“我是幽冥大法師,但我不是鬼族。你從前還是人的時(shí)候,該也做過這種事。”殷無念稍稍一想,“你和神荼說話不算數(shù)的么?要不算,我得重新想想該不該跟你去了?!?p> 魑魅連幫忙說:“哼,我是圣女,他是鬼祖,又不是寂幽海里那些腦子都要修沒了的鬼修,說話自然算數(shù)了。你當(dāng)我們倆為什么不待在寂幽海而要待在外面?就是因?yàn)椴幌矚g那些蠢東西。不過嘛,要是早知道你是這樣子的,我早就找你了。”
此時(shí)殷無念看見尸孫佼。他老老實(shí)實(shí)地待在原地打坐吐納,聽著腳步聲立即跳了起來??蓻]等他說話殷無念便問:“你最后一次看見白骨是什么時(shí)候?”
尸孫佼愣了一愣:“十來天前?一個(gè)月前?我記不清了……”
又看見他魔火焰靈爐里的小人,忙湊過來細(xì)瞧:“欸?法王,這是什么玩意兒?”
“你才是玩意,蠢材!”魑魅對他可沒有像對殷無念那樣的好脾氣,即便身在爐內(nèi),但尖聲厲喝的時(shí)候仍有些真元沖破爐壁,轟得尸孫佼的神識一陣恍惚,“連鬼族圣女也不知道了么???”
尸孫佼立即冷笑起來:“嘿嘿,哪來的不知死活的小東西,你要是鬼族圣女,我還……還……”
他說到此處瞧見殷無念的眼神,說不下去了:“……法王,這個(gè),這個(gè)真的是……”
“圣女魑魅?!币鬅o念點(diǎn)點(diǎn)頭,“你之前說這些日子沒見白骨是因?yàn)樗蛔搅?。這位堂堂圣女扮成她的模樣,只為從我嘴里騙去混元魔體往后的修法。我可真是好大面子?!?p> “嘿,法王你畢竟是法王,現(xiàn)在也算得上是名動三界了……什么圣女……嗯……”尸孫佼隨口又拍了幾句馬屁,可似乎越說自己越覺得心慌,一屁股又坐回到剛才打坐的地方,“……法王,這可是圣女!我的乖乖,你把她給捉了,咱們可怎么辦?”
他屁股一觸地就又跳起來,邊在原地急得走來走去邊搓手,好像一只蒼蠅:“……別慌別慌,叫我想想……嗯……她扮成白骨來誆你……可見是非要咱們的魔功不可……那只要咱們一天不說出去,他們就不敢把咱們怎么樣……”
說到這里臉上又慌:“法王!之前你說不叫我練這功法了才給我換了個(gè)身子,可如今我怎么覺得我要是不練,可就活不了了呢!?要是神荼把我給捉了……法王,要不我還是跟著你好好練功吧——”
殷無念沉默片刻:“你不練這功,我也有法子保你的命?!?p> 魑魅在爐內(nèi)咯咯笑起來:“殷哥哥這話說得真氣派!可他又不是你,我覺得么,他死定了!”
尸孫佼沒心思搭理她,八字眉快要耷拉到眼角上去:“是是是,法王這話我是信的,可是,可是……這個(gè),法王你好不容易給我弄了個(gè)先天魔神之體,我怎么能老拖你后腿?法王之前說過修行是逆天嘛,我尸孫佼堂堂寂幽海大護(hù)法,呃……如今也想逆逆天……”
殷無念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嘆了口氣:“好吧。你既然還要往這死路上走,那聽好了,我再傳你一遍——你要繼續(xù)練,如今就把自己腦袋拍碎,只留個(gè)神魂出竅。接下來呢,再跑到我這爐子里,叫我把你的神魂給煉上幾十年。”
尸孫佼愣了愣:“???”
殷無念笑著說:“這樣我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尸孫佼,對不對?”
尸孫佼不說話了。稍隔片刻,他的身體化成一張人皮,啪的一聲落在地上,只余一團(tuán)淡紫色的人形霧氣。
“我早說過這樣不行?!比诵戊F氣開口道,“可你偏要我陪著你玩鬧。”
殷無念面不改色地向這人形拱了拱手,微微一點(diǎn)頭:“鬼祖?!?p> 又并指朝魔火焰靈爐一點(diǎn),叫爐蓋掀開:“圣女,先前得罪了。”
魑魅不情不愿地從爐內(nèi)飛出來,盯著殷無念看了一兒:“你又怎么發(fā)現(xiàn)他不對勁兒的?”
“尸孫佼真要求我傳他功法,就不會叫我法王而該叫我?guī)煾?。對外人稱我為法王的時(shí)候,多半是是他要狐假虎威了。另一個(gè),他遇著事情的確會急,也會走邊搓手——”殷無念朝鬼祖化身的腳下點(diǎn)了點(diǎn),“不過他這人膽小怯懦,走來走去的時(shí)候喜歡邁小碎步,而不是如尊上這種這種人物,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邁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