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育紅班正式課

　　鍛煉了身體，吃過了早飯。

　　王憶精神抖擻站在朝陽下：

　　“早晨起來，擁抱太陽，讓身體灑滿燦爛的陽光，滿滿的正能量，嘴角向上，這就是我的家鄉(xiāng)，Skr、Skr！”

　　他給自己打氣準(zhǔn)備接受人類小崽們的考驗。

　　結(jié)果送來的孩子只有小貓三兩只。

　　王丑貓照常到來，花鞋皮鞋來了，還有叫大鵬、小寶、菜頭、滿缸的幾個小孩。

　　數(shù)量僅僅是之前的三分之一。

　　王憶很奇怪，他看看天色，這是幾點——嗯，沒看出是幾點。

　　不過太陽老高了，按照他的經(jīng)驗幼崽們應(yīng)該都被送來了才對，因為這個點家里大人都上工了。

　　這時候有孩童歌聲傳來：“準(zhǔn)備好了么？時刻準(zhǔn)備著，我們都是共產(chǎn)兒童團，將來的主人，必定是我們……”

　　聲音嘹亮，是一群孩童在唱。

　　王憶走到山頂?shù)穆房谕驴?，看見一隊少年列隊走在山路上?p>　　他們手臂上有紅袖章、肩膀上扛著紅纓槍，隊列松散但整齊，旁邊還有隊長揮著手帶歌……

　　這一幕讓王憶愣住了：“怎么個意思？你們是來攻打咱小學(xué)？”

　　他不知道少年們的名字，不過多數(shù)面熟，昨晚在大灶上見過。

　　充當(dāng)隊長的少年看見他后飛快的跑上來舉手臂行了個少先隊禮，說道：“王老師早上好?！?p>　　王憶問道：“同學(xué)們早上好，你們這是干什么呀？”

　　少年說道：“昨天晚上有壞分子來破壞咱們島上的穩(wěn)定，今天早上支書安排我們兒童團不去上學(xué)了，先在島上巡邏，防止再有壞分子偷襲?！?p>　　王憶奇怪的問：“兒童團？咱島上現(xiàn)在還有兒童團？”

　　根據(jù)他所知，兒童團應(yīng)該是新中國成立前的組織，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少先隊。

　　少年理所當(dāng)然的說道：“對呀，都有兒童團呀，去年、前年、大前年，對，就是大前年——大前年的時候我們學(xué)校設(shè)立了兒童團，以前光是少先隊，現(xiàn)在有少先隊也有兒童團?！?p>　　大隊委里的王東喜聽到他們說話走出來，問道：“王老師，怎么了？”

　　他又問少年：“王新釗，怎么了？你們怎么不去巡邏了？”

　　王新釗將王憶的提問說出來，王東喜讓他們繼續(xù)巡邏。

　　他自己走過來給王憶介紹道：“王老師不知道嗎？大前年就是79年，共青團滬都市委少年部在團中央領(lǐng)導(dǎo)同志的支持下，把小學(xué)低年級兒童從少先隊里頭分出來建立了兒童團?！?p>　　“這個兒童團和解放前的兒童團不是一回事了，不過咱支書你也知道，他是老革命，以為名字一樣孩子們職責(zé)也一樣，經(jīng)常會安排孩子們?nèi)?zhí)行點任務(wù)?！?p>　　“不過這樣挺好，孩子們好動，喜歡執(zhí)行任務(wù)，這樣可以幫社員們減輕負(fù)擔(dān)，大人也高興?！?p>　　王憶恍然。

　　他對這時代還是缺乏認(rèn)識，他不光有鍛煉身體，還要加強學(xué)習(xí)。

　　王東喜又問他怎么不去給育紅班的小孩上課而是站在這里。

　　王憶說道：“小崽、小同學(xué)們沒到齊，我想在這里迎迎他們?！?p>　　王東喜笑道：“就那幾個，其他的不來了。”

　　王憶吃驚：“??？怎么不來了？我那天教的不好？”

　　王東喜急忙說道：“不是，你教的好，教的很好，是前天你去滬都拿介紹信后，支書給社員們開了個集體會，以后孩子們上學(xué)要交學(xué)費?！?p>　　“具體政策我也說不清，反正以前是隊里給教師開工分，村里的孩子上學(xué)就不用交學(xué)費，只交書本費，但以后得交學(xué)費了，育紅班也得交，所以來上學(xué)的就少了?！?p>　　王憶問道：“有關(guān)于這個政策的文件嗎？”

　　王東喜搖搖頭：“沒有，不過隊委辦里有收音機，我給你留意一下收音機里的廣播新聞?！?p>　　王憶拍拍額頭。

　　這東西自己怎么忘記了？

　　島上雖然沒有電用不了電視點燈，但可以用收音機，他可以帶個收音機過來，這并不會引人懷疑。

　　于是他裝作隨意的說道：“錄音機??？我也有，我大學(xué)時候用補貼買的，放在我同學(xué)家里了?！?p>　　王東喜很吃驚：“你自己有收音機？那怎么沒拿回來？”

　　王憶說道：“光是那五十只雞都拿不了，我哪有精力再去帶上收音機？”

　　王東喜感嘆道：“王老師你真是個好同志，我代表咱隊里人感謝你?！?p>　　王憶隨意道：“行吧，那我知道情況了，等我有時間再去滬都一趟，把我的收音機和一些書本等東西帶回來?！?p>　　育紅班教室被收拾出來了。

　　打掃的干干凈凈，里面還貼上了紅紙、綠紙、黃紙，這應(yīng)該是過去兩天王向紅安排人做的。

　　村里人有心了。

　　王憶很感動，可是等他看清墻上貼的黃紙后不敢動了：

　　這是過年和上墳時候燒的黃表紙啊！

　　亂來！

　　他趕緊把黃紙都給撕扯了下來。

　　最終滿打滿算，育紅班的正式學(xué)童只有八個。

　　樹倒猢猻散。

　　沒有了大部隊這個后盾，小崽子們蔫了。

　　他們從家里帶了小杌子，一個個規(guī)規(guī)矩矩的坐在教室里。

　　這樣可就沒意思了。

　　王憶突然懷念起了前幾天小崽們折騰的日子。

　　他拍拍手問道：“咱們玩老鷹捉小雞？”

　　小崽們怯生生的看著他，沒人敢搭腔。

　　王憶尋思這樣不行，這得整個破冰文化項目。

　　老母狗搖搖晃晃的進來了，小崽們一起看向它，目光蠢蠢欲動。

　　想擼狗。

　　但老母狗身上跳蚤多。

　　王憶想了想說道：“小盆友們，今天咱們正式開課，老師給你們上第一課，這一節(jié)課叫講衛(wèi)生！”

　　“那么我們需要怎么講衛(wèi)生呢？”

　　他看向小崽們。

　　小崽們看狗。

　　這時候王丑貓大聲說道：“勤洗手、勤洗臉、勤洗腳，保持室內(nèi)清潔，呼吸新鮮空氣！”

　　王憶對他豎起大拇指，掏出一枚水果糖遞給他：“貓仔回答的對，獎勵他一粒糖?！?p>　　這是他在市場買的糖塊，最低級的那種老式硬糖，一斤才八塊錢，他一口氣買了一袋子。

　　五十斤！

　　在22年這種糖早被淘汰了，王憶也不知道市場還賣這東西干什么，可是在82年就不一樣了。

　　這是82年孩童們的珍寶零嘴！

　　王丑貓亟不可待的接走，高興的直蹦噠：“謝謝王老師、謝謝王老師。”

　　小崽們終于不看狗了，一起熱切的看向糖。

　　還是不看王憶。

　　王憶說道：“這樣，咱們今天上一節(jié)衛(wèi)生課，從洗手洗臉洗頭開始——這樣，小盆友們看，這條狗是不是很臟？咱們給它洗洗澡吧？”

　　“不臟。”花鞋著急的回答，然后又問，“王老師我回答的對嗎？”

　　王憶看看她臟兮兮的小臉和亂糟糟的頭發(fā)。

　　一時之間為難了。

　　怎么才能在不打擊這小閨女積極性、不傷害她幼小心靈的前提下否定她的答案？

　　在線等，很急！

　　急中生智。

　　他遞給花鞋一塊糖說道：“花鞋小盆友回答的很積極，雖然答案不正確但也值得鼓勵?！?p>　　花鞋拿到糖塊，撥開糖紙塞進了弟弟的嘴里。

　　她又把糖紙仔細(xì)的撫平歡喜的看了看，放進兜里。

　　皮鞋高興的鼓著腮幫子，他使勁咂嘴，把隔壁菜頭饞哭了：“我也要吃糖！我也要吃糖！”

　　教室里終于亂了起來，其他孩童跟著喊：“我要吃糖?！?p>　　王憶從兜里掏出一把糖塊大聲道：“不許哭，不哭的有糖吃、哭的沒有糖吃?！?p>　　教室里慢慢安靜下來。

　　這時候王丑貓裝作無意的提醒王憶：“王老師，我沒哭，我今天一聲都沒哭?！?p>　　王憶實在無語。

　　他說道：“今天咱們上衛(wèi)生課，老師教你們正確的洗手洗臉洗頭和洗澡的方法，這樣咱們先給這條狗洗個澡，洗完了一人一塊糖，好不好？”

　　孩童們高興的喊：“好！”

　　聲音特別響，主要是王丑貓嗓門大。

　　王憶問道：“貓仔，你別光跟著吃糖，你也得做貢獻，你知不知道誰家有洗發(fā)水、洗發(fā)膏之類的？”

　　王丑貓一臉茫然。

　　王憶又問道：“肥皂、洗衣粉，這些你知道嗎？”

　　王丑貓點點頭。

　　王憶說：“咱們需要肥皂和洗衣粉給狗子洗個澡，洗掉它身上的虱子跳蚤狗豆子。”

　　王丑貓聽明白了，說道：“王老師你想給狗去虱子是吧？那不能用肥皂洗衣粉，那殺不了虱子，要殺虱子得用敵敵畏。”

　　花鞋說道：“要殺虱子跳蚤得往頭發(fā)上噴敵敵畏，再用塑料袋包起來，再去曬太陽，很快虱子都死了！”

　　王憶震驚了：“我靠——在門上歇一歇，那個你們見過誰這么殺虱子？”

　　這他么不是殺虱子一群、送命一條？

　　花鞋說道：“我娘給我大哥這樣殺頭上的虱子?！?p>　　“我家不用敵敵畏，敵敵畏的味兒太大，我家用敵百蟲?！贝簌i說道。

　　王憶目瞪口呆：niubility！這年頭自己的家鄉(xiāng)也太生草了吧？這不是等著農(nóng)藥中毒嗎？！

　　頭皮是能吸收有機磷毒，而且吸收速度很快，這是要命的事！

　　還是王丑貓懂事，他說道：“隊里不讓這樣用，上次六爺爺就這樣送大醫(yī)院了！”

　　王憶點頭，這才對嘛！

　　王丑貓繼續(xù)說：“應(yīng)該把藥刷在梳子上，用梳子梳頭發(fā)，這樣能藥蟲子還不會有事?！?p>　　他又積極的說道：“王老師，我家里有敵敵畏，是今春隊里分給我家殺蛆的，你等著，我這就回去拿。”

　　“我也回去拿，我家也有。”大鵬嚷嚷道。

　　幾個小崽拔腿就跑。

　　像少年啦飛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