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五名
“看看！裁判和選手互相勾結(jié)作弊！我要求徹查，到底是誰透露題目給某些選手！選出這樣的一批選手，是對智商的侮辱，是記憶錦標(biāo)賽的恥辱，更是對國家榮譽的極端不尊重！我拒絕與這些人組隊參賽！”鐘玉林亢奮極了，肚子里有食了，心也不慌了，尤其這一席話轟炸出去后，那叫一個神清氣爽。
——這一天多來，這口氣他一直忍著憋著，胸口都鈍鈍地疼。
“你瘋了嗎？”那位李主任氣得不行。
那位剛才向沈夢昔問話的裁判也臉色漲紅，怒不可遏，“就你一個人是天才！所有勝過你的人都是作弊嗎？”
“我沒說我是天才，但我要求裁判組解釋為什么一下子出現(xiàn)這么多沒有大賽成績的人，一個人超過我，我就認(rèn)了，一下子五個，我不信！”
臺下那些淘汰的選手鼓噪起來，跟著附和要求徹查。臺上的選手雖然沒出聲，但看表情明顯也是認(rèn)同鐘玉林的說法。
沈夢昔站起來，“裁判長，我想說幾句?！?p> 裁判長示意她說話。
沈夢昔不看鐘玉林，仍然對著裁判長說：“既然這位選手對我們的成績質(zhì)疑，導(dǎo)致對整個裁判組的懷疑，那么就由我來證實一下吧，我是我們五人中成績最差的，我做到了，自然就可以解除他的疑惑了。不過，我有個要求，如果我做到了，他必須向我們五人真誠道歉，向裁判組道歉?！?p> 不等裁判長說話，鐘玉林?jǐn)S地有聲地說：“當(dāng)然！你做到了，我自然會道歉！不過，你要是做不到呢？”
“我做不到就退出?！?p> “好！”鐘玉林大喝?！澳阕霾坏?，你們都退出！”
江海貝蹭地站了起來，看看宋朝輝又坐了下來。
沈夢昔瞥了鐘玉林一眼，微微一笑。
一個工作人員匆匆走到裁判長身邊，遞給他一個信封，耳語幾句，裁判長疑惑地拆開來看，面色凝重，又抬頭將場上選手挨個都看了一遍。轉(zhuǎn)頭跟身邊幾人商議了一下，決定由電腦重新隨機生成15000位二進制數(shù)字，讓沈夢昔記憶，如果現(xiàn)場記憶超過了她剛才的4800位數(shù)字，就認(rèn)定她的成績有效，如果她真能記憶15000位，就直接當(dāng)作她最后一項的得分。
全場嘩然。
鐘玉林還要再說，裁判長嚴(yán)厲制止他，“這里還由不得你胡鬧！你真以為離了你，我們就沒人了嗎？”
鐘玉林被李主任死活捂住了嘴，拉到電腦前，讓他親眼看著工作人員按鍵生成新的數(shù)字。
沈夢昔坐到舞臺中央的電腦前，臺上臺下的人都不由自主站了起來。
她向后撤了撤椅子，跟主持人示意準(zhǔn)備好了，主持人喊了聲開始，同時按下了計時器。
依舊是不緊不慢地按著翻頁鍵，三分鐘，這二十頁她已經(jīng)來回看了兩遍。
大屏幕上是她電腦屏幕的投屏，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盯著屏幕，看到翻頁速度時，都無語地面面相覷，他們連兩行還沒有看完呢。
鐘玉林卻騰地站了起來，起初他對那翻頁速度還滿臉諷刺，但當(dāng)他注意到沈夢昔的眼睛時，猛然醒悟了，一顆心咯噔一下子沉了下去。
——是啊，這世界怎么可能只有一種記憶方法呢！
沈夢昔已經(jīng)舉手跟主持人示意記憶結(jié)束，主持人瞪圓了眼睛，看看時間，“還沒到呢！”
“三分鐘！不是三十分鐘，誰有時間跟他耗著，我餓死了都要！”周維東大聲喊。
沈夢昔點點頭，“可以了。”
臺上臺下一陣騷動，沈夢昔對鐘玉林說：“如果寫或背誦，大概不止半小時，你可以坐到電腦前，隨意翻頁，挑選任意頁碼的任意一行任意一位，讓我從那里背起，錯一位都算我輸?！?p> “歡喜姐姐！”李智慧失聲喊道。
江海貝也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沈夢昔沖李智慧笑笑，背對大屏幕站立，鐘玉林失魂落魄地坐到屏幕前，選了第八頁第三行，沈夢昔脫口而出，毫不遲疑，鐘玉林一連選了四五次，最后一次選的是第十九頁，沈夢昔干脆一直將二十頁的數(shù)字也都背誦出來了。
全場掌聲雷動。
鐘玉林滿頭大汗，腰也塌下去了，坐在那里一動不動。
沈夢昔知道他的精神已經(jīng)垮了，如此下去，他將再也沒有信心打比賽了。
這不是她要的結(jié)果，也肯定不是國家派宋朝輝四人來參賽的目的。
雖然說他的性格有些不妥，但到底他還年輕，更是自己這些人對他刺激過猛。
“鐘玉林！”沈夢昔喊。
鐘玉林如聞綸音，抬頭看向她，對上視線，他愣了兩秒，面如土色地支吾了一聲，“金歡喜，我向你道歉，我有眼不識泰山，我向裁判道歉......”
沈夢昔走到他跟前，“鐘玉林，我接受你的道歉，也非常理解你的心情。接受認(rèn)知之外的東西，是需要一定時間和過程的。鐘玉林，中肯地說，你很棒！不是你以往的成就，而是你在高壓之下，幾次突破了自己的成績，大家有目共睹！我們的差別不只是記憶方式不同，是我占了一些優(yōu)勢而已。你的方法，我可能永遠不如你?！薄?dāng)然，我的方法你也永遠做不到。
鐘玉林抬頭看沈夢昔，似乎一株即將枯死的禾苗忽然承受了甘霖。
他的認(rèn)知像是突然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他慚愧于自己的狹隘和無知，就在他將自己否定得一文不值的時候，這個輕松碾壓他的女孩，卻真誠地認(rèn)可了他的能力。
人在脆弱之時，簡單的一個點頭，都能讓人百感交集。
一時間他七情上面，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到了納威你一定會為國爭光的！”他身邊的李主任拍著他的肩膀說。
鐘玉林眼中的眼淚終于還是掉了下來，他低頭掩飾地擦去，大步走到舞臺中央，分別向所有選手，向裁判和觀眾都深深地鞠躬。
比賽終于能夠繼續(xù)進行，中間這一段插曲，除了現(xiàn)場觀眾，沒有人能夠在電視上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