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鬼門十三針
沈夢昔若有所思地看著那人走遠(yuǎn),直到周維東催促:“綠燈了綠燈了!”
她一邊開車一邊瞄了一眼周維東的長發(fā),“你覺得他很酷?”
周維東立刻領(lǐng)悟她的意思,惱羞地抓著自己的頭發(fā)說:“我這可不一樣啊,這是為了擋耳機耳包!我可沒異裝癖!”
“又不危害社會,有什么不敢承認(rèn)的?”沈夢昔繼續(xù)逗他。
“沒有就是沒有,什么叫不敢承認(rèn)呢!咦,前面怎么那么多人?”
只見路邊一棟高層住宅下,遠(yuǎn)遠(yuǎn)圍著一大群人。
周維東側(cè)耳聽了一會兒,“走!看看去!”
沈夢昔自然也是看清了那邊的情形,快速將車停好,兩人朝那棟樓走去。
消防隊員急急忙忙地布置著充氣墊,還有一個老太太跪在地上,仰頭望著樓上邊哭邊求:“你不能死啊,我那可憐的娃?。 ?p> 順著往上看,一個年輕的媽媽,披頭散發(fā),身著睡衣,懷里抱著一個嬰兒,表情凝滯堅決,一條腿跨過陽臺欄桿,正準(zhǔn)備抬腿跨過另一跳腿,由于懷里抱著孩子,加上身體虛弱,一只手使不上力氣,她身體晃了晃,孩子幾乎脫手,樓下頓時一片驚呼,跪地的老太太更是尖聲一連串的哭嚎怒罵。
沈夢昔一眼發(fā)現(xiàn)那年輕媽媽額前紅光忽閃,靈魂虛弱,幾乎脫體。她立即用靈識在那年輕媽媽眉心一掃,女人遲疑了一下,迷惑地四下看了看,卻什么都沒看到。她疑惑地翕動了兩下嘴唇,明明感覺到,似乎有人輕輕撫慰自己,像媽媽的擁抱,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讓她落下淚來,低頭看看懷里懵懂大睡的孩子,抽泣起來。
就在此時,一個橘色的身影從樓上蕩下,一把摟住她的腰和懷里的孩子,一個旋身,三人一起跌回陽臺,年輕媽媽和孩子都壓到他身上,戰(zhàn)士發(fā)出一聲悶哼,女人尖叫起來,“讓我死!”
嬰兒也醒了,哇哇大哭起來。
緊接著,又一個橘色身影降下,躍進(jìn)陽臺,兩人迅速將年輕媽媽和嬰兒抱進(jìn)室內(nèi)。
樓下張大嘴巴的眾人,這才發(fā)出一片唏噓,大半是放下心來,竟還有一部分是滿含了遺憾。
跪地的老太太連滾帶爬起來,往樓道里跑去,邊跑邊罵著:“賊你媽,額捶死你......”
周維東在一邊跟沈夢昔說:“那女的哭呢,說自己是產(chǎn)后抑郁,哎哎,她婆婆進(jìn)去了,又罵她了!倆人對罵了!這老太婆真厲害,好像搶過了孩子,讓她兒媳婦去死呢!消防員都制止不了她!”
沈夢昔白了他一眼,她自己用靈識早看得清清楚楚了。
但周圍群眾卻好奇地圍上來聽他現(xiàn)場直播,沈夢昔拉著他趕緊就走,就見人群一陣小小騷動,“哎!她男人回來了!”
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拉著一個氣喘吁吁的五十多歲的婦女急急忙忙跑進(jìn)單元門。
“我聽說是因為生了個小丫頭,婆家不樂意呢!這才生了十天,就要死要活的!”
“唉,他們住我樓上,這男的孝順,偏著他媽,從來不攔著他媽罵人?!?p> 有年輕的外地女人不忿地開口了,“什么年代了?還有這種事兒!給這樣的男人生孩子,真是想不開!這好容易熬過了暴雨,寧可把他們娘倆毒死,也不能抱著孩子跳樓啊!”
立刻有年長一些的女人不干了,“你這女子咋說話咧!”
年輕女人哼地冷笑一聲,別過臉去。
男人帶著那中年婦女進(jìn)了家門,產(chǎn)婦見了他,癟了嘴要哭不哭,男人只唉了一聲,扶著母親到另外一間臥室去了,老太婆示威地回頭哼了一聲,產(chǎn)婦立即哇的一聲哭了。
消防員戰(zhàn)士詢問,是否要送她去醫(yī)院,男人從母親臥室出來,“不用不用,我請了大夫來?!?p> 等兩個消防員戰(zhàn)士撤走,男人開始勸妻子接受中年婦女的治療,產(chǎn)婦一臉生無可戀,無所謂的模樣。
沈夢昔皺著眉,就見那婦女兩指捏住產(chǎn)婦中指指根,沉吟片刻,松開了,從自己的背包中拿出一個針盒來,飛快地在產(chǎn)婦人中扎了一針,緊接著,在少商、隱白穴等穴位連連下針。
“鬼門十三針?”沈夢昔脫口而出。
“什么鬼?”周維東問,又扯扯她,“消防都走了,人都散了,咱們也走吧,你要不要去兵馬俑看看?”
沈夢昔示意他別出聲,繼續(xù)觀察。
行針后,產(chǎn)婦平靜下來,一張臉變得平和淡然,額前紅光也不再閃爍,靈魂漸漸回到印堂內(nèi)。
高手在民間!
沈夢昔觀摩了整個治療過程,禁不住贊嘆了一聲,和周維東離開。
忽聽健身器材邊上,兩個老太太說話,“你說這是咋了?我閨女他們小區(qū),前天也有兩個跳樓的,這世道咋了?”
“嘖!”另一個低聲附耳,“油燈倒掛,鐵樹開花。我奶奶說,這可是天塌地陷的兆頭,你看天塌了漏雨了,地也陷了幾個大島進(jìn)去,人的魂兒也都被小鬼兒領(lǐng)走了!”
沈夢昔和周維東對視一眼,什么都沒說,上了車。
換了周維東開車,沈夢昔在后座閉目,她發(fā)現(xiàn),這種抑郁躁狂的癥狀還真是屢見不鮮,國內(nèi)雖不多見,在大陣范圍內(nèi)更是極少,但處在北極圈附近的幾個國家,在此時的極夜?fàn)顟B(tài)下,更為嚴(yán)重。
年輕人的集中表現(xiàn)是抑郁自殺傾向,而老年人的表現(xiàn),則是躁狂和老年癡呆。
她有種感覺,暴雨并不是真正的末日,這些能夠互相感染的情緒疾病,才是人類真正的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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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周維東一起回京做了個匯報,沈夢昔又回了濱城。
她沒有第一時間趕到異能學(xué)院,而是先聯(lián)系了關(guān)勝男,兩人坐下來一番長談,關(guān)勝男盡管有些半信半疑,但因上次放血后母親情緒相對穩(wěn)定了很長時間,還是同意由她給母親治療。
這是沈夢昔極少數(shù)的主動叩門醫(yī)治,她深知,如果沒有患者對醫(yī)者的絕對信任,所有的治療手段都要大打折扣。
但這次不同,她疑心關(guān)老太太一直以來的躁狂,并不是單純的性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