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依著考核之日定下的排名,魚貫而出,抱著樂器,面朝樂官站定。
場面越發(fā)熱鬧,鬧哄哄的人聲像一匹卷住了他們的長練。
兩位樂官的目光先后從王肆、即墨安、秦阮身上劃過去。
“不錯,能在分樂司考核中脫穎而出,看來是有些本事,”穿紅袍的男樂官贊揚地道,聲音甚是好聽,“你們可依次奏曲,讓我與梅夫人一飽耳福。”
旁邊的梅夫人抿唇一笑,目光又在秦阮身上轉(zhuǎn)了轉(zhuǎn)。
“園里年年有新枝,每次看見這些根正苗紅的小家伙,我可是打心眼兒里替樂司高興呢?!?p> 她話雖如此,但言語間總有那么一股子讓人很不舒服的冷意。
秦阮跟著王肆、即墨安一同向總樂官躬身行禮。兩個負(fù)責(zé)跑場務(wù)的搬了一張精致的木凳到臺子中間。
按順序該是王肆先來。只見他大剌剌地抱著大阮來到凳子前站定。
“草民王肆祝太子殿下福體安康。所奏曲目為《飛花》?!?p> 《飛花》是一首小阮、大阮與中阮都有的曲目,整體曲調(diào)極為歡快,長倒是不太長,可對彈奏技巧和情緒掌控的要求就很高了。
秦阮和即墨安都已退回到屏風(fēng)后等待。
雖然低沉,卻煞是好聽的大阮聲如河水般滔滔不絕而出。
王肆開的這個頭無疑是極好,歡愉的氣氛讓每個人都醉心于聆聽,再也顧不上竊竊私語,交頭接耳。
在幾句曼妙的滾奏后,這首曲子幾乎就沒有了長輪。跳音與滑音交替出現(xiàn),那靈動之意已自有了五分他老師的風(fēng)采。
秦阮這幾天來滿耳朵都是《風(fēng)華》,偶爾彈幾句別的。此時聽了王肆彈奏的《飛花》,心中如飲新茶一般清新舒服。
他仔細(xì)地聽著這把大阮的音色。雖說大阮的音色是比中阮要厚重些,但能如王肆這般將大阮彈得活潑輕巧的,清云城的樂司里是找不到幾個的。
“他又有進(jìn)步了,對吧?”即墨安忽然很小聲地說。
秦阮過了幾息才反應(yīng)過來即墨安是在和他說話。他微微頷首。
“王公子是天縱之才,這也不足為怪?!?p> 即墨安卻輕笑。
“這世上哪有什么天縱之才。我所見的天才,每一個都是拿手上的繭子去換自己前程的。人若是不精神,再怎么聰明也沒用?!?p> 秦阮笑了笑,沒說什么。
她說的很對。
沒過多長時間,王肆的曲子已近了尾聲。
他忽然轉(zhuǎn)了個調(diào)兒。
秦阮和即墨安下意識地看看彼此,都從對方的臉上看見了自己心里的那份驚意。
這么做的不僅是他們二人。
兩位樂官也都聽得愣了愣。顯然,王肆開始彈奏的這一段并不屬于原曲。
幾聲掃弦后,比前幾段更加清新玲瓏的曲調(diào)又開始了。
秦阮看不見屏風(fēng)外頭,只聽得那樂聲如一陣沁香的細(xì)雨,籠罩了整個云音臺。
在許多人的印象中,春雨該是潤物細(xì)無聲的。但王肆偏偏就達(dá)到了另一個境界。他所演奏的這段曲調(diào)固然是極妙,但他本身嫻熟的技巧卻起了更大的作用,幾種彈奏手法交替使用,讓人在那朦朦春景里偏又聽出了縱行江湖,不懼萬物,一蓑煙雨任平生的豪氣。
秦阮已聽得癡醉了。他忍不住想為其鼓掌叫聲好出來,所幸還是克制了這個念頭。
無論如何,他都是不該在云音臺上忘乎所以的。
西北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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