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意識的低語
費迅看了一眼頭頂?shù)呐谱?，沒錯了，就是這家店了，老杜烤肉店。這招牌看起來有點舊了，但是依舊裝飾著鮮艷的霓虹燈，怎么說這里也是一家開了幾十年的店了，生意一直都不錯，每天這里顧客總是滿滿當當?shù)摹?p> 推開門的時候費迅還納悶了，里面的裝飾挺現(xiàn)代的，昏黃的燈光還頗有那么點酒吧的情調(diào)，怎么看怎么像一個現(xiàn)在的小年輕開的一家店，誰會想到，店主居然是個年紀挺大的前輩呢？
里面撲面而來的就是烤肉的香氣。在店里面已經(jīng)坐了許多來吃夜宵的顧客了，老的有，小的有，家庭有，情侶有，同學(xué)有，吵鬧的也有，安靜的也有，研究烤肉的有，聊天的有，玩手機的有。一根根吸油煙機柱子從天花板上垂下來，抽吸著油煙，人們圍坐在烤盤附近，享受著這一方珍饈。
“好地方，生意不錯?！辟M迅喜笑顏開，他眼睛一掃，挑了一個差不多位置的四人桌，就走了過去，“坐這兒吧?！?p> 秦天把自己的包放在沙發(fā)凳上，開始打量附近的人們。
陳無咳嗽了一聲，朝柜臺看了一眼：“唱了兩個小時，我嗓子都要啞了，來點什么喝喝？”
“誰叫你什么都會呢？和費老師每首歌都能夠一起唱，滿滿當當兩小時，當然會啞的！”秦天隨手翻起了菜單，“行吧，喝什么？我請你。”
“汽水?！标悷o想都沒有想。
“不喝酒嗎？”
“不喝?！?p> “切，沒意思?！鼻靥炀锪艘幌伦?，他自己倒是挺想喝的，也就點了幾罐啤酒?！半y得一起到烤肉店來吃一點，你就喝汽水？”
“任務(wù)在手，都喝酒不太好吧。”陳無一臉正經(jīng)的樣子。他只是隨意掃視了一下周圍的環(huán)境，然后站起身，拉著費迅向柜臺走過去。
柜臺后面坐著一個女服務(wù)員，正在處理著電腦里的訂單?？吹竭@兩個人走了過來，她立刻站了起來，露出一個職業(yè)化的微笑。
“叫一下你們的老板，我要找他?！标悷o表情挺嚴肅的，頗有特工的風(fēng)范。結(jié)果這一聲，直接就把柜臺的服務(wù)員給嚇壞了。服務(wù)員嚇的一個哆嗦。
“您好先生……有什么問題可以找我的……不用找我們老板……”她一時間慌了，不知道應(yīng)該做什么，手在柜臺上不知道放在哪里。
費迅和陳無相視一笑。費迅知道是理解錯了，趕緊大笑著去圓場：“啊……沒有事，我們只是認識老板。你們老板姓杜吧？”
“……是的。那……我去幫你叫?！狈?wù)員舒了一口氣，表情也自然了很多。她快步跑到了店的后廚，把老杜請了過來。
來者是一個身軀比較龐大的漢子，身高和陳無差不多，都是屬于那種巨人型的，但是身材卻比陳無壯碩了許多，估算一下大概有將近兩百斤。但是從臉上的皺紋來看，他已經(jīng)是上了年紀的人了，看來他就像老于說的那樣，是個非常厲害的角色，年紀這么大還這么強壯，果真是名不虛傳。他臉上有幾道比較明顯的疤印子，應(yīng)該是過去留下的。他穿著一身廚師的衣服，看樣子是應(yīng)該是正在后廚處理食材。說實話，老板親自上手的大型店面已經(jīng)很少了。杜師傅還真是敬業(yè)呢。
“你們好啊……有什么吩咐嗎？”他的說話風(fēng)格完全不像一個大漢，反而聽起來十分儒雅隨和，厚重的聲音為他的形象又加分了許多。
“我們是于叔叔介紹過來的?！辟M迅開門見山地說。
“于叔叔？哪個于……噢！”他一下子反應(yīng)過來，笑容漸漸神秘了起來，“你們應(yīng)該是來……”
杜影用手指著自己的臉?！皩Π?？”
“沒錯，東西在哪里？”陳無一下子就領(lǐng)會到了點。
“別急啊，我總要確認確認的，對吧？這種東西，挺重要的，陌生人我也不好隨便給，我第一次見到你們，多看看才好?！?p> 杜影還是相當謹慎的人。他先把目光投向了陳無。
“你叫什么？”
“瓦斯（Gas），陳無?！?p> “陳無……感覺不太熟悉?！倍庞鞍櫫艘幌旅碱^，又把目光放到了費迅身上。
“你呢？”
“費迅，俗稱費老師?！?p> “費迅么……誒？”杜影突然眉毛高聳，他盯著費迅的臉看，看了一遍又一遍，就像掃描儀一樣?！澳隳隳恪闶遣皇蔷褪悄莻€什么……費少隱的兒子？”
“啊……是這樣?！辟M迅有一點驚喜，這世界也太小了，到處都是認識他的人。
“我說呢！呦，這臉……和他爹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杜影哈哈大笑，好像根本沒把這件事情當事情一樣。
費迅的爹雖然已經(jīng)不在世了，但是光光就是他的名聲，也夠費迅自己吹了好幾年了?？恐@個名聲，費迅可以在各地到處漫游，可把陳無嫉妒壞了。
陳無可沒有這個心思套近乎，他不時的地四處觀望著，就等著他把面具拿出來。費迅倒是聽著挺開心的，既然他和他爸這么像，那他爸當應(yīng)該也挺帥的吧。
“東西可以給我們了嗎？”陳無挺心急的，就開始了催促。
“行行行，我去拿，在這等著啊。瞧這急的……”杜影晃著他的巨大的身軀，從柜臺走到后面去了。
“我去看看秦天點了什么。”費迅已經(jīng)覬覦這里的美食很久了，就健步走回了座位，幫著點菜去了。
陳無也閑著沒事干，隨手拿了柜臺上一顆免費的薄荷糖，扔到嘴里。
他看了一眼墻上的牌子，“老杜”。下面配了一幅老杜形象的簡筆畫，簡簡單單兩筆，把他的結(jié)實的體態(tài)描摹的活靈活現(xiàn)。
這家伙真的是個高手嗎？他總覺得高手都應(yīng)該有一個暴脾氣什么的，這個前輩倒是脫離了他的思維定勢，生活閑適，脾氣還好。也對，他已經(jīng)是一個前輩了，應(yīng)該到了那種處變不驚的程度了吧。
杜影突然露了一個腦袋出來，眼睛對著陳無眨巴眨巴。之后，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去。
陳無回頭看了一眼費迅，他在那邊點菜，和秦天聊得正歡呢，完全沒有顧及到自己應(yīng)該做什么事情。陳無嘆了一口氣，搖搖頭，便自己跟著老杜走了進去。
老杜領(lǐng)著他進了一個儲藏室，雖然說是儲藏室，但是里面沒有放什么東西，似乎已經(jīng)好久沒有用了。里面沒有人，老杜把門鎖上，把燈打開。
老杜的手上拿著一個黑箱子，結(jié)構(gòu)挺復(fù)雜的，應(yīng)該是個密碼箱。
“這兒比較安靜，也比較安全?！崩隙虐严渥悠綌傇诹说厣希斎肓嗣艽a。“密碼是760。可千萬記住了，別下次打不開?！?p> 密碼箱一掀開，里面的三個重疊在一起的面具露出了它們的真容。整個面具呈現(xiàn)暗銀色，是鵝蛋形的全臉面具。眼睛的周圍有極細的金線，組成了歐式的螺旋花紋。
“沒問題吧？”老杜找了一張鐵框長凳，坐了下來。
“嗯……還挺漂亮?！标悷o把其中一個面具拿了出來，拿在手里掂量掂量。
陳無突然想起了他們在古靈市場曾經(jīng)的遭遇，暈眩、失去的意識，照那個與他們對話的人來講，只要帶上這個面具，就可以免除那些負面的影響。這個面具真有那么神奇嗎？
陳無把面具直接戴在了自己的臉上。
他通過面具的眼睛孔朝外看，他看到了老杜的慈祥的臉。他又回頭看，看到了后面空空的儲物架。
他用心地體會了一下，好像也并沒有什么特殊的感覺，似乎這就是一個普通的面具而已，并沒有什么奇怪的效果呀？這也說不定，畢竟現(xiàn)在是在一個正常的地方，萬一到了市場里，遇到那種奇怪的環(huán)境，就能夠體現(xiàn)它的作用了吧。
“這面具，真有他們所說的那么神奇嗎？”陳無好奇地問了一句。他把面具摘了下來，這面具戴的還挺舒服的，不愧是市場專門定制的，還真的有那么點意思。
“市場的人跟你是怎么說的？”
“他們說戴上這個面具，就可以獲得在古靈交易的資格，并且免除很多負面的效果?！?p> “嚯，他們還真會逗你們這些小孩子?！倍庞按笮α顺鰜?，“哪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玩意兒！你能夠去做買賣是肯定的，至于那些古靈的鬼怪東西，它一個面具有啥用？一個小小的古靈罷了，還造不出什么高級的東西！”
“沒有用可還行？”陳無簡直啞口無言。
“你們啊，就是容易被騙啊，那面具，就是代表身份的，屁用沒有。我估計啊，古靈那幫家伙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才能破解古靈市場里面的奇怪的環(huán)境，就靠這些小把戲糊弄你們這些新人探世者，好從里面獲得點收入。”
“這些人，壞的很?！标悷o悶悶不樂的，一直以來，他一直都是以明察秋毫出名，可這次他倒是被這些鬼怪的東西騙了，實在難以忍受。
“對了啊，你們組叫什么名字？”
“秦皇。”
“名字，霸氣，有費少隱當時那味了?！?p> 陳無把手里的面具塞進箱子里，把密碼箱合上，鎖好。
“那么，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先去吃烤肉了。”
“你先等下。我這里還有事情和你談?wù)??！倍庞半p手交叉，坐在凳子上，目不轉(zhuǎn)睛盯著陳無。
陳無拎著那只密碼箱，停在了那里。
“什么？”
“挺重要，我覺得你最好聽一聽。來，坐下來?！?p> 挺重要的事情嗎？難道是杜大師的經(jīng)驗傳授？難道是獨門功法的秘籍？難道是藏寶圖的位置？
陳無遲遲疑疑的，小步走到了杜影的旁邊，坐下來。
“什么事？”
“大概一個多小時前，有一個叫做鶴組的探世者小組到這里來詢問有關(guān)古靈市場的事情，你認識他們嗎？”
“鶴組？”陳無嚇了一跳，他們幾個人怎么會來這里的？難道他們也知道老杜是一個高手嗎？他感覺事情不是這么簡單，就繼續(xù)問，“認識的，他們就是我們隔壁班的三個人。他們怎么會想到到這里來？”
“畢竟也是一個希望走得更遠的小組啊，來找我尋求幫助當然是好的，我也會給他們提供一些我力所能及的幫助，不是嗎？”
“可是……”陳無有點焦急起來了，本來秦皇的進度應(yīng)該是比他們組快的，現(xiàn)在他們得到了老杜的幫助，不知道會變成什么樣子呢！“他們……他們組可是我們組的競爭對手啊……”
“喲喲喲，你急了，哈哈哈”老杜看著他的樣子，忍不住想笑，“唉呀，幫助就幫助了嘛，我不是也能幫助你嗎？別那么自私呀，哪個小組不想要快速成長呢？”
老杜拍了拍陳無的肩膀，繼續(xù)說道：“其實我一直在想啊，這么多年了，各個小組一直是在互相競爭，互相廝殺的這樣一個過程，真正有兩個小組能夠團結(jié)起來的，其實很少。我就想，如果兩個小組能夠合并起來，一起作戰(zhàn)，那不是一件挺好的事情嗎？為什么組與組之間一定要有隔閡呢？
“當年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探世者小組就被定下了三人一組這樣一個并不存在的規(guī)矩，或許是有人覺得比較靈活吧？但是誰也沒有這樣的規(guī)定說不能人多一點，人多也不是件壞事嘛，成員與成員之間都能互相幫助，那不是挺好的嗎？但是就是這樣一個世道，好像真的有人下了一個死規(guī)矩一樣，后面的人都模仿著前面的人，都是三個人一組，幾乎沒有破例的。
“沒有哪些人是生下來這是仇敵的，肯定會有各種各樣的原因，比如說利益啊，糾紛啊，但是什么問題不能夠解決呢？人與人嘛，大家體諒一點不就好了嗎？
“你也幫我想想好嗎，假如說秦皇和鶴能夠聯(lián)合起來，會不會就能解決更多的問題呢？這其實是我的一個愿望，剛剛才有的愿望。”
杜影一拍手掌，碩大的巴掌拍出了響亮的聲音。他一口氣把話都說了出來，感覺舒服多了。
陳無倒是聽著他的話，但是他也不怎么好選擇，利益和攀比這種東西是每個小組都會有的，一時間想要克服它，確實不太好處理。
“難……”陳無只說了這一個字。其實他何嘗不想世界和平，人與人之間都非常的和諧呢？只不過，僧多粥少，屬于探世者的市場并不大，有些東西確實是需要爭搶的。但是既然他們是同學(xué)，這種想法也不是不能夠試一試。
“我就這么想想而已，具體怎么做還是你們自己的事情?！倍庞斑珠_嘴笑了一下，“說實話的，這種東西，我年紀這么大，也不太想管了，我只能給你一些我的建議。具體要怎么做，還是你們?nèi)L試吧。”
陳無恍恍惚惚的點了一下頭，他似乎也有點同意杜影的建議，但是真要這么做，他還真沒有頭緒。
“行吧，你也餓了吧，去吃烤肉吧！看看我們店的美味合不合你的胃口??？”
“行的，你這家店，遠近有名，我想應(yīng)該挺不錯的，我現(xiàn)在去體會一下。好吃的話，下次還來，帶上鶴組一起來！”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去吧！”杜影又一次哈哈大笑。
陳無離開了這間隱蔽的儲藏室，手里提著那只箱子，里面就是他們在古靈市場的通行證，三張老于拼死弄來的通行證。雖說面具非常輕，但是他裝在這樣的箱子里，擁有這樣高的價值，簡直有千斤之重。
他的笑容慢慢的消失了，因為他對前程再次感到了迷茫，經(jīng)過被老杜這樣熏陶，他的心智似乎也出現(xiàn)了一些變化，卻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跟鶴組的關(guān)系，他們?nèi)齻€人也得好好商榷一下，畢竟這不是一件小事情，也是很難辦到的事情，費迅和秦天兩個人也不一定完全能夠接受。要做的事情還挺多的，反正現(xiàn)在，先安心吃好這頓烤肉吧。
第二天剛一早的時候，秦皇組的三個成員就已經(jīng)出發(fā)了。今天是星期六，平日里在這個時候都會有人騎車上學(xué)的，今天大街上的人可以說是非常少了，況且這是早上，零零散散的只有幾個人，顯得有些荒蕪冷落。
教堂的人數(shù)基本上是不會變的，信教的人嘛，大多數(shù)都有個信仰。只不過在泛古這個城里，信教的人也是占極少數(shù)的，所以教堂從來不會太滿，但是也總會有人去。
但是從來沒有人會去問這里到底信仰的是什么，他們也從來不會說，這其中一定有他們的原因吧。
“秦天，酒醒沒？”費迅帶著嘲笑地對秦天說。
秦天也沒什么好氣，她一想到昨天喝醉的事情，腦袋還短篇，她就感到羞恥?！靶蚜?！你看我現(xiàn)在清醒著呢！”
“你也真的挺猛，喝了這么多啤酒，肉都不怎么吃幾塊?！标悷o漫不經(jīng)心地踱著步子，隨口吐槽了一句。
“你別說我，你這個連酒都不喝的，還算男生呢！”
“萬一我都喝醉了，我們有沒有可能直接帶著那個面具到大街上亂逛呢？你想想看？”陳無倒是說的頭頭是道，“當一群人都開始狂歡的時候，總是要有一個清醒的人來收拾場子的，我一個不喝酒的，你們還不感謝我？”
“切，你就盡找理由吧！”秦天腦中的羞恥感依舊沒有褪去，他在這兩個人面前喝得醉醺醺的還是第一次，以前在眾人的那種大小姐的形象已經(jīng)全然不見了。
“你說我們?nèi)齻€學(xué)生，也沒有宗教信仰，提著一個大黑包就去教堂里面瞎逛，會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俊辟M迅感覺三個人的形象好像有點太違和了一點，和這里教徒的風(fēng)格不太一樣，格格不入。
說完，費迅裝腔作勢的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領(lǐng)子翻好，挺起腰桿，兩手放在腹部，抬起頭看著教堂的門，步伐非常小心緩慢，向前走，嘴里還喃喃自語：“噢，我的主??！”
陳無真的繃不住了，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于是他也按照自己心里想的那樣，假裝一個虔誠的信教徒，端莊、優(yōu)雅、虔誠地走向教堂大門。
兩個人的動作真的很滑稽可笑，仿佛兩個無理的入侵者一樣。
“眾所周知，智障是會傳遞的，”她用一種同情智障兒童的眼神打量著這兩個家伙，“行了，在人家的教堂門前，還是保持尊重點比較好，哪有像你們一樣嬉皮笑臉的？”
這兩個人都還是有點腦筋的，臉上的表情收的飛快，不到一秒鐘就嚴肅起來了。
大廳里還沒有幾個人，有幾個人目前正坐在教堂的木長椅上發(fā)呆，有幾個人則是在走道里閑逛，他們身上都披著一層薄薄的黑紗，這應(yīng)該就是他們教會的標志吧。
秦皇組還有那只箱子從走道的中間穿過去，三個人并沒有引起太多的注意。不過，陳無注意到，這里好像有一些不太友好的目光。
他注意到了一個奇怪的男人，他好像并不是教徒的樣子，但是卻一個人靠墻站在角落里，目光好像在跟著他們走，看起來不太友善。
陳無留了一個心眼。
于是他們只是靜悄悄的走到里面，找到了其中一個修女。
“你好，請問意識增幅是在這里完成嗎？”費迅的普通話突然變得非常標準，像是一個播音員，顯得彬彬有禮的樣子。
“請跟我來?！毙夼穆曇羰秩崛?，好像還沒睡醒一樣。她微微的彎著腰，領(lǐng)著他們小步走到了教堂內(nèi)的某個房間。房間里面站了好多個其他修女，都是差不多的裝束，黑紗蓋在身上。他們大多都是干自己手頭的事情，沒有注意到他們。
帶領(lǐng)的那一位修女把他們領(lǐng)到另外一個修女那里。
“他們是來做意識增幅的?！?p> 另外一個修女用驚奇的眼神仔細打量這三個人。很顯然嘛，這三個人一看就是學(xué)生呀，這樣小小年紀就已經(jīng)能做意識增幅了？這進度夠快呀！
“你們的面具呢？”她冷冷地問了一句。
費迅把手中的密碼箱打開，掏出里面三個面具，把面具交到秦天和陳無手中。三個人戴上面具以后，就看起來差不多了，除了身高。
“你們希望獲得增幅單次的權(quán)利，還是增幅永久的權(quán)利？”
“這還用說？當然是永久！”費迅顯得非常自信。
“永久？”修女輕笑了一聲，“永久的代價可是很大的，你們……確定能支付得起？”
費迅對修女的不屑感到很不屑。他就盯著修女那張略帶皺紋的臉，從口袋里掏出了那一件寶貝。
修女的眼神緩緩地平移到了他的手上，然后眼睛突然放大。那一刻，她的雙手止不住的顫抖，嘴巴張開，卻說不出話。
“這……這……”
“項鏈。能給我們永久的權(quán)利嗎？”
“你們……你們怎么會有……”她簡直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幕。
“你就說吧，能不能？”
“能！能！”修女的眼淚差點都噴出來，她極度小心地從費迅手中接過無比貴重的項鏈，心里還沉浸在無限的激動當中，滿心的欣喜無以言表。
秦天和陳無人都看傻了，這到底是何方神圣？為啥修女看到它激動成這樣？
“我很佩服你們的水平，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像你們這么大的人來做意識增幅的，還能帶著這……行吧，你們跟我來?！边@個修女也無話可說了，戴上面具的人，就是道上的人，只要是這條道上的人，不管哪一個，實力都是不可小覷的。
這位管事的修女領(lǐng)著三人又來到了另外一個地方。這個地方比較寬闊，像是一個廣場一樣，但是卻又更加讓人恐懼。當秦皇組踏入廣場的時候，他們都嚇了一跳。
廣場上整齊地擺放著一口口巨大的棺材，根本就是一個一個面積寬闊的太平間！只不過，這些棺材和平時逝者使用的棺材還不太一樣，這些棺材尺寸更加巨大，并且做工也更加精致。這些棺材似乎是定制的，都有著更加華美達外觀。如果說普通的棺材是逝者的公寓，那這樣的棺材就可以說是逝者的別墅了。
但是即便如此，他們都知道，棺材里關(guān)著逝者。他們貿(mào)然來到這個地方，會不會突然有尸體活過來，會不會棺材板板就莫名其妙地打開了……
秦天被嚇得不敢再走動。
“為什么……我們……”她的聲音顫抖起來。
“小姑娘，第一次來這里，總會有點不適應(yīng)的。但是，生死的事情，你是必須要面對這些的。
“這些棺材，我們通常稱他神棺，全稱應(yīng)該叫……神圣祝福之棺。是專門用來給那些需要保存自己意識的人作為棺材的，每一口神棺都造價不菲。這些棺材現(xiàn)在里面都是空的，你們大可以放心，在逝者入棺后，我們會將棺材保存到特殊的地方，同時，意識也會被用特殊方式保存下來。
“你們要增強意識，也會用到相同的方法，只需要啟動這臺機器……”
修女走到了一臺巨大機器的下面，示意他們過來。
費迅傻了眼，難道……難道在教堂的事情，不應(yīng)該用一個儀式啊……或者說是神諭什么的……這種不應(yīng)該是教堂的標配么？為什么教堂會有這么大的機器呢，怎么感覺這么現(xiàn)代化呢？
“和想象中真的不太一樣啊……”秦天也笑了。
三張面具走到了大型機器的下方，靜靜的等待著意識增幅的開始。他們有些期待，又有些恐懼，這是一種對未知的渴望和憂慮。他們不時地打量著機器，又觀望四周所謂的空棺材，一點也不敢動。
“你們就站著，不要動，抓好旁邊的鐵扶手?！毙夼畬χ@臺機器進行了一番操作，那龐然大物便開始運作起來。
機械，轟鳴，巨響，旋轉(zhuǎn)，震動……
旋轉(zhuǎn)，震動，噪音，暈眩，暈?！?p> 暈眩，噪音，噪音，暈眩，幻覺……
這一切都是那么真實，但是卻又虛幻……
視覺好像已經(jīng)開始出問題了，腦子里感覺又刺激性的東西，眼前的事物在褪色……
這是什么感覺……
手抓的不太穩(wěn)，能感覺到鐵欄桿，但是手上沒有多少力氣……
褪色……重影……
那些失去的顏色在慢慢恢復(fù)……
又是噪音……震動……看到了旋轉(zhuǎn)……
機械，轟鳴，巨響，旋轉(zhuǎn)，震動……
眼前，又清晰了。
…………
再次回過神的時候，眼前還是一個太平間一樣的廣場。精致的棺材整齊地排在那里，面前站著一個修女。
“感覺還好么？”修女關(guān)切地問道。
“額……好了？”陳無走了出來，揉了一揉自己的眼睛，感覺不算太難受，但還是有點暈乎乎的。
“意識增幅過后，你們的感知能力會得到極大的增強，以至于你們能看到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毙夼焓种赶蜻@片寬闊的廣場，“看看吧，有沒有看到什么不一樣的東西？”
這世界好像是不太一樣了，耳朵里聽到的聲音變得非常清晰，眼睛看到的畫面好像也高清了許多，甚至過于細致，到了一種讓人感覺害怕的程度。
“這就是感知嗎？”費迅向前邁出了一步，開始打量這個新世界。
“沒錯，這就是新世界了，我想你應(yīng)該能看到很多東西吧?！?p> 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一個聲音。
“咦，是誰在說話??？”費迅感覺有點奇怪。同時，陳無和秦天也聽到了這個聲音?？墒撬麄儼l(fā)現(xiàn)這并不是修女在說話，這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你們能聽到我說話那就對了?！蹦锹曇敉蝗挥置俺鰜?，顯得很神秘的樣子，“你們仔細看的話，應(yīng)該能看到我。這就是意識增幅的作用?。 ?p> 費迅四處觀望著，就像在檢測他的視覺有沒有出了什么問題一樣。他好像的確看到了什么，在他的面前，大概一步距離的地方，在那閃爍。
那是一種虛無的，忽明忽暗的，飄忽不定的東西，費迅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他在自己的面前，咫尺之遙，而且，他感覺那聲音有點熟悉。
“看到我了嗎？”那聲音說。
“看……看到了……”費迅神色有點恍惚。
那是一團像虛影一樣的東西，就像電腦上的一團亂碼，就像電視上紅綠藍三色的像素點，他很虛幻，但是又感覺真實存在。他在那里不斷的閃爍，不知道那是什么樣的形狀。
“這是什么？”秦天問道。
修女不說話。
“費迅，認出我了嗎？”虛影又發(fā)話了。
“你……是一團意識嗎……”費迅的聲音有點抖動，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樣，卻不太敢相信。
“沒錯，這就是意識的存在?！碧撚翱隙速M迅。
費迅真的不敢相信，那是刻在靈魂深處的聲音啊，是已經(jīng)塵封已久的聲音了，今天，費迅掃盡了灰塵，重啟了那一份回憶?；貞浘谷蝗绱说那逦?p> 虛影在笑，笑聲里透露出了一種豁達，一種快樂，一種驕傲。他好像得到了一種解脫，可能是這么多年一直都沒有人聊天了吧，現(xiàn)在終于等到了這幾個人，可以好好釋放一下了?！拔以谶@里等了你好久啊，太久太久了，在這之前我安排了這么多人，為你接風(fēng)洗塵，為你鋪好前面的路，總覺得這樣還是缺漏了很多，但是，你畢竟還是我費少隱的兒子啊，你還是值得我驕傲的！”
“老費！老費！”
“誒……”
…………
“真的是你嗎？”
“沒錯，是我，沒想到吧！哈哈哈哈……”費少隱笑了，他只是一團意識，沒有表情，沒有軀體，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發(fā)出他專屬于意識的聲音。他看著面前已經(jīng)長大的費迅，心里好像打翻了五味瓶，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是默默地看著費迅，笑著，欣慰地笑著。
“老費！”費迅大呼一聲，下意識地就撲過去了，但是意識嘛，摸不著的。他撲了個空。
他感覺有點尬，兩只伸出去的手無處安放。一陣失落的感覺突然涌了上來。此時此刻，費少隱的意識就在臉邊，費迅不知道老費現(xiàn)在是什么樣的表情，面對突如其來的安靜，他有點不知所措。
“近距離看看費迅，隔著面具還感覺不到，把面具摘下來吧?！?p> 費迅乖乖地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他帥氣的面龐。
費少隱仔細地端詳了一下：“不錯的，我家小費還是相當英俊的，有我當年的風(fēng)范了！”
費少隱的聲音聽起來還是很高興的，費迅倒是感覺眼睛紅紅的。
“我……我終于見到你了……”費迅強忍著不流出眼淚。他只是僵硬地站著，看著面前這一團意識，不知道應(yīng)該說什么好。
“是想說想我吧？”費少隱的語氣略微有了那么一點心酸，“你還是那樣啊，只有嬉皮笑臉的時候才能說出那種肉麻的話。行了，費家的人從來都不是哭鼻子的人，高興點吧，費迅！”
“行！”費迅紅著眼睛，照樣露出了笑容。淚中的笑，也挺不容易的吧。
在一邊，秦天雙手背在背后，看著這一對父子，也挺受觸動的。只是陳無略微一點點難過，也許是他難以消化這一種重逢的感覺吧。
“對了，費叔叔……”秦天又想起了什么一樣。
“喲，差點忘記了，這兩位是？”費少隱把話題轉(zhuǎn)到費迅旁邊的兩個少年，他看著這兩個戴著面具的孩子，心里其實已經(jīng)略知一二。
“是我的高中同學(xué)，陳無，秦天。他們兩個是和我一個組的?！?p> “啊……對，現(xiàn)在這個年齡，費迅應(yīng)該是高……高三了吧？要高考了吧？”
“是的?！?p> “那也挺辛苦的哪，兒子要開始吃苦啦！嘿?！?p> 費少隱的語氣好像一直都很很活潑，幾乎是和費迅是一樣的性子，費迅在這方面的遺傳，應(yīng)該就完全是費少隱的功勞了。
“我想看看你的兩個同學(xué)長什么樣，你們也把面具摘下來吧？”
兩人摘下面具以后，費少隱用同樣的目光端詳了一會兒，然后點點頭：“不錯，不錯，都是一群有朝氣的孩子們啊……這樣的年紀，應(yīng)該茁壯成長的才是啊……”
費少隱突然覺得好像說錯了什么，又閉了嘴，他看到面前的三個人都不講話，又嘆了一口氣。轉(zhuǎn)移了一下話題：“你們這次來見到了我，一定有很多想問的問題吧？你們能夠走到這里，說明你們已經(jīng)有了一個很好的開始了，說吧，有什么困難需要我?guī)椭?？?p> “這是我們撿到的報紙，我想讓你看看這條新聞?！鼻靥鞆淖约旱谋嘲锍槌鰜砟菑堃呀?jīng)皺的不行的報紙。緩緩的鋪開，翻到最后一面，“這一枚會殺人的戒指，是什么來頭，您能看得出來嗎？”
秦天把那張報紙拿了起來，展開在費少隱的意識面前。那一團意識在舊報紙的前面回蕩了很久，他轉(zhuǎn)了個圈，往上飄了一下，又回來，好像是在反復(fù)閱讀這張報紙一樣。
三個人盯著這團意識，就好像看著一只馬戲團的猴子活蹦亂跳一樣。他們第一次感覺到居然父親是以這樣的一種形式存在，這真的是太奇妙了。
“啊……這種東西我好像……見過，是差不多是這種作用的……什么東西，嗯……”
他思索了很久，意識也不停的在空中飛來飛去。
“哦！我好像知道是什么東西了?！辟M少隱重新回到了費迅的面前?！斑溃趺锤阏f呢？這是另外一個地方，如果把意識存在的地方概括成一個世界，那么這枚戒指的來源應(yīng)該也是另外一個世界?！?p> “這個世界在哪里??？”費迅接著問。
“在哪里……你那個戒指不就是從古靈市場來的嗎？我覺得你直接從這個市場里下手，可能會有點結(jié)果。這個領(lǐng)域也挺特殊的，我們組把它稱為暗界。
“暗界是一個比較有意思的地方，它是見不得光的，但凡有一點點光，那個世界就會失去它原來的性質(zhì)，變得非常怪誕，那個戒指說不定也就是一個從暗界脫離，來到本界的家伙。
“去那個地方還是非常需要本事的，一般來說，視覺全靠聽力，因為沒有光，就沒有視覺：有了光，你就無法在那里存活。距離你們?nèi)ツ抢锲鋵嵾€需要非常多的準備工作，繼續(xù)加油吧，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可以隨時叫我，我馬上就能到?！?p> 費迅聽得一愣一愣的，感覺腦子有點迷糊。在他的印象中，意識的世界已經(jīng)相當厲害了，這突然又冒出來一個暗界，到底是個什么花樣？
“呃，我還想問一句，本界是什么？”
“本界也是我們獨有的一個名詞，因為我們很可能會把各種自然現(xiàn)象劃分為各個世界，然后各個世界組成一個大整體，叫做原界。世界是原界的組成部分，而本界是世界當中的其中一個。而我們?nèi)祟愃幼〉牡胤?，都是在本界當中。我們要做的，就是脫離本界原本的概念，去尋找其他世界，從而真正了解我們所在的原界?！?p> “我怎么完全沒有聽懂……”秦天被這一長串的概念給搞暈了。
“哦！我聽懂了！”費迅興高采烈的，他的邏輯性倒是十分的牛，輕松就搞懂了秦天感覺頭暈的概念。
只聽得一陣鐵鎖的聲音。
秦天的視野中突然出現(xiàn)了幾條長長的鐵鏈。那幾條鐵鏈靈活的很，叮當幾聲，從秦天面前劃了過去。
秦天下意識的躲避了一下，用手遮了一下臉。還好，鐵鏈并沒有打中她的手。不過，那鐵鏈上都是裝著藍色的鉤子的。
雖然說沒有打到，但是那鉤子卻把秦天手上的那張報紙給鉤過去了。隨著一陣鐵鏈撞擊的聲音，那幾長條鏈子回到了一個人的手中。
秦皇組嚇了一跳，趕忙往那個方向看過去。
視線的那一頭，是一個披著灰藍色風(fēng)衣的人。他把手上的鉤子上面的報紙扯了下來，盯著看了一眼。
“世界一號……喲，你們居然能搞到這種報紙，可真不賴呢……”
他的頭發(fā)是染成了銀色的，臉型是標準的瓜子臉，聲音則是非常的輕浮而又飄渺，仿佛仙人一般。他心不在焉的瞟完了這張報紙的第一面，然后把報紙隨手一扔。
“又是哪里蹦出來的家伙……說吧，你是誰？”陳無立馬就意識到，這個人就是剛剛自己在教堂入口看到的那一個，對他們投來不懷好意的眼神的那男人。
“鄙人不才，北極狐小組，凌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