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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原法則

21 高塔外的光

始原法則 G.a.ssss 4879 2022-05-17 14:54:43

  21 高塔外的光

  會議室外面嘈雜的很,警局的人也有,醫(yī)生也有,還有所謂的偵探,走來走去,地板踩得很響,這樣大的事情出來以后,泛古上下自然是傳的沸沸揚揚,各方面的人都會來湊個熱鬧,不管是真的關心的還是只是來看戲的。

  噪聲響的很,沒法讓人好好思考,在現(xiàn)場除了那些專業(yè)人員之外,都只會無端添亂。時清的遺體已經(jīng)被轉移走了,剩下的場地被調查人員保護著,每個人都希望去里面看兩眼。

  會議室里面只有一個人坐在會議桌前,獨自面對著上一次會議留下來的一大堆礦泉水瓶和煙頭,房間空蕩蕩,門外還在吵,她卻好像什么也聽不到。她是時清的女兒時靈,在這次事件發(fā)生過后才不得已走到了人們的視線當中,成為那個除了她母親以外唯一的壓力承受者。

  時靈現(xiàn)在雖說年紀也不小了,已經(jīng)二十大幾,但是卻有著少女的外貌,大家閨秀的面龐。她喜歡扎起短馬尾;身形不算嬌小,身高有一米七;體型卻十分瘦削,手腕細的可憐,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皮膚白的過分,一看就屬于不經(jīng)常外出見太陽的類型。

  即便事實已經(jīng)擺在她的面前,即便外面依舊還在喧鬧,時靈坐在冰涼的會議室,面無表情地目視前方,她今天沒有任何心情去思考該穿什么衣服出來,思考如何去面對那些有關的和無關的人員,大腦放的很空,什么也不去思考,不知道該想什么才是正確的,那個證據(jù)確鑿的事實反反復復響起:父親死了。

  死了,阿迪爾現(xiàn)任的族長死了,她的父親就這樣死了。

  依然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態(tài)度去面對突如其來的一切,她過去還沒有體會過作為一名公眾人物是什么感覺,現(xiàn)在她大概也得體會一次,但,她本來就不是善于言談之人。也許他們會問,她心里是什么感受,母親是什么情況,父親有沒有結仇,阿迪爾內(nèi)部發(fā)生了什么,未來是什么打算……沒有一個問題是考慮好的。

  時靈打扮的依舊不錯,這是仆人例行公事地為她打扮的,對著鏡子,看到自己頭發(fā)梳好,妝容化好,衣服挑選了最樸素的白衣,她一句話也沒有說。

  時靈已經(jīng)到了應該結婚的年齡,只不過她還在猶豫,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人。家族里的人偶爾會來催她,或者說要給他安排相親,時靈都是盡可能逃避的。她也明白,身在這個泛古第一大家族里面,有的時候會身不由己,但她確實不想讓別人幫自己決定這些事。不過時靈本人也有考慮過,一定要說一個她考慮過的,那可能就是……

  會議室的門開了,外面的議論紛紛聲音涌了進來,不過進來的只有一位,他立馬關上門,然后走到會議桌前。

  時靈木訥的眼神亮起了罕見的光芒,慘白的臉略微紅潤起來,她沒有想到北極狐小組的凌云居然會出現(xiàn)在這里,而且還在處理這件事情。凌云穿著黑色的西裝,戴著白手套。

  “為什么……你會來這里?”時靈話語中驚訝中略帶些恐慌。

  凌云緩步走到她的桌對面,正對她,坐下?!拔乙矝]有想到,偌大的一個阿迪爾家族,甚至連一個懂點法醫(yī)學的人都沒有,平時的私人醫(yī)生懂的都是些皮毛,遇到這種場面,腳都嚇軟了。到最后還得來找我們——北極狐的昀理就是法醫(yī)出身,對這方面相當擅長;克拉對在醫(yī)學方面也有一定的建樹。所以到最后沒有辦法了,還得把我們這組人請過來做事?!?p>  “那現(xiàn)在有結果了嗎?”

  凌云嘆了口氣,翻開了手上的記錄本。

  北極狐趕到現(xiàn)場的時候,醫(yī)院方面確定時清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生命體征,警察封鎖了現(xiàn)場。簡單檢查時清的遺體之后,昀理發(fā)現(xiàn)其并沒有明顯的外傷,這并不是一件樂觀的事情,會議現(xiàn)場雙方?jīng)]有攝入任何食物和水,對空氣的采樣分析也表明不是氣體引發(fā)的死亡。在場的兩位神衛(wèi)提供的口供是這樣的:兩位來訪者沒有和時清有過任何的肢體接觸,最近的一次,是林千語的侍從提供協(xié)議文件的時候。因此初步判斷這次事件是由那位侍從導致的。

  進一步檢查遺體之后,發(fā)現(xiàn)其體表有幾根極細的線,這些細線似乎貫穿他的身體,但是由于體積過小而沒有引起明顯的體感不適。這是非常可疑的點,因為首先這種線就十分罕見,其次讓細線穿過身體也是無法輕易做到的,昀理懷疑這些細線對他的體內(nèi)組織造成了一定程度的破壞,因此現(xiàn)在需要進一步的檢查,可能需要簡單的解剖。

  不過現(xiàn)在凌云最關心的還是那位侍從作案的手法,如果真有這樣高超的暗殺水平,那將來誰的生命安全都沒法得到保證,更別說去保護大家的異世界了。

  凌云合上手上的筆記本,吐了口氣。他不想去推測什么,精神上有些勞累,他將要面對的是一個大家族生死存亡的變遷,自己卻要做一個殘酷的宣判者,有些不忍,但自己卻必須邁出這一步,讓面前脆弱的女子被動承受山一樣的重擔。

  可是時靈卻沒有像預想中那樣給出太多的反應,就好像剛剛那一段分析只不過是無稽之談,根本沒有認真聽就是了。從她呆滯無神的目光中,凌云似乎讀出了什么。

  “這家伙……”他搖搖頭,隨后小心翼翼地走到時靈身邊,“或許你要的根本就不是這些沒有意義的細節(jié),可惜的是,我在本子上記下的,不過都是一些讓人厭煩的句子。拋開那些不談,我猜,你還不知道怎樣去面對你父親的離去吧?”

  時靈的目光第一次變得有神,像一汪清泉一般澄澈。

  窗外風刮的很大,向外打開的窗子被吹得哐當作響,凌云走到窗前,想要關上風中搖晃的窗子,但,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

  窗外是阿迪爾的后花園,那是相當大的一片區(qū)域,假山水榭,還有一大片人工林,石頭鋪的道路兩邊排列著珍惜的盆栽,很有大家族的氣派。

  凌云后退了一步,深吸一口窗外撲面而來帶著花香的空氣。他問:“要不咱們?nèi)ズ蠡▓@走走吧,不走正門,我們翻窗出去?!?p>  “可是我爸不讓我……”時靈突然驚叫起來,眼睛瞪得仿佛驚弓之鳥。剎那間反應過來,身子幾乎僵在了那里。身處金碧輝煌的城堡之下,周圍的密布著自己最敬畏也最恐懼的守則,她終日守候著塔樓頂部須臾的光明。如今,這座昔日的高塔轟然倒塌,她順著殘垣,撥開蔽日的爬山虎,走出了冰冷的牢房,輕而易舉地站在了廢墟頂端,四周是死寂的沙漠。

  時靈突然想起,她現(xiàn)在是作為時靈而存在了。

  于是他們真的像孩子一樣從窗子翻了出去,逃過了所有人的目光,奔向了安靜的后花園。他們找了一個小池塘邊上坐下。

  時靈有些猶豫地問凌云,他是怎么知道她家里的事情的。凌云半開玩笑地說,是通過她的反應推斷出來的,時靈為這句話思考了很久,甚至開始崇拜起凌云來了。事實上,凌云哪有觀察這些,他作為北極狐的組長,自然有其專長,這一點就體現(xiàn)在他超強的情報獲取能力和戰(zhàn)術分析能力上。這個世界對于他幾乎是透明的,而位于泛古鎮(zhèn)中心的阿迪爾,則更是如此,越是出現(xiàn)在人們視野中的地方,也沒有秘密可言。阿迪爾內(nèi)部的許多信息,凌云都了如指掌,包括時靈的部分家事。

  時靈倒也樂意去和凌云分享自己的想法。她坦言,其實從小時候,她和父親的關系就并不是太好,父親是一族之長,不管是在外面還是在家里,都是這樣。時清對于時靈,不像是父女關系,反而像是帝王和大臣的關系,哪怕是家里,也是規(guī)則的囚籠,父親便是絕對的核心。在外面,時靈是作為族長的女兒而出現(xiàn)的,幾乎所有人都記住了“女兒”的身份,而不是她的名字。

  時靈時常為這些而感到困惑,自己的出生也許就是為了這個家族繁榮昌盛的存在,而不是說她能夠成為真正的自己,隨著他自己的性子來。因而父親為她做的一切——給她買最好的衣服,送她去最好的學校,提供優(yōu)質的食物,甚至以后可能會給她安排最大規(guī)格的相親,都只是父親自己的意思,而從來沒有過問時靈自己的想法。

  阿迪爾是一個家族,但是這金碧輝煌的樓宇卻不能作為一個家而存在。一直以來,時清會通過一切手段知悉時靈在家里的動向,如果犯了錯,就會受到責罰,就會受到禁閉,有時甚至會用上神衛(wèi)——這是何等不可逾越的大山。在家里,時靈可以行走在昂貴的壁畫之間,在蒼白的燈光下觸摸畫中的“真實”,也可以漫步在無人的花園中,看著林中的鳥兒發(fā)呆。她無疑能成為林中主人,但,這并不是她想要的。從她在東郊畢業(yè)之后,終日的獨居就占據(jù)了她的生活,膚色變成了和那燈一樣的白,自己所做的事情,不過是父親給她下達的任務罷了。

  時靈對自己沒有概念。她第一次動了反抗的念頭是她在東郊中學遇到了凌云之后。那時她反應過來,這是她第一次對自己的人生做如此重大的決定,但那座守則的大山卻仍然擋在面前。她恨自己要成為這個古怪的大家族的一份子,恨自己像一個人偶一樣任人操縱。嬉皮笑臉的演員操縱著滑稽的人偶,在提線繃斷前將其埋入塵埃之下,這對木偶來說,是救贖,還是毀滅?而演員已經(jīng)離去,那幾乎斷線的木偶終于得以見到舞臺之外的光明。她想,去舞臺之外表演一番吧。

  可是凌云卻沒有覺得時靈能夠離開舞臺。

  “我知道你對這個家族心懷怨念,可你得繼續(xù)留在這里,你的母親文化程度并不高,現(xiàn)在能夠接替你父親的位置,拯救阿迪爾的,只有你了?!绷柙票仨殗L試挽留時靈。時靈和自己傾訴了很多過去的故事,足以說明她希望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不過阿迪爾不僅僅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家族,它是探世者們的載體,是探索異世界的希望。時靈若走了,阿迪爾便亂成一團了。

  “本來我們時家就只是接任阿迪爾家族的外族,阿迪爾只是空有名號罷了,多少年來,多少人懷疑我們的存在,時家還不是堅持下來了?為什么非得我們家的人來承擔這一切的后果呢?”時靈淚水打轉著,幾乎要哭出來。

  凌云摸摸時靈的頭,給了她一份突如其來的溫暖?!坝龅竭@樣的事情,誰都壓力大,我理解你。但,不僅僅是你,還有阿迪爾府下成百上千為了異世界事業(yè)而奮斗的人,他們需要領袖,需要一個支持他們的平臺。別人說話都沒有號召力的,只有你,能驅動這輛巨大的馬車。阿迪爾脫離天府而存在,資金難以流轉,我們必須想辦法讓它運轉起來,不是嗎?”

  時靈只是默不作聲??墒窃撍伎嫉氖虑檫€有好多,她若是接下了這個爛攤子,后面她又能做什么來拯救阿迪爾呢?有誰會來輔佐她嗎?

  她想,或許是時候該試試她父親常用的那個方法了。

  一直以來,逆平行空間是只有時清才知道的特殊領域,只不過時靈在日積月累的觀察中學到了這種能夠和其他平行世界的自己對話的方式。同時,她也想知道,在不同而平行的世界中,那個時靈是否能夠應對她的父親。

  她睜開眼睛,看到了遠方的高處有一個王座,時靈坐在王座之上,蔑視一般看著這個世界懦弱的自己。那也許就是另外一個世界的自己了,她居高臨下,完全沒有任何的疑慮,安然地端詳著另外一個自己。

  “生來就被囚禁的靈魂,難道不應該尋找解脫的途徑嗎?為何我看到的你,如此憔悴……”遠方的時靈發(fā)出了狂妄的笑聲。

  時靈很驚詫,完全平行的時間線,居然誕生了完全不一樣性格的自己。她無情,威嚴,自在,灑脫,她難道是掙脫了樊籠嗎?

  于是時靈痛苦地訴說著自己的身世,以及阿迪爾現(xiàn)在的窘境,可一切的一切,換來的都只是對方的嘲笑。

  “你太膽小了,呵!那可笑的條條框框,與我而言,不過是些封建的教條,時靈應該是自由的,不敗的,自我的,自信的!”

  遠方的時靈坐在王座上,真的成為了自己的王。她說,自己在開始變得叛逆的時候,就逃離了阿迪爾的束縛,甚至連時清的神衛(wèi)都沒有辦法把她找回來,她自己就做一個行進四方的旅行者,練就了一身武藝,靠著懸賞令活到現(xiàn)在。

  時靈羨慕這樣的生活,卻又有些恐懼,大千世界世事無常,一個人在外闖蕩,真的沒有關系嗎?

  遠方的時靈接著說:“既然你背負著拯救阿迪爾的重擔,也不再受父親的管控,盡管放手一搏便是。別去管過去的自己,你能成為新一任族長!”

  族長。

  她需要面對的是阿迪爾這么多人的安危和未來,需要面對的是天府商會的背叛和“法則”教會的襲擊。她的一舉一動都可以改變歷史……那是父親的擔子,過早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沒錯,在過去的二十多年里,我的確遺忘了很多東西?!睍r靈對身邊的凌云說,“我能看到現(xiàn)在苦于繁雜教條的自己,也能看到狂放不羈、自由灑脫的自己,或許我應該換一個身份去面對這些,那才是我需要的。”

  凌云在時靈的眼神里看到了不一樣的光芒,那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不管是剛剛在會議室,還是過去在東郊中學做同學的時候,這種感覺是從來沒有的。她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最大的不同,是眼神里的光,變堅定了一些。轉變的時間非常短暫,就好像她已經(jīng)和哪位偉大的哲人對話過一樣。

  “不就是拯救阿迪爾嘛,我不僅會拯救它,還會去革新它!”時靈肆無忌憚地露出了潔白的牙齒,這在過去作為淑女的禮節(jié)上是絕對不允許的。這笑容,和遠方王座上的那個時靈,簡直一模一樣。

  思考了一會兒后,凌云在他的筆記本上寫下了這樣一句話:

  或許遠方才是她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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