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秋的夜微涼。
今夜無月,高空中只見幾顆星星散亂的鑲嵌著。
午夜時分,三星劍道院的這座山莊內(nèi)漆黑一片,安靜異常,只能偶爾聽到幾聲蟋蟀的鳴叫。
忽然,一個白色人影幽靈般閃現(xiàn)在一處回廊柱子后面。
幾個閃動,就從回廊的這一頭到了那一頭。
又兩個閃動就出了回廊,到了一片空地上。
此處是山莊內(nèi)最中心的位置,百事堂門外的廣場。
白色人影到了這就慢了下來,如常人散步一樣向百事堂大門走去。
他左手拿著劍,從衣著上看好像劍道院弟子。
嗖嗖兩聲。
在他前后落下來兩人。
“站住?!焙竺娴娜苏f。
“果然是你。”前面的人說。
“黃兄,高兄,誤會了?!蹦侨讼仁且惑@,身子一閃就與前后二人呈三角站立,右手立即握在了劍柄上,隨即就放松下來,向前后抱拳說。
“年五豐,你為何半夜不睡覺,獨(dú)自一人出來,還穿上我們弟子的衣服,意欲何為?”說話的是從他后面出現(xiàn)的高天鋒,此時高天鋒正手握劍柄,一臉戒備的問。
“誤會?就憑你穿著我們弟子的衣服,鬼鬼祟祟出現(xiàn)在此,就誤會不了。說,衣服從哪里來的?”前面說話的是黃土明,此時他和高天鋒一樣,全身戒備著。
“哦,”見二人如此問,年五豐沒有絲毫的緊張情緒,反而一笑說:“衣服是我剛才潛入庫房里拿的,穿上它是為了引兇手對我出手,我好擒住他?!?p> “你的意思是,你這樣是在幫我們?”高天鋒說。
“正是?!?p> “我才不信,你這樣做誰能證明?明明安排你和蠻虎同住,你卻獨(dú)自一人出來活動,現(xiàn)在蠻虎在做什么,你能知道嗎?”黃土明說。
“蠻虎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睡覺,我出來時,他正在打呼。他那呼嚕聲太大,吵得我睡不著,就想到了這么一出……”
“啊——”
年五豐正說著話時,突然一聲慘叫傳來。
三人臉色都大變,幾乎同時飛身朝發(fā)聲處奔去。
慘叫聲是蠻虎發(fā)出來的,幾日相處下來,年五豐再清楚不過,所以他第一個趕到了出事現(xiàn)場。
一個房間外,蠻虎正半身赤露的躺在血泊中。
蠻虎身上有兩處傷口,一處在左胸上,一處在咽喉。
他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抓在自己的脖子上,血大多從脖子處流出,此時他雙眼圓睜,已經(jīng)沒有了呼吸。
見此狀,年五豐先是一呆,隨即單膝跪到蠻虎尸體邊:“蠻兄,是我對不起你,我若不起意,一個人獨(dú)自出去,你也不會遇害?!闭f話間,他的手摸在蠻虎的雙眼上,手過之后,蠻虎的雙眼閉上了。
“看來我們低估了兇手的身手了?!闭f話的是應(yīng)戰(zhàn)天。
此時柳星雨,李歸一等八位江湖人士也都到了。
“為何蠻虎身上有兩處傷口?”黃土明說。
“這很簡單,蠻虎是胸口先中劍,而后被割斷脖子。兇手定是被蠻虎看見了,割斷他的喉嚨,是讓他不能說話,死得快點(diǎn)?!崩顨w一說。
“應(yīng)該是這樣?!绷怯暾f:“我看此處沒有打斗痕跡,門窗也完好無損,蠻虎應(yīng)該是被引誘出門,然后遭兇手突然偷襲。否則憑蠻虎的身手,不可能絲毫還手之力沒有,就丟了性命?!?p> 半跪在地上的年五豐突然長身而起,到了房頂之上:“他媽的,雜碎,有本事不要偷偷摸摸,出來和老子面對面一戰(zhàn)啊。”
“年五豐是怎么回事,他怎么獨(dú)自一人出去,把蠻虎留在房間里?”李歸一抬頭看了一眼后,就看向高天鋒和黃土明問。
高天鋒就把剛才的事說了一遍。
李歸一聽完之后,沉吟了一會,做出了個決定。
第二天,午飯時分。
一間靜室門外,兩個看守年五豐的劍道院弟子,看見另一個弟子拎著飯盒走了過來。
昨天李歸一的決定就是暫時將年五豐關(guān)禁閉,并且派了兩個弟子看守。
看守的二人在看到送飯弟子后,不由互望了一眼,都露出疑惑之色。
“師兄,怎么一個人送飯來了?”一個弟子開口問道。
“不好?!绷硪粋€弟子開口驚呼,可惜已經(jīng)遲了。
就見送飯的弟子,身形一晃就到了他們面前,一把劍同時在他們脖子上劃過。
兩個弟子連慘叫聲都沒能發(fā)出,咽喉和大動脈就被割斷,鮮血激噴而出。
但是一滴血也沒有落到剛才殺他們的弟子身上,那人早已閃到了一邊。
噗通兩聲,兩個弟子倒地了。
靜室門吱呀一聲從里面打開了,門內(nèi)走出了年五豐。
他只是朝地上的尸體看了一眼,就怒目看向不遠(yuǎn)處的送飯人。
年五豐跨過尸體,拔出長劍說:“你不是劍道院弟子。”
“當(dāng)然不是。”那人邊說邊放下飯盒。
“你是來與我一戰(zhàn)的?”
“沒錯。你沒出聲,也是想與我一戰(zhàn)?!?p> “正是,我要?dú)⒘四悖嫘U虎和劍道院的弟子們報(bào)仇?!?p> “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昨天那個房間里,柳星雨同李歸一等人都吃過飯后,正坐在桌子邊喝茶聊著事情。
“流星劍?!彪[約聽到一聲斷喝,和隨之而來的兵器碰撞之聲。
五人臉色大變,李歸一長身而起,是破窗而出。
關(guān)押年五豐的靜室外,十幾條人影是如飛而至,可惜還是遲了。
年五豐倒在血泊中,他身上只有一處傷口,就在脖子上。
他和兩個弟子一樣,只是他一手握住劍,一手死死的抓住身上的衣服。
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神中充滿了不甘。
十幾個人,圍著他的尸體,低頭不語。
年五豐也可算是高手中的高手卻也在瞬間被殺,幾人不由得后背都冒出冷汗。
柳星雨蹲下身子,伸手去摸年五豐的雙眼,手過之后,年五豐的雙眼依然睜著。
柳星雨眉頭一皺,又做了同樣的動作,結(jié)果一樣。
柳星雨向他身下看去,目光落到他緊抓住衣服的手。
柳星雨伸手去拿他的手,可是怎么也拿不起。
于是一用力,嘶啦一聲,衣服被拉碎了,一片碎布緊攥在年五豐手中。
現(xiàn)在的年五豐還穿著劍道院弟子的衣服,只是此時衣服被撕出了一個大洞,露出了里面他自己的衣服來。
“劍道院弟子的衣服!”柳星雨眼睛一亮,于是立刻向門口的兩個弟子尸體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不遠(yuǎn)處的飯盒,他猛然站起身子朝李歸一說:“快,快去集合所有的弟子?!?p> “好,我立刻去?!?p> 李歸一,高天鋒和黃土明三人立刻飛身而走。
“咦,他的眼睛閉上了?!庇谔m蝶失聲驚呼出口。
柳星雨低頭一看,年五豐的雙眼不知何時閉上了。
百事堂大門外的場地上,上百弟子坐成了好幾排。
柳星雨在眾弟子前面來回走動著,眼睛一刻不停的在他們身上看來看去。
在他身后站著李歸一他們。
柳星雨突然停下腳步說:“我知道,你就在他們中間,你是主動出來呢,還是非要讓我找出來。”
眾弟子都面面相覷,臉上都流露出疑惑之色,可就是沒一個人開口說話。
過了會,柳星雨說:“好,那我就廢點(diǎn)時間,把你揪出來?!?p> “你?!彼种傅谝慌诺谝粋€弟子說:“你出來?!?p> 那弟子恭敬的站了起來,到了他面前。
“你把《玄天七式》第八式和第九式練一下?!?p> “是?!?p> 于是這個弟子熟練的練了兩式。
“你練一下第十一式和第十五式。”
“你練一下第三十七式和第二十九式。”
等到第四個弟子起身后,突然在眾弟子群中,站起來了一個人。
“不要再試了,我承認(rèn),我不是劍道院弟子?!贝巳诉呎f話邊朝柳星雨走來。
呼啦一下眾弟子都爬了起來,同時后退,并拔了出長劍。
而柳星雨他們則立刻把他圍了起來。
“哎,誤會,誤會,我不是你們要找的兇手?!蹦侨诉呎f邊把臉上的人皮面具給撕了下來。
“烏陵道人!”柳星雨一眼就認(rèn)出了此人。
“沒錯,正是貧道?!睘趿甑廊藵M臉堆笑說:“柳老弟好,諸位好。”
“你怎么會扮成弟子混在其中?!?p> “沒什么,就是覺得好玩?!?p> “兇手真的不是你?”
“當(dāng)然不是。”
“那道兄這幾日藏在劍道院中,可發(fā)現(xiàn)兇手是誰?”
“當(dāng)然發(fā)現(xiàn)啦,但也是今日才知,本來想馬上告訴你的,但見你弄出這么一出,覺得好玩,也就跟著玩一下嘮。你這樣查下去啊,不但我被查出來,他也會被查出來?!?p> “這么說,他就在這些弟子之中?”
“嗯?!睘趿甑廊它c(diǎn)頭之后向眾弟子看去:“小子,還不出來,難道讓貧道把你揪出來?”
“好吧,既然今天遲早被查出來,那遲一點(diǎn)不如早一點(diǎn)?!闭f話間從眾弟子中慢悠悠走出一人。
“秦百羽是你?!秉S土明驚呼出口。
“我才不是秦百羽,你的那個弟子,早被我殺,埋了起來?!蹦侨诉呎f話邊把臉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來,露出一張三十多歲面容來,長臉,濃眉,高鼻子,雙眼炯炯有神。
“你是誰,為什么要潛進(jìn)劍道院,殺我們的弟子?”李歸一厲聲問道。
“為什么,很簡單,就是想殺幾個人才。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他?!彼种噶怯暾f:“就是他,非要搞什么武狀元招募大會,給你們大宇培養(yǎng)人才?!?p> “你不是大宇人,你難道是西楚人?”柳星雨說。
“沒錯?!?p> “你是來殺我的?!?p> “很對。”
“你為什么不去劍道院外面殺我,而在這里殺了這么多人?”
“剛才說了,在與你一戰(zhàn)之前先殺幾個人才。因?yàn)楹湍憬皇趾笳l勝誰敗還不好說,我若是敗了,自然會少殺幾個人,所以……”
“你要與我一戰(zhàn),我?guī)缀鯊臎]在別人面前流露出武功,難道在西楚京都之外,你……”
“沒錯,我當(dāng)時就在場。”
“原來是這樣,從你承認(rèn)出來,到現(xiàn)在都是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你是打算與我一戰(zhàn)之后,不管是你殺了我,還是我殺了你,你都沒打算要活著離開?!?p> “我能走得了嗎!”他向柳星雨身后看了一眼。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不用他們出手,今天我也殺了你,替他們報(bào)仇?!?p> “很好,那來吧?!?p> 柳星雨把右手伸出,黃土明把拔出來的劍遞到了他手中。
眾人紛紛后退,讓出了一片空地。
空地上二人持劍相對而立。
驀然,那人左腳在地上畫了個弧,然后足尖一點(diǎn)地,身子立刻向前激射,手中長劍更是在他前面,劃出一道流線向柳星雨前胸而來。
“好快的劍,難怪猝不及防下沒人能躲得開。”場外有人驚呼。
柳星雨身子向右側(cè)滑開,同時右手高舉,長劍下彎擋向來劍。
兩劍相碰之際發(fā)出聲響,同時擦出火花。
柳星雨手腕一翻,長劍畫了一個圓,向那人后背劈斬。
那人一聲冷哼,身子螺旋一轉(zhuǎn)就到了柳星雨身后,同時長劍直刺他的后背。
柳星雨好像后背長了眼睛,身子突然就與地面平行,同時出腿掃向那人。
“好?!敝灰娝碜犹穑种虚L劍向著地面上的柳星雨蛇吐銀信般捕捉不定,籠罩全身而下。
柳星雨的身子如同魚一般竄出丈許開外,同時身體立起,手中長劍也在這一刻飛了出去。
長劍直奔那人胸前飛去。
叮的一聲響,長劍被蕩開。
但是長劍只是略微轉(zhuǎn)了個方位又劈了過來。
“隔空御劍!”場外有人驚呼出口。
李歸一等人都是面露驚容,面面相覷。
只見場上,柳星雨雙手隔空舞動。
而對面那人則用劍拼命抵擋,長劍如同附骨之蛆,怎么擋,它都像一條活著的銀蛇一樣,圍著那人不停的刺,劈,砍,斬。又快又準(zhǔn),劍劍奔向那人要害,而且從多個方向。
忽然那人大喝一聲:“颶風(fēng)破。”
剎那間那人就裹在萬道劍光,劍光如同閃亮的龍卷風(fēng)在原地轉(zhuǎn)動起來。
柳星雨的劍一下子就被震蕩開來。
柳星雨面露驚容,右手一伸,長劍立即飛回。
龍卷風(fēng)般的劍光也隨之而來,柳星雨不由得后退,龍卷風(fēng)如影隨形。
柳星雨瞳孔一縮,然后他伸出左手向后面遠(yuǎn)處一抓,一棵樹上的黃葉片片向他飛來。
柳星雨抓了一團(tuán)樹葉,向龍卷風(fēng)拋去。
樹葉在龍卷風(fēng)中瞬間變成粉碎,本來銀白色的龍卷風(fēng)變成了黃色。
只是黃色龍卷風(fēng)離地約么半尺是空的,柳星雨眼睛一亮。
他身子突然一矮,長劍直指龍卷風(fēng)底部,然后再往上一拉,這一動作快如閃電。
一條手臂飛了起來,緊跟著一聲慘叫和血雨齊來。
當(dāng)然龍卷風(fēng)也不見了,丈許外,那人一個釀蹌,用握劍的手按在斷臂上,臉上的表情痛苦,但眼中卻充滿了驚怒:“沒想到,我這颶風(fēng)破竟然被你破了?!?p> “你剛才使的那招我見過,屠奎年就用這招殺過我兩次,你是他什么人?”
“他是家父?!?p> “那么迎親路上,刺殺的人也是你?!?p> “沒錯?!?p> “這下我終于明白了,你為什么要?dú)⑽?。?p> “父仇子報(bào),天經(jīng)地義,只可惜我殺不了你。”說罷,他舉劍又向柳星雨攻來。
柳星雨一個側(cè)身躲開,同時手中的劍刺進(jìn)了他的胸膛。
他沒有發(fā)出一聲慘叫,只是靜靜的看著柳星雨,然后嘴角露出了微笑:“你應(yīng)該就是那個靈劍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