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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凡人

25心底

大周凡人 浮檐亂雨 2529 2021-11-17 22:44:00

  此事之后,三公主將所有樂師舞師逐出行院,清掃一空,擺上香爐和觀音像,每日焚香誦經(jīng),閑暇時分便帶著瑾雙玩耍,只是她的身子每況愈下。之前過度放浪形骸,已經(jīng)將她的元氣消耗一空。好在御醫(yī)孫仲慈云游至大澤,拜見三公主時,見到三公主病態(tài),一連給三公主開了十幾個藥方,讓她按時用藥,月余后,身體果然有起色,孫仲慈拜見李申嚴時,提及三公主身體,孫仲慈道:“身病好醫(yī),心病難醫(yī)。心郁氣阻,傷肝亂腎,長此以往,必損陽壽”

  一日,李申嚴推開了三公主的行院大門。

  院子里沒有多余侍女,庭院干干凈凈,雪白的鵝卵石鋪滿過道,竹簾掩映的方亭里,一個身著白衣的女子倚靠在一處躺椅上,閉目凝神。熏香緩緩升騰,院子里一側(cè)的水車潺潺,隱約有細細的蟲鳴。一陣風吹過,方亭上方的幾盞竹鈴叮當,十分悅耳。

  李申嚴奔向離開,忽然想起孫仲慈曾提過三公主的身子不宜著涼,遂緩步走到庭中,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風,輕輕蓋在三公主的身上,正要轉(zhuǎn)身離開時,一只玉手卻握住了李申嚴的衣擺。

  “申嚴,抱抱我”三公主小聲道,仿佛一只小貓在哀求。

  “公主···”

  “抱抱我”

  李申嚴猶豫片刻,緩緩轉(zhuǎn)過身,三公主順勢起身摟住了李申嚴的腰,緊緊的靠在李申嚴身上。

  “其實···”李申嚴剛要說什么,三公主連珠炮一樣的話語打斷了李申嚴的話。

  “對不起,申嚴,我只是想讓你眼中只有我,我以為你會生氣,你會抱著我把他們都趕走,對不起,我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子,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公主···”

  “叫我樂平吧,嚴郎?!?p>  公主這一聲呼喚,忽然掀開李申嚴塵封的記憶,當初,那南疆少女便最愛這樣叫他,記憶如泉涌,激蕩開來。

  那個初到大澤,走下步輦,嫁衣姹紫,滿身銀飾,面露一分怯懦和九分好奇的她;

 ?。?p>  那個在危機四伏的征途中總愛講冷笑話,看李申嚴不笑,就故意背錯詩文,“垂死病中驚坐起,仰天大笑出門去”逗李申嚴開懷大笑的她;

  那個偷偷溜出軍營上山采菌子做給李申嚴吃,為了嘗味道卻把自己毒暈,口吐芬芳的她;

  那個算不上溫柔,酒量極差,喝兩杯酒就喜歡舞刀弄槍,紅光滿面,騎在樂安公身上扯著他衣領滿眼是星光的她;

  那個站在蝴蝶紛飛的花海中翩翩起舞,一臉笑靨的她;

  那個聽仆人說樂安公大人喜歡聽樂曲,就拿了皇帝賞賜給方申嚴的雪玉冰王笛練習,卻因為身子有孕,加之苦練曲子至半夜沉睡,第二天找尋不到而犯下欺君之罪,險些受罰,因為此事時常夜半驚醒的她;

  提納海拉,李申嚴心底最甜的回憶,亦是此生最痛的逆鱗。

  李申嚴記得,他與提納海拉‘成親’的那一夜,他握緊提納海拉纖細的腰身,喘著重氣問道“南疆女子是不是都像你這般熱情”

  他至今仍記得提納海拉眼底流轉(zhuǎn)的溫柔,和她那句:“我的熱情,只給我深愛的人,南疆女子,一生,只深愛一人”

  可這一切,都隨著那具發(fā)白腫脹的尸身,永遠埋葬。

  下人告訴他,提納海拉生的孩子,還沒有名字,因為提納海拉說過,要等嚴郎起。

  海拉和嬰兒下葬的那一天,李申嚴用刀在那墓碑下為那嬰兒刻下了名字——方海心。

  為此,三公主還大鬧了一番。他痛罵李申嚴悖主,背叛國姓。可是李申嚴的臉上毫無表情,眼中的恨意,讓三公主后脊發(fā)涼。

  “公主,不要這樣···”李申嚴用力掙開了三公主的雙手,不料三公主失了平衡,摔倒在地,一支玉笛從三公主的塌邊滾落在地,伴隨著清脆的聲響,斷成了三截。

  “雪玉冰王笛”李申嚴的心頭頓時蒙上一層寒霜。

  三公主頓時慌了,當初提納海拉弄丟御賜之物的事,正是她告訴皇帝的。其實那時她并非故意,她只想抓住這救命稻草,將提納海拉逼出鎮(zhèn)南府,然而等她告發(fā)后,皇帝只是小懲大誡。之后,才知此笛是瑾雙貪玩,偷偷拿過來的,為了讓瑾雙免受處罰,三公主便將此事壓下了,也是巧了,方才閑暇,瑾雙拿著此笛纏著要三公主教他,一番演奏后忘了收起。無巧不成書,不料竟被李申嚴撞破。

  “嚴郎,嚴郎,你聽我解釋···”

  “不要這樣叫我。權(quán)當我沒來過這里”李申嚴冷冷的說完,甩開被三公主扯住的衣袖,決絕的走出了庭院···

  一陣尖銳的雞鳴驚醒了李申嚴,李申嚴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何時居然睡著了,他起身走出營長,迎面的冷風吹在臉上,竟分外的涼。

  時辰尚早,東方的天際剛剛有些魚肚白。李申嚴卻再無睡意,他返回帳中洗了把臉,整理好衣冠,披上厚大氅,走出大帳,恰在此時,卻見一個侍衛(wèi)迎面趕來,見李申嚴連忙拜道:“啟稟樂安公,長安公讓末將來請樂安公,廣安公,說是有要事商議?!?p>  “嗯,知道了,你且去吧”李申嚴道。

  “遵命!”那侍衛(wèi)拱手后邊往廣安公的軍帳趕去。

  李申嚴看著侍衛(wèi)遠去的身影,嘆道“也不知老三醒酒了沒有,時辰這么早,也不知大哥有什么事,不會又是喝酒吧”

  此時,又有一個侍衛(wèi)急匆匆趕來,還未到面前便大聲道:“啟稟樂安公,長安公有請!”

  “看來是真出事兒了?!崩钌陣栏杏X到事情不對,連忙加快腳步,往中軍大帳趕去。

  雖然到中軍大帳不過幾步之遙,但是依舊是落了滿身的風雪,這讓李申嚴對北地的凜冬有了全新的認識。當他走到大帳前時,見守衛(wèi)的兩個護衛(wèi)渾身已經(jīng)被雪覆蓋,若不是面具底下還偶有呼吸時冒出的熱氣飄出,李申嚴都要把他們當成雪人了。

  “該死的氏羅人,好了傷疤忘了疼!”李羨臣的怒吼從大帳里傳了出來,李申嚴趕緊推門而入,見帳中此刻已經(jīng)聚集了十八個赤甲黑面的高級將領,燕城十八騎!李申嚴心中一驚,這十八位猛將乃燕城軍十八支精銳軍團的統(tǒng)領,個個身懷絕世武藝,平時分散各處,這里不過只留了三人。想不到一夜之后竟在此聚齊了?李申嚴頓時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見李申嚴進來,十八騎連忙單膝跪地行禮,“見過樂安公”李申嚴連忙道:“甲胄在身切莫多禮,諸位將軍免禮。”

  見李申嚴進來,李羨臣忙道:“二弟,氏羅人又他娘的不安分了,聽說氏羅王那老兒死了,他的子嗣們就出了亂子,一部分要和,一部分要反,就那個當年從老子手里茍活下來的東西,王子塔維斯,他叫囂的最厲害,竟跑到他們的西都自立為王,還糾結(jié)了五萬部隊要反我大周!我決定這就發(fā)兵攻打他們的西都,滅了這狗雜碎。”

  李申嚴終于知道他這沖動的大哥將十八騎都叫過來的原因?!按蟾缒?,且先細研究一番”李申嚴正要細說時,李武義面上掛霜,滿身是雪的沖入大帳,帶進一股寒氣,眾將又要行禮,李武義卻忙擺手止住他們,四下看了看,隨后大跨步來到李羨臣身旁,抓起他手邊的茶壺便將里面的熱茶一飲而盡,打了個嗝,帳篷里頓時滿是酒味,不過李武義總算是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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