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敖晟是四海首富,坐擁金山銀海、奇珍異寶無數(shù),子熙打眼望去才知傳聞不假。
朱貝瑪瑙、珊瑚犀角、金玉翡翠,但凡能鑲上去的,都一樣不落的裝飾在了這道漢白玉宮門上。
唔……這非常的符合他四海首富的身份。
初見此道僅憑珠光寶氣就能閃瞎人眼睛的宮門時,子熙先是一驚,隨后一愣,最后與帝君相視一笑。
此時,一條身姿婀娜的鮫人游了過來,與此同時,子熙的臉上也多了塊面紗。
鮫人落地便化出雙腿,實為一弱柳扶風(fēng)的女子。她沖二人屈膝一禮,問:“尊者可帶了請柬?”
見玉洛帝君高冷如斯,子熙小仙主動的挑起了“侍女”的重擔(dān)。
“稍等?!彼仁菦_人魚抱歉的一笑,隨后直接上手扯起帝君的衣袖,很是熟練的將手伸進袖袋并掏出了那張紅的十分喜慶的帖子,遞給了那已然目瞪口呆的女子。
鮫人本還疑惑此人赴宴時竟然還戴著讓人無法看穿的面紗,又眼瞧著她當(dāng)眾做出此等荒唐失禮的動作,正猜測二人是何關(guān)系時,就瞥見了遞過來的帖子上的那幾個十分矚目的燙金大字,不由得大驚失色,忙補了個跪拜大禮,致禮時的聲音都在隱隱發(fā)顫。
一石激起千層浪,望著跪了一地的神仙,子熙頓時明白了玉洛不輕易串門的原因。
“我當(dāng)是誰能有這么大排場!”
猝然響起一道清脆卻也張狂的女聲。
賓客們紛紛循聲望去,可當(dāng)瞧見來人時,又都齊刷刷的深吸了一口氣,閉口不言,并悄然挪著步子讓開了一條道來。
“原來是帝君大駕光臨,當(dāng)真是失敬失敬!”
來人半扇冷玉面具,一襲囂張紅衣,嘴里雖說著“失敬失敬”,臉上卻無半分敬意,眉眼甚為飛揚。
此言滿是諷刺,但在場眾仙家卻是敢怒不敢言,莫說是斥責(zé),便是連呼吸都放輕了。
子熙一轉(zhuǎn)頭就撞上了那道滿是探尋的目光,正疑惑對方滿身的敵意從何而來時,又見她一步步逼近,銀發(fā)飛舞,毫不掩飾自己狂妄的氣場。
“我當(dāng)玉洛帝君數(shù)十萬年來都是尊冷心冷情的神呢,不想今日也能有幸得見這等溫柔繾綣、郎情妾意的畫面!”
她將目光從女子覆了面紗的臉上轉(zhuǎn)到了那被玉洛帝君緊緊抓住的手腕之上,牽動唇角,冷笑道:“這可真真是開天辟地頭一遭的大奇事呢!”
對方雙目如炬,子熙只覺著被她盯住的地方火辣辣的,一片灼燒之感,下意識的便要掙脫。
然而,玉洛卻是不允許,反倒是將她抓得更緊了。
方才帝君突然抓住她的手時,她便覺著他的情緒不對,現(xiàn)下側(cè)首瞧去,更是怔住。
時至此時她才知道,原來當(dāng)所有和善都盡數(shù)被收斂起來之后,那個溫潤如玉的神君,其實是這般的孤傲肅殺!
麒麟皇者之氣隱隱可見。
她看看帝君,又看看那張狂的紅衣女子,突然間便聯(lián)想到了那套格格不入的茶具。
莫非……就是她?
在這樣如針如芒的注視之下,玉洛渾不在意的向前邁了一步,卻是不經(jīng)意間將子熙嚴嚴實實的擋在了身后。
只見他挑了眉,不甚在意的直視對方,說道:“妖君這些年來統(tǒng)領(lǐng)四方妖族,從不與天族有所來往,今日會在這東海龍王的喜宴上露面,不也是樁稀奇事么?”
妖君離凰?子熙聽過的。
傳聞此人性格乖張、手段殘忍、目無法紀、無懼天地。
果不其然,帝君的話音方落,離凰不屑的眼神便掃過圍觀的眾位仙家,態(tài)度極其傲慢,揚聲道:“天族之人慣會行些過河拆橋忘恩負義之類的小人行徑,本君自是不屑與之相交!”
不及旁人被氣得吐血,她又將目光落在了玉洛帝君的身上。
“但本君歷來恩怨分明,老龍王當(dāng)年力排眾議、以命相保的這份情,帝君可以不在乎,可本君此生都不會忘記的!”
一番話說得可謂是絲毫情面也不留,圍觀之眾聽得氣憤不已。子熙倒是對其生出幾分欽佩來。
“妖君此言未免太過狂妄!”
不知是誰喊了這么一嗓子,于是乎……
“就是!你殺人飲血,罪孽深重,怎還有臉說我等是小人行徑?”
“我仙族秉承天道而生,順應(yīng)天意而行,最是慈善,比之妖族,那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對!有過之而無不及!”
……
吵架一事向來如此,只要有了出頭鳥,后續(xù)力量便只多不少。
只不過是跟著喊上幾句,罵上幾聲而已,她要算賬,找出頭的去,難不成還能將在場所有人都殺了不成?
于是,一眾仙家便都壯起了膽,紛紛出言討伐。
自古口誅筆伐之事大都寡不敵眾,更何況還有玉洛帝君在此,他們自是越說越來勁。加之今日來的都不是什么無名之輩,平日里被妖君壓過一頭已是心中郁悶,此時得了機會,說起話來便都咄咄逼人。
那領(lǐng)路的仙子起先還能從中調(diào)停,說上幾句勸解的話,可到了后來,發(fā)現(xiàn)事態(tài)已經(jīng)無法控制,便也不敢再耽擱,忙去尋她家主人去了。
只是,眾人罵得興致勃勃,群情激奮,妖君卻是半點也不見在意。似乎這些人口中所痛罵的那個漸漸從狂妄無禮已變成萬惡不赦之人與她并無半分干系一樣。
她不僅不屑于對罵,甚至于連一個眼神都不屑于給到他們。
此番被人徹底忽視的情景,又是將一眾仙家氣得不輕,卻也無可奈何。
畢竟他們所面對的,是那憑一己之力就能統(tǒng)領(lǐng)四方妖族,并在短短千年之內(nèi)就與仙魔兩家成鼎足而立之態(tài)勢的妖族之君!
他們也只能逞一逞口舌之快,論動手,是萬不敢主動挑起的。
玉洛并不想留下來做誰的靠山,也并無心思與妖君做這無謂的對峙,是以,牽了子熙的手便朝大殿而去。
“玉洛!”
見他要走,離凰情急之下喊出了一句讓眾人都摸不著頭腦的話。
她說:“你莫不是忘了,她還有個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