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文人難成
陳生可從未想過，自己隨手一試，引發(fā)人族如此動靜。此刻的他，重新抬筆潤墨，提筆寫下四句詩句。
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這首《賦得古原草送別》只寫了前四句，文氣就消弭不見。
等陳生再次修出文氣，剩下的四句卻死活寫不上去了，墨筆落下，轉(zhuǎn)眼化作墨滴流走，白紙上絲毫不沾。
不過陳生并不著急，能找到一首可以書寫出來的詩，已經(jīng)很不錯了，旋即，提筆把題目補上。
《草》
陳生只單題了一個草字。這次的題目倒是能書寫上去。
放下手中的筆，只見紙張并未隨風自燃，而是憑空生出一縷乳白色氣旋。氣旋越飛越高，最后竟有一節(jié)竹子高。
一節(jié)文氣，離一尺只差絲毫，卻始終無法越過。
文氣詩作。一尺便能喚出詩魂，達到出縣，全縣聞名。
三尺達府，五尺鳴州，七尺鎮(zhèn)國。倘若有九尺高，就是傳世之作。
不過七尺鎮(zhèn)國已是極為罕見，更別提傳世作。就連半山詩圣，也不過只有三首詩達到九尺之高傳世。
不過，這方世界，詩詞終究為小道，難入圣人。
就連半山詩圣，靠詩詞入了虛圣，從此再無寸進。重修儒家經(jīng)典，入了圣位。因幾首傳世之作，號詩圣之名。
不過，陳生有預(yù)感，倘若自己能將后四句詩句補全，這首詩必將能夠達到出縣，甚至能沖擊達府之名。
陳生伸出手指，紙上的文氣便順著手指流入身體。
頓時，陳生便覺得自己體內(nèi)的文氣宮殿破損修復(fù)了一絲。恍若其中有小人以文氣為磚，將倒塌的墻壁一點一點堆砌起來。
“果然，只有新寫出的作品，會產(chǎn)生特殊的文氣，可以修補文宮?！标惿L舒一口氣，能修復(fù)文宮，便意味著自己能夠重新修行了。
文氣被收回，那篇書著詩句的紙張，卻還在微微泛著白光，一息之后，白光隱于紙中，消失不見。
陳生伸手拿起詩稿，鄭重收好。
說來也怪，未寫字的白紙輕如無物。而被文氣附著之后，便如同一本書那般重量?？赡?，這就是文氣的力量。
嘗試了許久文氣的妙用，耗時不說，又極為費力勞神。陳生望著外面天已經(jīng)快要黑了，也顧不得吃飯，一陣虛弱感來襲，倒頭便沉沉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太陽已過了梢頭。
一陣饑餓感傳來，陳生這才想起來自己已經(jīng)快一天沒有吃飯了，尋常倒還好，可是昨天自己剛實驗了文氣，急需補充能量。
收拾了一下，陳生出門，準備到街上覓些吃的東西。他倒是會做飯，不過感覺肚子餓得緊，沒有時間去做了，去街上也方便。
“劉大娘，來碗臊子面，要大碗的，多放臊子?！标惿叩浇纸堑拿鏀?。對著里面說到。
現(xiàn)在不是飯點，沒有什么人吃飯，也不用等。不多會，劉大娘便端了碗面出來，碗里的臊子頂?shù)膭e人兩份了。
“不夠就跟大娘說啊，大娘再給你加。你這身體，可要多補補?！?p> 劉大媽放下面，臨走的時候又說著。當時若不是陳生不顧自己安危，拼命攔住蠻兵，她早就被蠻兵殺死了。
不過前身的陳生并不后悔，人族孱弱，相互扶持。這是千百年來的傳承。只有這樣，人族才會越來越強。
“大娘，這面，多少銅子。”陳生吃過面罷，伸頭往面攤里問。
“不要錢，大娘命都是你救的，你吃碗面大娘還收你錢，那不是折煞我嗎？”大娘正在里面準備中午出攤的材料，也沒出來。
“那我可就不給錢直接走啦。”陳生從兜里摸出三枚銅子，放到碗下，起身就要走。
普通人一天開銷也就十枚銅子，這碗面加了臊子，三枚，得當。
“不要錢，你走罷，莫耽誤你的事?！?p> 待陳生走后，好一會，劉大娘才忙完。出來收拾碗筷，卻發(fā)現(xiàn)碗下整齊放著三枚銅子。
“折煞我呀，罷了罷了，這錢就當給你說媳婦了，哪有十八歲還不討媳婦的，我看東街就有幾戶好人家，都是大家閨秀，倒也般配得很。”
陳生早早走遠。也不知道劉大娘要下定決心竟要給他說個媳婦。
此時他正閑逛在街。文氣不能長使，以他的身體素質(zhì)，承受不住，稍一書寫便疲憊不堪，還不如走走逛逛，先看看這世界的神奇。
“瀟湘書齋”
陳生走到一處古香古色的店鋪，止住腳步。店名叫瀟湘書齋，左右兩副楹聯(lián)，寫著“書里乾坤大，文中日月長”，大氣十分。
這書齋他知道，平安縣城三大書舍之首，里面藏書豐富，應(yīng)有盡有，不過價錢也十分昂貴，陳生并未在里面買過東西。
門前小廝看著有人停下腳步，忙走上前。來人一看便帶著讀書氣，正是書齋的主要顧客。
“客官，要買書還是什么，隨我進去看看吧?！?p> 陳生也不推脫，跟著便被引進書齋。一進門，就看到客人三三兩兩，人并不多。也是，文人的數(shù)量總是遠少于普通人的。
“客官，左側(cè)是抄錄的經(jīng)典，儒生，秀才，夫子抄錄的文氣經(jīng)典都能找到，甚至店里有時還有大學(xué)士親手抄寫的經(jīng)典。”
“旁邊擺著的是不附文氣的經(jīng)典抄篆，價錢倒是便宜一點?！?p> “右側(cè)是邸報，主要是圣院下發(fā)的通知，以文氣所寫，屬于雅文，價格貴些。旁側(cè)放的是書房四寶，筆墨紙硯?！?p> “最角落放的是一些雜文報紙，內(nèi)容多由文人逸士書寫的趣聞故事所成，或是周邊商鋪打的廣告，不附文氣，權(quán)當日常休閑時候看看，一個銅子就能買一份?！?p> 小廝看著陳生左顧右看，只以為是第一次來，介紹的極為詳細。
其實陳生接受了腦海記憶，對這些都還算了解。自身先前，就是做的抄篆工作，每天能攢個數(shù)十銅子。
不附文氣，屬于俗文，價錢便宜，但是不含抄篆者對經(jīng)典的理解在內(nèi)，不易通讀。
附了文氣就屬于雅文，價格昂貴，但內(nèi)含經(jīng)典釋讀，屬于緊俏貨，供不應(yīng)求。
呆了許久，陳生只選了一篇儒生抄篆的《論語十則》，又買了一份邸報，一份民報。
他想看看儒生抄篆與家中不含文氣的藏書有什么不同，另外的邸報和俗報倒是為了了解一下這個世界的風俗民情。
結(jié)賬的時候，陳生才真正明白，讀書人的東西是真的貴。
一篇儒生抄篆的文書，只有百十余字，便要百枚銅子，一份邸報也要十枚銅子，倒是俗報，一份只一枚銅子，結(jié)賬的時候權(quán)當添頭送了。
舍了一兩紋銀和十枚銅子，陳生帶著買來的文書，準備回去。
就手上這幾張紙，就花了他一兩多紋銀。若是再逛下去，只怕他花光所有家當，也買不起一篇夫子抄篆。
文人難成便是如此。
經(jīng)典一文難求難求，自身無通讀天賦，又無名師教導(dǎo)。
因此文氣修行之途雖然盛行千年，但文人的數(shù)量卻始終是少數(sh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