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七的童年

　　十七的記憶是老三出生的時候開始的。十七回到家的時候發(fā)現(xiàn)妹妹抱著一個小孩，十七對這個突然之間出現(xiàn)的小東西感到很好奇。

　　十七：媽媽，妹妹是哪兒來的呀？

　　十七摸著妹妹的頭問到。

　　媽媽：妹妹是從豬圈里面撿來的。

　　十七感到很神奇，原來豬圈里面還可以撿小孩。十七很想再從豬圈里面再撿一個小孩來玩，她每天都去豬圈看一遍，但是沒撿到小孩。她認(rèn)為只有媽媽可以撿到小孩，她一直催促媽媽再去撿一個，只是媽媽也沒有去撿。十七后來也沒再糾結(jié)這個問題。

　　在十七的記憶中，她家里面新修房子的時候，媽媽的懷里是抱著一個小孩的，只是她忘了抱媽媽的是誰，應(yīng)該是老三吧！

　　為了讓媽媽過上村里最高水平的小康生活，十七家準(zhǔn)備重新修房子。父母結(jié)婚的時候爺爺奶奶只給了一些衣柜之類的柜子，房子是父母自己修的，住了十幾年之后，撐不住了，需要新修一個。

　　十七的父母養(yǎng)了六頭牛，十幾只羊，兩頭母豬，十幾只小豬，幾頭大的豬。他們倆省吃儉用，又開墾了一些荒地。家里面這些年多多少少還是存了兩三萬，十七的爸媽于是就決定新修一個房子。作了決定之后，搭了個簡易帳篷就開始拆家了。

　　原來的房子是一個土房子，房頂?shù)暮芏嗤咂妓榱耍掠晏炻┯旰車?yán)重。下面的土墻有些地方也裂開了。

　　新修的房子也是土房，規(guī)模比較大。爸爸量了十幾米的長，六米左右的寬，八米左右的高。這樣就開始行動了。先把原房子推到的土注水，等泡到一定程度了，就是可以粘合的境界，就可以砌墻了。砌土墻的工具到現(xiàn)在十七都不知道叫什么，那是用兩塊木板，量好距離再固定，中間倒入泥土，然后人力用一根一頭大，中間是桿桿的東西一直搗，一直打，等泥土完全粘合，再打開兩塊木板，土墻就可以完成。這樣周而復(fù)始地砌墻就可以了。

　　那段日子，鄰居來幫忙砌墻，在剛開始砌墻的時候，用鏟子把土裝在用竹編的簸箕里面，大家直接用簸箕倒到木板之間就可以。后來墻變高了，就用竹筐背土來弄。媽媽就抱著妹妹，每天做飯給幫忙的鄰居，爸爸作為砌墻的主力軍，每天都在帶領(lǐng)大家奮斗。修房子在每天有條不紊地進(jìn)行著，十七的任務(wù)就是每天在砌的新墻上蹦蹦跳跳，搗搗亂，日子好不快活。

　　忙了幾個月之后，砌墻差不多完成了，爸爸買了很多做房梁的木頭，十七那邊修房子一般會在房子高的三分之二處放單數(shù)的木頭隔開，拿什么做一層放包谷等東西的地方。十七家的反正很大，爸爸用的是十一根木頭做的這層的隔離，意外就是做這層隔離的時候發(fā)生的。

　　一天，十七的爸爸和叔叔站在離地面三分之二處準(zhǔn)備放隔離的柱子，一不小心，叔叔掉了下來。十七不知道叔叔摔下來的場面是怎樣的。只知道爸爸帶著叔叔去月城市的醫(yī)院去了。

　　十七的爸爸不懂漢語，以前也沒來過醫(yī)院。那天緊急把叔叔送進(jìn)醫(yī)院，家里面就籌錢。向十七的外公家，十七的舅舅家，十七的堂舅家。湊了一萬多。

　　檢查才知道叔叔摔斷了腿。十七的叔叔在手術(shù)室，爸爸在手術(shù)室外坐著，一口飯沒吃。目光呆滯，醫(yī)生總是拿著一些單子來給他簽，他不認(rèn)識字不會寫字，醫(yī)生就拉著他的手簽。爸爸只怕自己唯一的弟弟要離他而去。那時候手機(jī)還沒普及，爸爸不敢給家里面打電話，怕爺爺奶奶擔(dān)心。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大概過了很多個世紀(jì)之后手術(shù)完成了。叔叔被推出來，爸爸帶著叔叔去病房。

　　叔叔餓了，爸爸也餓了。爸爸去外面買房，爸爸怕花錢，怕錢不夠給叔叔治療，他買了個饅頭，給叔叔帶了一份飯?；厝サ臅r候，爸爸懵了，爸爸找不到病房。爸爸帶著飯轉(zhuǎn)了很久，一間病房挨著一間地找，最后終于找到叔叔的病房。當(dāng)然，這些爸爸沒跟叔叔說過。他也沒告訴叔叔，在叔叔手術(shù)的時候，他不爭氣地流了多少淚。

　　家里的房子沒修成，也在擔(dān)心爸爸和叔叔。爸爸打座機(jī)電話來說，手術(shù)很成功，不用擔(dān)心。十七的媽媽擔(dān)心他們的錢不夠，嬸嬸在抱怨為什么爸爸要讓叔叔站那么高的地方，為什么不保護(hù)好叔叔。媽媽無可奈何，也無心理會。媽媽現(xiàn)在只希望十七爸和叔能夠平安歸來。

　　十七的記憶中，好像叔叔住院的時間不是很長。她只記得爸爸和叔叔回來了。聽說叔叔的腿里面釘了一塊鋼板，所以回來要休息幾天還不能走路，爸爸做了一根很好看的拐杖給叔叔，十七還羨慕了很久，她自己也偷偷做了幾根，但都沒有叔叔的好看。她表示很想要叔叔的拐杖。

　　回家之后，爸爸又投入到修房子的工作當(dāng)中。耽擱了那么久，但是總抱著小孩住帳篷總是不好的。爸爸和五姨夫一起放好了隔離層的柱子，再和鄰居一起搭好了房梁上的各種木頭?，F(xiàn)在只剩瓦片沒有搭了。

　　那天婦女兒童一起背瓦片，男人在房梁搭瓦片。一背一遞一搭，忙了幾天終于修好了房。最后的那天，十七家殺一頭了幾百斤的豬，買了很多糖和飲料來慶祝房子的落成典禮。叔叔也拄著拐杖來到了現(xiàn)場。雖然很坎坷，但十七家在村里最豪華的土房子終于修成功了，這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

　　那一年，叔叔家的包谷是十七的父母收的。小麥?zhǔn)鞘叩母改阜N的。嬸嬸一天沒給過好臉色，動不動就拿叔叔受傷說事，覺得十七的父母干點活沒什么的。那年的最后爸爸帶叔叔回醫(yī)院幫鋼板拆了，叔叔的可以離開拐杖，最后不瘸了。那是十七的父母過得挺苦的一年。

　　十七對此沒什么感受，她只知道自己有新房子住了。但是十七也知道叔叔受傷，自己家欠了不少錢，她暗自算了一下，不吃不喝地還錢，把每天的收入拿來還錢，要還多久才能還完，但她終究算不出來。她很擔(dān)心自己以后大概是不能吃糖，不能和別的孩子一樣吃肉了。想到這點，她還挺傷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