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懺悔,所以我沒罪
“我不是羔羊?!苯負u了搖頭,他不準備輕舉妄動,就像阿希婭說的,這個點的教堂,不是假貨,就是真貨,這回很有可能碰上真貨了,“我就看看,參觀?!?p> “哦,這樣啊?!敝鹘叹璧乜戳丝此踔晾@著他轉(zhuǎn)了一圈,說道,“你是被白庭異端們斥為巧言惡魔的姜秦先生么?”
“白庭異端?”姜秦看了看那個黑色的主,才說道,“你和他們信得不一樣嗎?”
“當然了,我們的黑庭的主才是正統(tǒng),我們的教義才是圣言?!?p> “就是你的禱告詞里所說的,黑庭之主嗎?”姜秦貼著墻壁走,這些壁畫和浮雕是他從未見過的款式,但無疑都表達了血腥和酷烈,甚至還有活祭的內(nèi)容,看起來更加的原始野蠻。
“對,我們信的是黑庭之主,他們信的是白之主?!敝鹘炭粗兀缓笸现ダ系纳眢w從一旁的小門里面搬出了一袋米和一壺油,氣喘吁吁,“姜秦先生,這是主送給你的禮物,米是黑土地的,油是非轉(zhuǎn)基因的,都是好東西,請感謝黑庭之主吧!”
姜秦看著主教干瘦的身軀搬起了這些重物走向他,撓了撓頭,“你不排斥我嗎?”
“當然不了,你訓(xùn)斥的是那些白庭異端。你說他們的白之主不存在,這就是我們想要的?!敝鹘贪衙缀陀头诺搅怂_下,原本有點兇的面孔看起來和善了許多,“若是您碰到了什么麻煩或者臟東西,我們很樂意為你服務(wù),您是我們的朋友?!?p> 姜秦毫無推辭的掂起了米和油,然后問道:“這個教堂的人有些少,開放時間也比較詭異,能經(jīng)營過來嗎?”
“可以,我們有黑庭之主的祝福?!敝鹘倘嗔巳嗨呀?jīng)快要腐朽的腰桿,虔誠道,“我快要去黑天堂和黑庭之主見面了,我將會成為天使?!?p> 姜秦不置可否,他選擇了閉嘴。
這間教堂肅殺的氣息讓他稍微收斂了一點,他坐在禱告用的長椅上,對主教說道:“您的禱告詞似乎還沒有說完,請繼續(xù)吧,我想聽一聽?!?p> “非常感謝您的耐心,先生,如果您愿意聽完,我還可以送你一瓶十年份的葡萄酒。以后您每次來,我都會為您準備適當?shù)亩Y品。”主教毫不避諱的說出了自己的誘惑,并繼續(xù)禱告。
姜秦百無聊賴地坐著,他還在等。
過了好一會兒,甬道里面走來了兩三個人,坐在了他的身邊。
其中一個,竟然是尤安。
“嗨,姜秦,沒想到你也是這里的信徒?”尤安表示驚訝,并小聲說道。
他仿佛忘記了二人之間的敵視,如同老朋友一樣攀談起來。
“不,只是恰好進來了?!苯胤磫柕溃澳阌譃槭裁磥??”
“因為他這兒送米糧油,逢年過節(jié)還送水果啊!我可不信什么黑庭之主白之主的,我是個人類主義者。”尤安小聲說道,他還心虛地瞟了一眼沉迷禱告的主教,“說實話,我不喜歡這些神棍?!?p> “出乎意料,十年前你可不是這么說的?!苯厣詈粑?,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
尤安沒有理會姜秦的話,自顧自的說道:“而且,教堂有一個好處。那就是當你因干了虧心事而不安的時候,就可以來這里祈禱黑庭之主的原諒。就比如十年前我對你和你的養(yǎng)母,還有白庭的那些信徒犯下了滔天的罪行,但經(jīng)過祈禱我不再會做噩夢?!?p> “不要試圖激怒我,尤安?!苯赝蝗黄×擞劝驳牟弊?,尤安幾乎沒有掙扎的能力,像一個破布袋一樣身體松軟無力。
“不要吵!”一旁一個肥大的胖子小聲低吼道。他腦袋光溜溜的沒有一撮毛,滿臉橫肉看起來非常的兇,眼睛瞪得像銅鈴,“太吵了主教就不發(fā)禮物了!”
姜秦松開了尤安,看向了這個胖子。
他肥胖的身軀充滿了脂肪,圍著一個白色大褂,大褂上全是畜生的血跡,撲鼻的惡臭令姜秦有些頭昏。
姜秦的手顫了顫,有些不可思議地重新看向了屠夫,再次辨認了他的模樣,嘲諷地笑了一聲。
現(xiàn)在,尤安在左,屠夫在右,如同十年前,在白庭的教堂里,一模一樣。
而他的養(yǎng)母,就是因為這兩個人而死的。
“怎么了?”尤安向他問道,宛如野狗的的眼神陰沉閃爍。
屠夫也轉(zhuǎn)過了頭,兇惡地盯著他看。
“沒想到,我們又相遇了,兩位?!?p> “是的,你能出現(xiàn)在這里確實出乎我們的意料。按理說,十年前本該萬無一失地抹殺了您才對?!蓖婪虍Y聲甕氣地回答道。
講臺之上的主教聲音慢慢高昂,他奮力唱道:“主啊,你的刀鋒依舊。十年前,白教會第三圣所里出現(xiàn)了恐怖的惡魔,她被稱作色欲!然后,您派下的救世主——尤安·約伯翰挺身而出,他殺死了色欲,并關(guān)閉了地獄之門,只是付出了許多的白庭信徒為代價?!?p> “尤安·約伯翰?”姜秦轉(zhuǎn)頭看向尤安,似乎風(fēng)輕云淡地在打趣,但其實他的拳頭已經(jīng)握緊了,“說的就是你吧?”
“啊,那就是我啊?!庇劝财届o地回答道,“我冒領(lǐng)了您養(yǎng)母的功績,抱歉。我懺悔?!?p> “意料之中。”姜秦笑了笑,扭頭又問向屠夫,“那么你是為什么要來這里禱告呢?和我同坐在一張椅子上?也是懺悔?”
“對,我來尋求原諒,因為我是一個屠夫,我每天都在殺生,我的雙手沾滿了血跡。”屠夫說道,他的菜刀就別在腰帶上。
“只是一些牲畜的血罷了?!?p> “不只是牲畜,還有人類的,您知道?!蓖婪蚱届o地看著姜秦,似乎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什么不妥。
“真是令人感到驚訝,你似乎還知道自己是個劊子手?”姜秦也保持了足夠的平靜。
“沒錯,所以我懺悔,向死者的孩子懺悔。”
姜秦掏出了左輪,抵在了屠夫的太陽穴上,說道:“可若是受害人不原諒你呢?”
“那是他的事情了,姜秦先生?!蓖婪虬丛诮厥持干希巯铝税鈾C,子彈“砰”地射出卻緊緊嵌在了他的脂肪之中再也難以寸進,“反正,已經(jīng)原諒我自己了,畢竟我懺悔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