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
爆竹聲響徹街頭巷尾。
也不知是誰帶的頭，皇城內到處都是爆竹聲。
路上的行人一頭霧水，這還沒過年怎么就這么喜慶。
“這是怎么了？”
“你沒聽說嗎？”
“咋啦。”
“武安侯的兒子王全死了！”
“真的假的？”
“不然大家干嘛放鞭炮？賣鞭炮的都賣斷貨了……”
諸如這般的對話，在皇城內到處都會發(fā)生。
王全的死儼然成了一件大喜事，比逢年過節(jié)還讓人高興。
平民百姓不知道具體的情況，他們也不想知道，他們只知道那個害人精死了，這以后的日子能好過些了。
“哦哦……過好日子嘍！”
一些半大的孩童在街上吆喝著，眾人紛紛大笑。
無論是酒樓還是茶館，全都坐滿了人，聊著今天是個好日子。
說書人的消息最為靈通，當他們說起武安侯被冊封安國公，而王全被追封為忠義候時所有人都拍案叫絕。
“哈哈，陛下英明！”
所有人都在稱頌武宣帝。
甚至有一些年邁的老人，跪在地上感謝上天。
這些年來，他們都因為王全而受了不少苦。
上到達官貴人，下到黎民百姓，全都苦不堪言。
現在王全死了，他們當然拍手叫好，放鞭炮慶祝了。
“皇城內發(fā)生何事了？為何這般熱鬧？”
鴻臚寺的各國使節(jié)，全都被爆竹聲所吸引。
帶著這樣的疑問，他們走上了皇城街頭一探究竟。
當得知是王全被刺殺而引起的全民歡呼，他們不禁露出了得意之色，因為被稱頌的這份殊榮他們也有份。
昨晚刺殺王全的，加起來有一百多人。
那場面相當驚人，聽屬下匯報之后他們可是一宿沒睡。
至于為何殺王全，他們的目的都非常一致，無非就是想讓武朝大亂，但他們最終并沒能將王全刺殺。
不過目的算達到了。
而且，他們也猜到了幕后推手是誰。
毫無疑問就是七皇子，因為他和王全的關系最差。
可偏偏所有人都知道，但卻沒人說七皇子的不是。
甚至武宣帝還封賞武安侯父子，這一步棋不可謂不妙。
皇恩浩蕩，甚至還派人徹查此事，樣子做足了武安侯還能怎么辦，難道真的造反不成？
這就是李明遠的陽謀。
武安侯有氣沒處撒，還要謝主隆恩。
殺人誅心也不過如此。
武安侯府。
大門外掛白，喪事已經開始操辦。
白發(fā)送黑發(fā)人的痛，也只有武安侯自己知道。
“人死不能復生，侯爺節(jié)哀?！?p> 來吊唁的人，全都是這么一句話。
武安侯神情悲痛，但也沒有太大的異樣。
甚至，李明遠派人過來吊唁，武安侯也親自招待。
關于王全的死，武安侯的解釋也就那么回事，差不多就是武宣帝仁慈，想將王全秘密送出京城，結果卻被奸人所害。
大家心照不宣，王全的死就只能是這樣的結果。
而這，也注定會轟動武朝，成為一時佳話。
至于李明遠則是深藏功與名。
武德殿。
蕭閣老一大早便來了。
此時正和李明遠一起吃早茶。
“殿下，您沒送武安侯挽聯氣氣他？”蕭閣老喝了一口粥，然后又嘗了口咸菜，仿佛就像是人間美味一般。
這是他要求的，所以欣兒便和阿古娜一起做了瘦肉粥和咸菜。
往日里七皇子自然是不肯吃這種的，但今天卻吃的津津有味。
“啊……好吃！”
咸菜爽脆，酸味十足，很是提神醒腦。
李明遠放下碗，道：“老師說笑了，我是那種人嗎？”
“你是！”
點了點頭，蕭閣老一臉認真道。
從和七皇子接觸開始道現在，也不過二十多天而已，但蕭閣老卻感覺像是經歷了大半輩子一樣。
在七皇子的身上，他看到了太多東西，那根本不是一個紈绔子弟能擁有的。
事實證明他是對的，七皇子就是人中龍鳳。
“老師看人真準，我確實有想過，但并不是送挽聯，至于是什么先讓學生保密。”李明遠笑了笑，心知自己想的事根本瞞不住老師。
聞言，蕭閣老笑道：“殿下，你可知現在皇城內外一派喜慶？”
“聽高俅說了，很多人放鞭炮來著?！?p> 李明遠拿起一個饅頭，就著咸菜吃了一大口，道：“看來我做的還是很對的，你看大家反應多熱烈。”
“可武安侯卻很安靜，為何？”
蕭閣老笑了笑，似乎在考驗李明遠。
“還能干什么，他總不能造反吧！”
李明遠咧嘴一笑，繼續(xù)吃饅頭，他根本不擔心。
若是真的會有事，蕭閣老肯定不會放任他亂來。
其實這一次亂來，也是蕭閣老用來試探各方反應的方式。
蕭閣老夾了塊腌蘿卜，咬了一口贊嘆道：“這蘿卜剛剛好，不咸不淡酸味適中，不僅爽口還開胃??！”
這一連串動作，看似無意卻用意極深。
就如李明遠殺了王全一樣，不也正好是這樣的感覺。
不過李明遠知道，這還只是表面的意思，還有隱含的一層意義。
武安侯的兒子是小侯爺，世襲罔替乃是必然，如今小侯爺死了，那武安侯便沒了可以繼承的子嗣。
“削藩……”
李明遠震驚不已。
這些年來武朝賦稅極少，以至于銀錢全到了藩王諸侯的手里。
如今武朝國庫空虛，軍餉告急，那最簡單的辦法便是削藩。
養(yǎng)肥了的羊，無論是薅羊毛還是殺，那還不是皇帝一句話的事。
“殿下聰明！”
蕭閣老哈哈一笑，盛贊不已。
他之所以選擇站在李明遠這邊，除了平衡實力的考慮之外，更重要的便在于李明遠的聰明才智。
五皇子很聰明，手下精兵強將無數，但并不是特別擅長謀略。
三公主擅長謀略，情報無人能及，但卻并沒有極強大的實力。
反觀七皇子，聰明有余，才智過人，是帝王之才，更是將相之才，無論最后選擇那條路都有李明遠發(fā)揮的地方。
“看來，轟動武朝的事并非王全之死，而是這個啊！”
李明遠感嘆一聲，對于朝堂之事深感忌憚，他差點沒想到。
好在有老師的提醒，他才意識自己無形中幫了父皇一次。
可削藩有個很嚴重的影響，那就是造成藩王諸侯不滿，以至于爆發(fā)內亂，武朝現在又是不能亂的時候，父皇到底在想什么？
“殿下，您不必多慮，現在還沒有削藩?！?p> 蕭閣老看出了李明遠的擔心，但并沒有這個必要。
現在只是一個苗頭而已，等時候到了李明遠自然就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