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西南問題討論

　　“你覺得如何？”沐英聽提起自己之后，笑著道：“不敢妄加評論?！?p>　　周乾倒也沒覺得不妥，他是對歷史上病死的沐英有些感慨，這人得多么的忠心，才會氣到吐血病死。

　　因此有些好奇，來到大明不就是為了見識各種有風(fēng)采的人物，對沐英好奇也沒什么吧。

　　朱元璋接話道：“西平候當(dāng)然是大明不可缺少的人才，朱皇帝拿他當(dāng)自己的兒子對待，如今鎮(zhèn)守西南要塞，更是大明棟梁?！?p>　　沐英傻笑著撓了撓頭，西南一地百姓雜亂，相比應(yīng)天反而沒有這么的安寧和順。

　　“前幾日我寫了改土歸流，希望朝廷能采納重視，我倒是聽說西平候回京來了，但他當(dāng)初咳血一事，恐怕是落下病根，改日我與涼國公提提，好提醒提醒他?！?p>　　周乾如今已經(jīng)自覺把自己歸為大明漢民一員，振興漢家河山，是每個百姓應(yīng)做的事，最基礎(chǔ)的責(zé)任，算不上什么多管閑事。

　　沐英大為吃驚，當(dāng)初他咳血之事許多人流傳過，但是今日被這孩子說中后覺得有些吃驚。留下病根確實有，常在深夜中艱難忍受病痛。

　　“你確定？”沐英道。

　　“我確定。”周乾道。

　　沐英不吭聲了，他確有這事，看向周乾的眼神里帶了不少的感慨，太子這孩子很聰慧啊。

　　他下巴一圈的胡子也跟著動，又不自覺的笑起來。當(dāng)初隨母躲避元賊，逃難途中母病死。

　　馬皇后當(dāng)時并沒有孩子，在濠州城被起義軍朱元璋收留，待他如親生的兒子般，讀書寫字。

　　帶兵打仗也是朱元璋親自教的。

　　后來又與朱標(biāo)交好。

　　這種恩情伴隨著沐英整個童年。

　　朱標(biāo)的孩子，也就是他的孩子。

　　朱元璋略微思索，周乾說的確實有些道理，待會兒回宮后，便讓御醫(yī)給沐英再看看，確保些。

　　沐英道：“方才你說改土歸流，能否與我細(xì)說?！?p>　　周乾點頭，改土歸流在明清對西南各地少數(shù)民族的統(tǒng)一管理。如今還是土司制度。

　　永樂十一年，朱棣平定思州，思南兩宣慰使亂后，廢土司，設(shè)貴州布政使司，置思州，思南等八府。

　　“今年初月魯帖木兒起兵，便是一種教訓(xùn)，西南各地該廢除土司制，實行流官統(tǒng)治，加上朝廷對西南治理?！?p>　　沐英點頭：“建昌衛(wèi)，殺官軍，搶糧食屯牛，搶男和婦二百余口，十分的惡劣，只是因為朝廷不許他帶其他人來京城養(yǎng)老。”

　　周乾拍了下桌子：“月魯帖木兒他娘想的美，江南京師是我漢家百姓辛苦恢復(fù)的，他們當(dāng)年殺南人時，怎么不知道留德，現(xiàn)在要來養(yǎng)老，扯淡不是?！?p>　　沐英愣了愣，哈哈大笑起來。

　　朱元璋最初聽的漫不經(jīng)心，對于他來說，月魯帖木兒那就不是事兒，小叛亂而已，扯到土司制度是自己大孫太謹(jǐn)慎了。

　　在朱元璋心里，土司制從唐，宋到如今沒有什么大錯，但是這次月魯帖木兒叛亂，倒是攛掇了不少的土人。

　　朝廷給土司那么多賞賜，難道還不夠？

　　許久不說話的朱元璋道：“陛下定的能有錯？”

　　沐英和蔣瓛道：“當(dāng)然沒錯?！?p>　　“我覺得政策不合適?！敝芮采鷳簧现煸埃暗依项^，你根本不知道其中問題在哪里?！?p>　　蔣瓛低著頭。

　　沐英也不吭聲。

　　朱元璋心想，這小子還敢硬剛土司制度，他原本該生氣的，現(xiàn)在反而沒有任何生氣的征兆。

　　因為他覺得周乾能這么說，是因為他思考了，分析了月魯帖木兒叛亂的原因。

　　他有些嘆息，若是今后認(rèn)回去，還能不能聽到自己大孫這實話了。

　　大明朝敢說實話的人少啊。

　　韓宜可和錢唐，還有劉三吾他們經(jīng)常敢對朱元璋直言不諱，反而他們更受朱元璋喜歡。

　　“廢除西南土司制度，改由朝廷任流官赴任，可惜我將這事告訴給司業(yè)與助教，他們都勸我別亂說，小心掉了腦袋?！?p>　　朱元璋默默道，大家都害怕掉腦袋的話，誰還敢說真話，自己似乎也沒因為說真話殺人吧，最多的都是謊報政績才做的。

　　“改土歸流咱也聽說過，你當(dāng)那么好改的，若是稍有不慎，就會引起西南西北其他土人叛亂?！?p>　　“改土歸流固然是上策，卻是過于冒險了?！?p>　　聽完朱元璋的話，周乾道：“正因為這樣，我才在民刊月冊登過，就是南直隸這一版本上，那些街道旁的亭子也在宣傳?！?p>　　“以毒攻毒，以惡制惡，以夷制夷最合適。朝廷調(diào)撥四川，湖廣一帶的軍戶或者土人，入西南，西北土人或者軍戶入也可西南，制衡西南，進(jìn)行慢慢的分化?！?p>　　“除此之外，還要不斷的將他們權(quán)利分下去。”

　　沐英對西南土司一事，特別的深有感觸，當(dāng)下道：“恐怕他們會叛亂?！?p>　　朱元璋也點頭贊同沐英的話。

　　周乾道：“文英叔，我們就在這里閑聊，我便與你們說說，這些土司終究會起兵叛亂，只要朝廷平叛大軍將他們壓制，再為土人制定策略，政策得當(dāng)?shù)脑?，他們不會反抗?p>　　若是有些土司不服，朝廷直接出兵鎮(zhèn)壓，削土司，要是愿意好好的服從朝廷，就給他們錢糧，奪權(quán)給錢糧，大部分土司都會選擇富貴?！?p>　　周乾看到大家都在聽，便繼續(xù)說出自己的看法：“正如我的文章里寫的那個原因，朝廷給的富貴土司絕對不會分給土人。

　　朝廷覺得自己給土官賞賜，可是土人什么都沒有，就像朝廷賑災(zāi)，幾十萬兩下去，百姓災(zāi)民照樣餓死，是一個道理。

　　土民得不到朝廷的好處，自然不會認(rèn)朝廷。土官把朝廷的賞賜，借花獻(xiàn)佛給土人，收買土人的心，最后他們稍微蠱惑下，土民就跟著反了?！?p>　　“朝廷越是厚待土司，土司越是覺得朝廷怕他們，那月魯帖木兒不就是最好的事例，提出來京師養(yǎng)老，不愿意便叛亂?！?p>　　朱元璋自然不會讓月魯帖木兒這種來京城。

　　“你的意思是？”沐英追問。

　　“對土司和土官不要客氣，直接該收拾就收拾，把給土司的好處全部分給土民。

　　比如建造學(xué)堂，給他們傳播朝廷的指令政策，不讓土司去宣傳。

　　傳授當(dāng)?shù)厝耍シN農(nóng)耕知識。

　　傳授織布的方法。

　　將給土司的布匹，糧食，鹽鐵，土地給他們一些便好。

　　得不到土民支持，大明土司就算全部集中起來，與朝廷百萬大軍比，又頂個屁用？”周乾道。

　　沐英看了看朱元璋，原本不服氣周乾法子的朱元璋也沒吭聲，算是默許了他的法子。

　　周乾道：“土民不能一概而論，根據(jù)他們當(dāng)?shù)厍闆r，要分情況而定，土人愿意服從朝廷，就賞。

　　不愿意的，拉攏分化也可以。對于整天攛掇叛亂的，直接抓獲處置。派遣得力流官治理，不出幾年，叛亂便會越來越少?！?p>　　沐英聽完沒有說話，他心里倒是贊同的，但就看朱元璋的態(tài)度。畢竟土司每次得了朝廷好處，卻總是不給土民作為。

　　朝廷眼里，土司和土民就是一家子人，給誰都一樣。

　　可土司不會，他拿著朝廷的錢糧歸到自己口袋，再假裝是自己的拿出來收買拉攏土民的心。

　　土民哪里知道是朝廷的，只會把恩義記在土司那里。土司謀反，朝廷來一起剿滅，最終卻讓土民心思全部歸到了土司那里，生死與共。

　　“你小子不去給朱皇帝出謀劃策真是可惜?！敝煸靶呛?。

　　正在這時，阮宜良將飯菜都端上了桌。

　　“宜良，去把我們上次釀造的葡萄酒拿來，應(yīng)該可以喝了?！敝芮馈?p>　　“好?！比钜肆架浥吹拇饝?yīng)，取了酒壇子出來，給三人倒上。

　　看了看又去拿了碗，給蔣瓛也送了一碗。

　　“都動筷子吧，家常菜，文英叔別嫌寒氣。”周乾拿起碗敬沐英和旁邊的朱元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