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的,酒杯居然是空的。
人就在那里。
白衣男子的手拿著官府的文書。
一位青衣男子道:“還來!”
地上有一具尸體,是司馬絕。
晉磊正在吃他的心。
鐵面獸!
“大人怎么還向我這樣小人討東西?!卑滓履凶拥馈?p> “這東西是你偷去的!”那人道。“若說是偷的怎么會光明正大的拿出來,大人想必是眼花了?!蹦凶有Φ?。
出手無情,三枚鋼鏢!
腿影!
旋風(fēng)刮來!
李世笑道:“周大人遠(yuǎn)道而來實(shí)在是招待不周?!?p> 人笑了,但扇子卻已經(jīng)亮了出來。
四把扇子!
黑骨白面,金字百合。
人也是四個(gè)!
白衣金邊,紅面紫紋!
四個(gè)戴著面具的百合弟子!
這里是百合教的地盤當(dāng)然會有百合教的弟子,可是為什么氣氛為什么這么緊張?
莫邪笑道:“還不上酒?”
周天翼道:“嗯?”
一個(gè)字,但其威嚴(yán)卻不敢抵抗。
“大人可知道這酒里有什么?”晉磊道。
獸,血從嘴里流出來。
“血,朝廷的血!”周天翼道。“酒里有血,你喝不喝?”莫邪道。
手是白的,手里的筷子也是白象牙的。
“我是朝廷在此地的鎮(zhèn)守,本不該喝的?!敝芴煲淼馈?p> 眼睛盯著酒,里面映出了他一雙略帶憂郁的氣質(zhì)。
“你們是邪教?!蹦暗?。
脖子卻仰頭一口喝干。
“邪教的酒不管下什么菜就是澀?!蹦暗?。
紅里泛白的嘴被一只手拂過,那一刻真是宛如春風(fēng)拂面,春雨潤葉。
菜已經(jīng)上了,但卻沒有菜香。
菜香竟然被抑制了!
眾人的內(nèi)力已經(jīng)在房間里互自博弈,莫邪內(nèi)力不濟(jì),只好喝喝酒壓壓驚。
若是再這樣,恐怕這里沒有一個(gè)人能站著走出去。
“你們百合教的就是喜歡猜忌懷疑,我周天翼答應(yīng)過的事怎么會不算數(shù)!”周天翼道。
手一翻,一只五段破天刀從袖里飛出!
倒地!扇子倒地!
手卻已至!
手若龍爪,刺破空氣發(fā)出嘩啦啦的聲音。
青衣一擋,宛若一面玉石墻壁。
青影袍!
三品蠶絲甲!
龍爪撕裂了青衣,但卻撕不裂里面的青絲!
飛針!
針芒散出,龍爪立馬回頭。
手化掌,鐵砂掌!
針未盡,鏢已來。
石鏢!黑曜石鏢!
白光一閃而沒,掌作拳,少林達(dá)摩拳!
青衣男子如一座不可攻破的壁壘,那人試了十余種武功都不能奈何。
暗器高手周天翼!
門開,人至!
楚阿澤!
還沒看見他的人就看見他的劍!他用的是一把三寸長的短劍!
以命博命的劍法!
角度刁鉆,青衣顯得捉襟見肘。刺,刺,刺。
仿佛阿澤不是一名劍客,而是一名槍俠。
一雙手,一雙青色的手!
青拳!
看似不輕不重,上面卻有劇毒。劍已發(fā),不可擋。
拳打腕,不能防!
劍刺,拳擊!
阿澤的手?jǐn)嗔?,血還沒有流出來就已經(jīng)倒了。
周天翼的眼睛不再憂郁了帶著驚懼的表情倒在桌上。
血還沒有流出,蠶絲甲也有止血的作用。
但劍還在胸膛,三寸入心!
人已經(jīng)死了,但酒尚未撒。
莫邪又倒了一杯酒,道:“好劍好劍?!?p> 酒也是好酒,喝了以后臉也微紅。手是懶的,所以就放回了桌下。桌下有什么?
箭!
沒羽箭!
桌下竟然有一層箭林!
箭射出,如利蛇索喉。
腿影!
鐵腿一勾,攬箭入懷。
箭是黑的,箭尖是白的。
衣服也是白的,誰也不知道箭有沒有射中。
“來來來,喝酒喝酒?!蹦暗馈?p> 人一閃,箭落地。
桌上卻多了一人,李世!
腿還沒坐下,酒杯已經(jīng)塞了過來。
嘴還沒有張開,酒已經(jīng)倒了。
被子一甩,碎片已到了喉間!
“百合教怎么這么囂張?”莫邪道。
眼神已經(jīng)冷了,喝酒不盡興簡直就是生不如死。
人也從窗戶翻了進(jìn)來,月亮也進(jìn)來了。
大白天的哪來的月亮?
明月刀!
刀似明月,時(shí)滿時(shí)缺!
阿澤已經(jīng)起來了,被人扶起來了。人是死的,但氣息還在。
手卻廢了,右手!拿劍的右手!紫姬道:“他本不用來的。”
月上美人,分外妖嬈。
刀客道:“天字號的殺手沒有完不成的任務(wù)?!?p> 紫姬笑了:“沒錯(cuò),這就是他?!钡犊偷溃骸板e(cuò)了,他是他,殺手是殺手。他一直都不是一個(gè)合格的殺手?!?p> 李世的衣服已經(jīng)濕了,酒還在滴。
酒還沒醒,但人已經(jīng)醒了。
周天翼死了!
他怎么能死!
眼神在笑,瘋笑!
李世瘋了!
“殺!”李世咆哮道。
扇奪脖頸,刀橫劈。
四個(gè)人,東西南北。
房間很大,柱子上,房梁上,地板上,窗戶上,都是人。
人扇合一!
刀還是刀,但彎彎的,在房間旋轉(zhuǎn)。
刀是冷的,但此時(shí)竟然因?yàn)楦咚倌Σ炼l(fā)熱發(fā)光。
火紅的月亮。
這是一副極血腥的畫面。
人血四濺,這是滾燙的,鮮艷的色彩。
窗戶上有血,然后慢慢的劃下。就像那些臨死前的弟子一樣,在呻吟,在求饒。
刀客,就像一座死神。
紫姬笑了,看見了一位弟子臉上害怕的表情。
眼睛睜的很大,還可以看見里面映出了月亮。
紅月攝人心魂!
紫妖取人精魄!
一曲高歌,刀回鞘,人挺立。
四具尸體還在一顫一顫的,就像死魚一般。
莫邪收回長笛,笑了。
很冷,很涼。
李世的手徹底拿不住扇子了,眼睛看著刀客,身體也在看著他。
這是從內(nèi)而外的害怕。
為什么之前對阿澤并沒有這種感覺,只因刀客已經(jīng)今非昔比。
歐四的死是有價(jià)值的。
阿澤睜開了眼睛,這是一雙堅(jiān)強(qiáng)勇敢的眼睛。
左手緊握著,右手的臂膀還在流血。
血,又是血。
到底還要留多少血!
笑林鎮(zhèn)本是一個(gè)安詳?shù)男℃?zhèn)。
人走了,莫邪還在。
“你們輸了!”莫邪道。
一襲白衣站起,眼睛恢復(fù)了以往的多情。
“他們已經(jīng)走了?!睍x磊道。
“他們走是因?yàn)樗麄儾坏貌蛔摺!蹦暗馈?p> “所以是我們贏了?!崩钍赖?。扇子已經(jīng)沒了,眼睛卻愣愣的看著外面一條長街。
人在走,人影稀稀。
外面還是那個(gè)樣子。
“我也走了?!蹦暗?。
菜一口為動,菜香此時(shí)已經(jīng)飄散開來。
“這里發(fā)生了什么?”男子道。門也在此時(shí)開了,是巡捕!
“幫派內(nèi)事,捕爺請回吧。”晉磊道。
人不高,所以可以看到周天翼歪著的腦袋。
腦袋死了,人也死了!
門關(guān)了,是因?yàn)槿俗吡恕?p> 但走了并不代表不會回來。
晉磊放過了地上的尸體,只因?yàn)樗慌洹?p> 他已經(jīng)失去了鐵面獸的名號。
他如今只是一名普通弟子。
百合令是不會輕易放過他們的。但他們也只能走了。
人去,酒空,菜已涼!
“查!”鎮(zhèn)司道。
鎮(zhèn)司是一鎮(zhèn)刑罰長官,掌捕快,統(tǒng)飛騎。
笑林鎮(zhèn)五百戶口,其中有邑戶,有馬商,有鄉(xiāng)士翰林,也有強(qiáng)兇狠盜。
“聽雨樓是否在排查范圍之內(nèi)?”老人道。
老人眼神精明,背卻顯得佝僂?!皩?,查,給我查干凈!”男子道。
太陽穴飽滿,眉毛很粗。
手上是一只筆,筆在劃。
劃的是花名冊。
上面是方圓百里各個(gè)門派,各個(gè)高手的名字。
黑字朱筆,這不是地獄閻王判官筆是什么!
阿澤的衣服已經(jīng)脫了。
結(jié)實(shí)的胸膛,白皙的皮膚。
有汗!
額頭也有汗。
汗從毛孔里流出,但眼睛,嘴巴都是閉著的。
鼻息還在,人還活著。
真氣在彌漫,水在蒸發(fā)。
身子上的傷洗了一遍又一遍。
“水?!卑傻馈?p> 眼睛是干的,眼角是枯燥的。鼻子雖然挺,但卻在汗珠中顯得臃腫。
手來了,紫姬甚至還親手喂阿澤喝水。
誰說殺手無情!
殺手也有情!
生死情!
“水鬼三天后到?!钡犊偷?。
水鬼是殘章萬的徒弟。
天字號殺手!
“他再加上我們的實(shí)力足夠抵抗官府了。”紫姬道。
原本婀娜多姿的身材此時(shí)正蹲在阿澤身邊。
紫色的眼睛里也有無限溫情。
手,紫衣下的手,柔若無骨。
臉,被擦了又擦。
阿澤道:“師傅交給我的任務(wù)我完成了。”
眼睛看著眼睛,仿佛在確認(rèn)著什么。
“對,你完成了?!弊霞α?。
笑起來很好看。
沒有一絲做作,但也因此顯得撫媚動人。
刀客道:“周天翼一死,百合教也不敢隨意出現(xiàn)了?!?p> 刀客的臉被一片黑布蒙住,只有眼睛露出來。
滄桑,滄桑明月刀!
人來了,一名殺手來了。
殺手來不是來殺人的,而是來救人的。
“這是樓主給的靈藥?!迸拥馈?p> 女子藍(lán)衣,長發(fā)束成一股。
用面具遮住半個(gè)面目。
是羅殤!
“拿來吧?!弊霞У?。
阿澤的眼神變了,先是驚愕,再是懷疑,然后又變得平淡起來。只是里面還有一絲笑意。
阿澤笑了,從內(nèi)而外的笑。
藥在水中,化了。
人在眼里,融了。
藥力可能還不如人來的溫暖,來的治愈。
阿澤道:“怎么是你。”
手接過碗,但心卻不在碗上。
眼睛瞇著,嘴也瞇著。
止不住的笑意仿佛都擴(kuò)散到了空氣里,阿澤喜歡她!
這是一種單純的喜歡,看見她,聽到她,都覺得很高興。
也許在很多江湖俠客眼里沒有什么是一碗酒解決不了的事情,但在阿澤眼里,
她就是全部,
她就是我的一切。
劍,在師傅門下苦練三年,就為了以后能與她并肩同行。
天字號殺手竟然也有女子!
阿澤的心似乎飄了起來,如天上的云朵。
手端著碗,但卻想摸摸她的手。
紫姬笑了,她怎么會不懂。
刀客轉(zhuǎn)過頭,走了出去。
落葉,這里怎么會有落葉!
樹,樹就在樓上。
樹葉欣欣向榮,如華冠。
樹身如黑柱,萬年不朽。
樹上有人,殘章萬!
人是站著的,一雙手背在身后。孤獨(dú),冷傲,似九龍轉(zhuǎn)世,不可一世。
“阿澤的右手?jǐn)嗔?。”刀客落在樹枝上?p> 腳是筆直站著的,身子卻向前傾。
“我知道?!蹦凶拥?。
“以后的任務(wù)他就不能再用右手拿劍了?!钡犊偷?。
聲音一個(gè)字一個(gè)字的傳到上面的人的耳邊,但經(jīng)過樹葉時(shí),仿佛被吸收一般,傳遍樹的各個(gè)樹枝樹葉。
最后,男子才聽到。
但聲音來自天上。
“教他練左手劍?!蹦凶拥馈?p> “是。”刀客道。
手一拍,樹破了。
旁邊的樹露出一個(gè)洞。
樹洞。
里面有一本書。
劍魔小扎!
人走了,洞空了。
男子依然看著,眼神帶著悲憫眾生的痛苦。
佛!
無心佛!
這男子似乎已到達(dá)“心無一物”的境界。
手一揮,又一本書。
劍圣夢錄!
手指如刀鋒,頃刻,書散了。
化成碎片,與落葉一同散落。
再珍貴的武林秘籍也只不過是一卷黃紙罷了。
江湖只允許有一位天下第一,阿澤也只能成為劍魔的后人!
鷹,殘章萬的鷹。
赤爪,金喙,好一個(gè)畜牲!
信,密信。
“陳空,軍隊(duì),聽雨樓?!?p> 七字,十萬火急!
太陽落山,樹卻抬起了頭。
仿佛人走了樹就獲得了解放一般。聽雨樓,生死存亡之際。
雷電!轟鳴!
有人!
接著電光看到屋子外有人,但開門聲被雷聲掩蓋。
接著人就進(jìn)來了。
人來了,但電光仍在閃,白衣,黑夜。白衣,黑夜。白衣,黑夜。白.…..
人呢?
一張賭桌。
一座賭徒。
人是坐著的,沒有腿影。
桌子卻是站著的,多了四條腿。人坐著是怕承受不住暈倒,桌子卻是怕承受不住金子的重量壓倒。人來了,賭局還在。
骰子。
三個(gè)。
買大,買小。
兩種結(jié)果,生與死。
賭命!
贏的生,輸?shù)乃馈?p> 猜中的贏,猜輸?shù)乃馈?p> 關(guān)鍵不在大小,而在決意。
手一揚(yáng),生死狀被訂在左邊。
買?。?p> 蠟燭的火很大,也很低。
這里已經(jīng)不知開了多少局了。
人換了一批又一批,為什么要賭命呢?
贏了何妨,輸了又何妨?
一,三,六。
莊家為三個(gè)四,贏了?
輸了!
人也跟著輸了。
白衣走了,其他的人也走了。
車在等,車上的貨也在等他的主人。
寶物自古能者得之,男子是誰?
人走,車輪也走。
滾,滾,滾過了長街,出了鎮(zhèn)口。雨下了,衣服沒濕。
斗笠!
斗笠就是斗笠,怎么能不讓衣服被淋濕?
人走路,腿要邁開,手也要擺動。但這些人是用跳的,手不動,腿動。
腿是并攏的!
斗笠上的雨順著沿邊流下,往地面砸去。
僵尸?
僵尸拳金鵬!
他已經(jīng)死了,被阿澤殺死的??墒沁@領(lǐng)頭的人是誰?
白衣,莫邪?
紅魔!
衣服不知何時(shí)變紅了!
血!
這人是魔鬼!
地下的魔鬼來人間吃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