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心一定要熾熱
蔚死死盯著女人的臉,像是要從她充滿褶皺的老臉上看出花來。
她知道,這里已經(jīng)不再是范德爾說一不二的黑巷了,誰都可能是魑魅魍魎,就連掌握情報的紅姑,她都不能相信。
或許是從十歲那年,用拳頭保護爆爆開始,她就習慣了用拳頭說話,直來直去成為了她的人生教條。
“你還是我們這一頭的嗎?”蔚坐在沙發(fā)上,開門見山。
她是黑巷最有天賦的拳手。
這,就是她的拳頭。
“是......”紅姑的聲音很干澀,盡管做好了心理準備,卻還是有轉(zhuǎn)身離去的念頭。
沒有其他的原因,單純因為這家伙經(jīng)常讓人無話可說。
“好?!蔽档穆曇艉茌p,“給我說說現(xiàn)在底層的勢力。”
紅姑拿起一旁的賬本,從密密麻麻的數(shù)字上念出信息,作為情報頭子,確保資料的私密性無疑是基本功。
“目前風頭最勁的是芬恩那一幫,不知道他們從哪里搞來了一大堆的武器。”紅姑說,“上城碼頭的貨物被截,基本都是他們做的。”
“那個金屬下巴的癟三貨?還有呢?”蔚不屑的說。
紅姑閉上眼嘆氣,使勁的抽了一口煙,透過濃霧,只看見她青藍色的眼影。
“還有一伙人,帶頭的是希爾科?!彼坪跤行┛謶?,手也有些顫抖,皺著眉頭說道:
“他不差錢,手上還有一種名叫微光的藥劑,他利用微光蠱惑人心,迅速集結(jié)了一群死忠者,和芬恩爭搶地盤。
那些服用微光的人......不!不是人!是惡魔!”
最后,紅姑連聲音都有些顫抖,甚至尖叫了起來。
蔚站起來,輕輕拍打這個惶恐老女人的后背,直到她慢慢平靜下來,但臉色依舊蒼白。
“那他呢?他還好嗎?”蔚說。
她的聲音突然柔和下來,不需要點名道姓,紅姑知道說的是誰。
這個用拳頭說話的女人,只有在涉及親近之人的時候,才會顯露出丁點柔弱。
“范德爾很不好?!奔t姑說,“他被夾在兩個勢力中間,手底下只有一些老將,另外兩幫都沒把他放在眼里。”
“范德爾沒想過阻攔他們么?”蔚輕聲說,“這可不是他的作風?!?p> “他已經(jīng)不是那個一手建立起地下城的范德爾了......”紅姑的聲音很輕。
“他認慫了?”
“不,他只是成為了一個更合格的老大,而且......”紅姑看向蔚,又低下頭來,沒了下文。
“而且我和爆爆進了執(zhí)法隊,導致他的勢力分崩離析,沒有反抗的能力?!蔽得鏌o表情。
“這不是你們的錯?!奔t姑說,“范德爾只是想保護黑巷里的所有人。”
“他只是為了我們好?!?p> “對。”
“但我不想他過得不好?!蔽档穆曇艉茌p,卻異常堅定。
她走出房門,轉(zhuǎn)進俗風店的長廊,面無表情的路過周邊的一切。
她終究還是個靠拳頭吃飯的拳手啊,總要有踏上擂臺的那一天。
至始至終,蔚都沒有問過關(guān)于沈澈的任何信息。
那個家伙都快在上城待不下去了,找到了又有什么用呢?
弗雷爾卓德的寒風吹不到艾卡西亞的海,皮爾特沃夫的權(quán)貴也永遠看不見祖安的荒蕪。
底層永遠只是上城的排污廠。
而整頓底城的任務(wù),只是一把讓沈澈下臺的刀。
她知道,麥羅知道,克萊格也知道。
所以就有了篡位的行動。
他們一開始的目標就不是為了尋找沈澈,只是借著執(zhí)行任務(wù)的名頭從執(zhí)法隊拿些武器。
幫助范德爾才是他們的目的,一直都是。
......
“你們怎么會到這來?”沈澈躺在包間的長椅上,輕輕抿上口茶。
凱特琳在恭恭敬敬的添水,爆爆在可憐兮兮的捶腿。
或許這就是俗風店招牌蓋倫的魅力吧,只需揭下面具,兩位執(zhí)法官就言聽計從。
兩人有苦說不出,平生第一次打著別人的名頭行事,誰知當場就遇到了正主。
沈大隊長一進門就摘下了面具,完全沒有一點被識破身份的恥辱心,直接把兩人說了個狗血淋頭,還問了一句我被哪只狗咬死了?
“出來找你啊。”凱特琳說,“因為黑巷的事兒,議會說你能力不足,都準備讓你滾蛋了,你還呆在這干嘛?”
“證明自己的能力?!鄙虺号呐男馗?,“老子現(xiàn)在可是頭牌!”
“那你可真棒?!眲P特琳嘖嘖贊嘆。
她拿起滾燙的茶水,像個貼心的護士,在照顧殘疾患者,微笑道,“啊,張嘴?!?p> 沈澈也不含糊,咂咂嘴巴就吞了進去,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頭牌什么時候解決下城的問題?”凱特琳得意的問道。
“頭牌快被你燙死了!”沈澈翻了個白眼。
沈大隊長明顯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皺眉道:“現(xiàn)在的黑巷很亂,你們得趕緊回去?!?p> “不回!”凱特琳的聲音很輕,卻很堅定,“議會要你在兩個星期內(nèi)整頓好黑巷,不然革職?!?p> “我被革職你才能升官,是不是很偉大?!鄙虺好鏌o表情的扯爛話。
“可你不想啊?!眲P特琳輕聲說,“我們還以為你跑路了,可看到你出現(xiàn)在這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種人啊?!?p> “這已經(jīng)不是我想不想的問題了?!鄙虺浩鹕?,直視她深藍色的眼睛,“下城的矛盾,一時半會解決不了的?!?p> “我知道,因為上城嘛,日積月累的矛盾。”
“也有我的原因......”沈澈的表情很苦澀。
凱特琳拍拍他的肩膀,她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臉上露出悲傷的表情,像個做錯事的小孩。
“你才上任兩個星期,又怎么會是你的原因呢?!彼f。
“跟你說了沒用?!鄙虺耗樕珖烂C,“離開底城,這是命令!”
“對不起了長官。”凱特琳站得筆直。
“我是警察?!彼f
緋紅燈光投射在逼仄的房間里,墻壁上的動物雕像也繪上紅妝,四周有泡泡冒出,擠進少女的黑色長袍。
怎么看都不是一個正經(jīng)的地方,氣氛卻讓人有凜然之感。
不需要璀璨生輝的標志,也不需要色彩鮮明的旗幟,聲音可以不大,但心一定要熾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