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累死鬼
“您怎么會沒地方睡覺?”
杰斯和維克托有點吃驚。
“被通緝了還能有地方睡?”沈澈打開實驗室的大燈,把剛才宛若靈堂的氣氛破壞得一干二凈。
“被通緝了你跑到我們這?”維克托問,“你就不怕我們把事捅出去?”
“你又不是白眼狼。”沈澈搖搖頭,“拋開嫌犯身份不說,我起碼幫了你們兩次吧,就算沒幫過也是客吧,連水都不倒一杯么?!?p> “兩次?”
“之前我被議會判決的時候,沈隊長幫我說過話?!苯芩构怨运蜕弦槐?,沉聲道:“這個地方不太好呆?!?p> 維克托也順著幫沈澈逃亡的思路想下去,眉頭皺成一團(tuán),“確實不太好呆?!?p> 他們說的是實話。
議員都期待著??怂癸w門的面世,隔三差五的來這打轉(zhuǎn)兒。
先是一番親切友好的噓寒問暖,隨即是把實驗室所有的東西問上一遍,最后什么都沒記在心上,臨走時握著他們兩人的手,說:“??怂箍萍嫉奈磥砭涂茨銈兞??!?p> 杰斯和維克托很想說上一句,“你們不來就是對這個項目最大的支持”。
可每每離別的時候,議員的部下都會送上大禮,諸如金幣和稀缺材料之類,還有各種昂貴的禮物,他們很識相的閉上了嘴。
最后賓主盡歡。
“我知道?!鄙虺狐c點頭,“我就是來看看你們遇到了哪些難題?!?p> “我們能有什么難題?”維克托扶額,“你就不應(yīng)該想想自己怎么逃么?!?p> “幫你們就是幫我自己啊?!鄙虺河挠牡恼f,也不想解釋,轉(zhuǎn)而說:“我進(jìn)來的時候看到你們兩個一副死了全家的樣,對著白熾燈就像是哭喪,真的不需要我的幫助么?”
“機(jī)械原理你會么?”
沈澈搖搖頭。
“機(jī)械設(shè)計呢?”
沈,搖。
“動力學(xué)呢?”
搖。
“您還是逃去吧。”
維克托嘆了口氣,“我們不需要噓寒問暖也不需要加油打氣,那些過來的議員們已經(jīng)夠煩了,雖然他們給的真的很多?!?p> “我明白?!鄙虺何⑽Ⅻc頭,“你們的金幣都快把垃圾桶塞滿了?!?p> “是啊是啊?!本S克托從桌上抽出一張紙,那是一份設(shè)計圖,??怂癸w門的設(shè)計圖,“這些東西你都不懂,你能幫得上什么忙?!?p> “這兩條中間軌道,需要進(jìn)行兩次變軌。”
沈澈用手指在紙上畫了一個圓,然后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有這個?!?p> “我承認(rèn)你的眼睛很好看?!本S克托笑了,“可是......”
“這樣做很保險,也很消耗能源,但??怂箍萍甲畈蝗钡木褪悄茉??!苯芩鼓闷鸸P在沈澈剛才點過的地方畫了兩條筆直的線條。
“沈澈隊長的眼光很好,我之前跟你說過,你是第二個相信??怂箍萍嫉娜?,而他是第一個?!?p> 這時的維克托已經(jīng)把心思放到了設(shè)計圖上,就沈澈的建議和杰斯開始討論,最后得出結(jié)論——完全可行。
他看向椅子上瞇眼微笑的沈澈,微微低頭,“對不起,因為實驗進(jìn)展的問題,剛才有點沖動。”
“所以,能把你們的問題拿過來給我看看么?!敝钡竭@時,沈澈還是重復(fù)了這句話。
其實兩人已經(jīng)很服氣了,這個即將改變整個皮城的項目,礙于保密只能有他們兩個科研人員,當(dāng)然,這是不算助手的情況下。
可人不是全能,只有兩人是難以讓這個項目快速且順利地進(jìn)行下去的。
眼前這個男人先是幫助杰斯在議會上開脫,又支走教授讓他們成功進(jìn)行實驗,現(xiàn)在還幫忙解決問題,無疑是這個項目順利進(jìn)行的大功臣。
“當(dāng)然。”杰斯和維克托微笑,從四面八方把一摞摞白紙拿過來,“就這點問題?!?p> “這......點?”
這位剛剛還被兩人奉為功臣的男人撓了撓頭,把摞成山的紙張翻了翻,攤手道:“只拿設(shè)計上的吧?!?p> 沈澈當(dāng)然不清楚??怂癸w門全部的制造技術(shù),他只是使用過,清楚飛門制造完成后的模樣。
對于沈澈的坦然,兩人倒是松了一口氣,畢竟隨便來一個隊長都能解決所有問題,那他們可以卷鋪蓋回家了。
“就這些?!本S克托把紙張資料整理好,送到沈澈的面前,“能解決其中一個,就對我們有很大的幫助。”
他像是突然間變了一個人,不再是那個因為實驗進(jìn)展而焦頭爛額的科學(xué)家,此刻更像是個忠仆,盡管臉色一樣的蒼白。
實驗室至此變成了課堂,沈澈被兩個科學(xué)家們簇?fù)碇?,一方教一方學(xué),不斷地向這位被通緝的’老師’提出問題。
沈澈只在紙上繪出幾道粗獷的線條,給了個白眼,把問題丟回去。
維克托和杰斯就問題開始討論,不斷有新的發(fā)現(xiàn)和想法,看著沈澈的眼神也有些改變,像是最狂熱的教徒看到了神父。
而沈澈有些累了,他利用記憶草草在紙張上描出線條后,就窩在沙發(fā)上稍作休息。
杰斯和維克托兩人還在討論,亦或者是爭執(zhí),無非都是些學(xué)術(shù)上的問題,沈澈實在聽不懂。
他只覺得這樣的激烈爭吵是美好的事兒,起碼能把心思放在一個地方,仿佛能夠遺忘掉世間的所有煩惱。
沈澈也想這樣,但是不能,無數(shù)英雄死亡的畫面,就像塊大石,死死壓在他的胸口,每次想起都難以呼吸。
他有些倦了。
.
天微微發(fā)白的時候,沈澈從沙發(fā)上醒來,從垃圾堆旁拿起一支精釀酒,走到兩人身邊。
杰斯和維克托還在揣摩沈澈所繪線條的深意。
他們已經(jīng)把這項東西當(dāng)成了作業(yè),但能夠肯定的是,每次鉆研,都能讓海克斯飛門往前跨出一大步。
沈澈左右搭著兩人的肩,緩緩?fù)鲁鲆豢诰茪?,“除了設(shè)計,其他的問題,你們還要多久能解決。”
“就以我們兩個的速度來看,大概......三個月?”杰斯伸了個懶腰,泛著血絲的眸子瞧見了沈澈手里的酒。
他和維克托不是不喜歡喝酒,只是相對來說,??怂癸w門的進(jìn)展更為重要,議員們送來的也不止是昂貴的名酒,還有來自以緒塔爾的雪茄。
但這些東西都和金幣一起丟到了垃圾桶旁,能夠上桌的只有稀缺的材料。
空氣中突然彌漫起濃郁的酒香味,沈澈打了個嗝,漫不經(jīng)心的說,“太慢了?!?p> “還慢啊......”
維克托轉(zhuǎn)過頭來,一臉哀怨,慘白的臉色搭上布滿血絲的雙眼,活脫脫一個累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