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意外終出,歷史回歸
帶著滿臉的遺憾與滿心的歡喜,廉頗離開了魏王宮。
滿臉的遺憾是給魏王、信陵君以及魏國眾臣看的;
滿心的歡喜是廉頗基本確定魏國已經(jīng)被河東、河西的利益蒙蔽了頭腦,不出十日,必定出兵抗秦。
而廉頗走后的魏王宮仿佛成了歡樂的海洋,他們似乎已經(jīng)看到恢復河西之地,將秦人趕回函谷以西,重現(xiàn)魏國霸業(yè)的榮光。
魏國的君臣在等待著,等待著十日之期,等待趙軍與秦軍的兩敗俱傷;
白起與他麾下的秦軍在等待著,等待著趙軍糧盡,等待著大王的援軍到來進行分割包圍;
廉頗在等待著,等待著魏王的召喚,等待著重回長平沙場;
趙括也在等待著,等待著廉頗的喜訊,等待著魏軍大加入戰(zhàn)場,等待著——活下去!
而在秦軍包圍圈里的趙軍,也在等待著,等待著命運的降臨。
當然,等待的日子并不好過。
最可憐的要數(shù)包圍圈里的趙軍,時刻擔心著秦軍發(fā)起最后的攻擊,時刻擔憂著糧盡之后的慘狀,于是閑著也是閑著,突一突嘛,萬一突圍而出呢,即便不能突圍,好歹也給秦軍造成點傷亡,總好過等死;
比趙軍好一點的是包圍著他們的秦軍,卻也時刻提防著趙軍在某處發(fā)起的突圍或是自殺式的襲擊,于是援兵不得不在改變線路后,繼續(xù)加速前行,甚至在河內(nèi)的援兵尚未到達前,一些秦軍已經(jīng)試著向趙軍陣地穿插、滲透;
比戰(zhàn)爭中的等待稍好點的是在燈紅酒綠里的廉頗,可惜他的心是屬于戰(zhàn)場的,再甘甜的美酒也不如與自己部下共同暢飲的濁酒,再好的佳肴,少了軍營里一通攪動的馬勺,總少了番滋味,于是從一日兩催到一日五催,從假裝的焦急也演變成了真實的焦急。
比在異國他鄉(xiāng)稍好一點的是大糧山中的趙括,看著木桌上不斷多出的正字,心里說不出的舒服,沒有生存危險地活著,還有更好完成的任務(wù)嗎?只可惜,麾下的校尉一個個地不準備讓他安生度日。他們也不催促進軍,每天準時來點卯,點完卯就不走了,就那么看著你,冒火似的眼神透露出他們對進軍西岸的渴望。
當然,小日子過得最好的還是魏國的君臣。夜夜笙歌里,仿佛已經(jīng)回到了魏國制霸中原的那些年。除了廉頗的屢屢請纓,沒有秦軍扣門的日子,再舒適也沒有了。
大家似乎都在等待十日之期,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可惜,意外總在人們最不想它出現(xiàn)的地方出現(xiàn)。
趙軍被圍第七天,晉鄙來報:“魏軍十萬陳兵魏趙邊境,派出細作與斥候探聽長平之戰(zhàn)的消息。得最新戰(zhàn)報:趙軍主力三十余萬被秦軍圍困在丹水西岸,趙軍主將為全軍突圍,親自上陣,遭秦軍暗箭偷襲,身隕戰(zhàn)場!秦軍逐步收緊口袋,準備穿插圍殲趙軍?!?p> 魏王聽到這個消息,人都懵了,一國之上將軍就這么一戰(zhàn)就被秦軍給殺了?
秦軍這么厲害的嗎?
那我大魏為啥還要去惹秦軍啊,萬一給逼急了,秦軍調(diào)過來頭來殺向我魏國可咋辦!就晉鄙那兩下子,估計也得栽咯。
“不行,撤軍!”剛剛還在作制霸中原夢的魏王一下子膽小了起來,堅決要撤軍,堅決不跟秦軍打!
信陵君都瘋了!老子牛都吹出去了,你跟我說不打了?
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秦軍主力被趙軍給拖住了,兩面夾擊就完事了,你跟我說不打了?
軍需糧草都準備妥當了,甚至十萬大軍都已經(jīng)陳兵邊境了,任誰都知道咱們準備介入長平之戰(zhàn)了,你跟我說不打了?
毀滅吧!趕緊的,愛誰誰!
好在,在好基友龍陽君的勸說下,這道撤軍的命令沒能發(fā)出去。
龍陽君也不是個堅定的主戰(zhàn)派,只是覺得軍隊才剛出去就撤回來,對軍心影響太大,而且在魏趙邊境還能防御秦軍偷襲。
信陵君聽說了龍陽君的打算后,更有種叛逃的想法,這是怎樣的人才??!陳兵邊境,給人家那么大壓力,又不去打,又不肯走,這不是逼著秦軍消滅趙軍主力后來找魏國的麻煩嗎?
換誰去打邯鄲也不能放任魏國十幾萬大軍在自己側(cè)后方呆著啊。
一肚子氣的信陵君回到宅院中,對著廉頗就一陣輸出。
酒酣胸膽尚開張,幾番推杯換盞,廉頗看信陵君臉色潮紅,很明顯有點喝多了。
趕緊問道:“這么說魏王不準備出兵了?”
“哎,應(yīng)該是的,我苦口婆心說了一個下午,利弊分析、得失判斷地說了一通,王上就一句話:你打得過秦軍嗎?我好想說我能?。】墒恰闭f著,信陵君又端起酒杯續(xù)了一盅。
“我能啊!”廉頗趕緊說道。
“我也向王上舉薦了廉頗將軍的,但王上說,廉老將軍年事已高,恐不是秦軍對手,在空倉領(lǐng)一線的戰(zhàn)斗已經(jīng)有所證明?!?p> “我那是……”
沒等廉頗解釋,信陵君打斷道:“本君自然相信廉頗將軍的能力,可是如今沒有王上的虎符,誰也無權(quán)調(diào)動前線的十萬大軍,更別感受讓這十萬大軍服從指揮了?!?p> “真就沒有辦法了嗎?”廉頗還是不甘心地問道。
“沒有了……朝中重臣大都已經(jīng)倒戈,支持出兵的已經(jīng)寥寥無幾了。也是,陣斬上將的沖擊力實在太大了?!毙帕昃似鹗种芯票?,又是一飲而盡,隨后自嘲似的說道。
廉頗望著杯中美酒,心中苦澀極了,都已經(jīng)走到了這個地步了,離成功就剩最后一步了,卻沒想到魏王的膽子也太小了點。還沒打呢,就慫了。
趙括也是,沒事弄個假人在那里干嘛?弄個假人也就算了,還出去莽這是干嘛?嫌命長?
事情一發(fā)而不可收拾……
飲盡杯中酒,廉頗突然仿佛記起了什么。匆匆與信陵君告別,回到別院的房間中,小心翼翼地從懷中掏出錦囊,喃喃自語道:“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到了求援無望的地步了吧!”
小心拆開錦囊,取出其中的帛書,細細辨認。
上書四個大字——“竊符救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