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一只羽箭破空飛來,后發(fā)先至,將一只正在竄跳的野兔釘在樹根上。
射出弓箭的人露出笑容,今晚的伙食已經(jīng)夠了。
他叫周云,獨自一人在山腳下生活,是一名獵戶。
天色已晚,周云決定打道回府。
熟門熟路的來到山腳下的溪流邊上,周云準備把獵物清洗干凈。
突然,周云愣住了,溪水有一抹殷紅流過,十分醒目。
打獵的時間久了,周云對此頗為敏感,這似乎是鮮血的痕跡!
他停下清洗動作,目光移向上游方向。
那里的溪水,紅色程度更深,也許源頭就在那里。
周云想了想,把野兔扔進腰間的簍子里,快步走向上游。
這兒鮮有人至,就連草寇都不愿來這兒占山為王,周云自從那天在這兒醒來之后,十幾年來見過的人,屈指可數(shù)。
難道多年的平淡生活,要被打破了?
周云心中一時竟隱隱有些期待。
沒走多時,周云已經(jīng)看見前方情景。
一人倒在溪邊,半個身子浸在水里,昏迷不醒。
周云連忙跑過去。
那人模樣看上去十分年輕,臉色蒼白如紙,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的,像是從荊棘叢里走過一遭。
周云正要探查這人是否還有呼吸,是不是還活著,才伸出手,心中驀然一凜。
一種很怪的感覺突兀滋生。
以前,周云在打獵的時候,被一頭豹子偷襲,被一條蛇即將咬中之際,就有過這種怪異預(yù)感。
危險臨近的預(yù)感!
他毫不遲疑,幾乎是下意識抽身退開!
哧!
一脈冷光掠過,幾乎是擦著周云的肩膀,刺中了那昏迷不醒的年輕人的腹部。
周云冷汗涔涔,要是反應(yīng)再慢一點,那道銳利的冷光,就會同時刺穿自己的心臟。
屆時,恐怕自己也成了一具尸體了。
周云隱含怒氣,忽的回頭。
一個人站在河邊,負手而立。
那人渾身黑衣,面容冷漠,眼神冰冷。
周云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
“小伙子,你和這人是什么關(guān)系?”那人開口說道,聲音沉悶暗啞,像是喉嚨里吞了塊炭。
周云感到周圍環(huán)境似乎變了,空氣中有股粘滯感,呼吸都有些不暢。
這人很強!
周云面對山林中無法匹敵的猛獸之時,也曾有過類似的心悸感,卻沒有此刻這么強烈。
尤其是剛才那一招,周云沒有看到對方有什么武器,卻能刺穿別人腹部,他聞所未聞。
“我不認識他?!?p> 那人哼了一聲,身形閃動,霎時已到了周云面前。
周云大駭,這人是鬼魅不成?
“他躺在這里有多久了?”那人一把揪住周云衣襟,沉聲道。
周云感覺空氣似乎凝固了,自己動彈不得,任由對方抓起自己。
“我,我剛來,就看到他昏倒在河邊?!?p> 那人揪住周云,已經(jīng)探查出此人確實只是個普通人,不足為慮。
“剛來?哼,噬魂咒已經(jīng)發(fā)作了三天,如果這家伙死了,不可能保持尸體完整,沒死的話……跟我耍心機?”
那人將周云隨手一扔,周云摔在河邊的碎石堆上,渾身劇痛,不過他在叢林中生活多年,這點苦倒也不算什么。
那人離昏迷的年輕人約有一丈,這是個安全的距離,以他以往和此人交手的經(jīng)歷推斷,這個距離之內(nèi),哪怕對方詐死,暴起發(fā)難,他也能從容應(yīng)對。
“小心駛得萬年船?!边@是林山的做事原則。
“不管你是真的死了還是故弄玄虛,都無所謂了?!?p> 林山屈指一彈,一縷淡黑色氣體憑空而現(xiàn),隨即化作一把小巧飛刀。
“去!”
飛刀破空,速度奇快,斬向河邊的年輕人的人中要穴!
一旁的周云雙眼瞪大:“修士手段?他是修士!”
在山林中打獵多年,周云也有幾次見過半空中有人飛掠而過,比飛鳥的速度還快數(shù)倍。
道聽途說以來,周云也了解這個世界上存在著一種名為修士的特殊群體,擁有著比一般人更強大的實力和手段,強大者甚至能排山倒海,裂地凌空!
不過周云沒想到,今天居然親眼見到了修士!
哧!
飛刀筆直刺中了年輕人的人中,鮮血汨汨流出。
“當初你和我一戰(zhàn),修為不過元嬰境,中了噬魂咒,元嬰萎縮,難以遁體而出,這必定是你真身,中了我滅魂一刀,就算你裝死,也是弄假成真了!”林山呵呵笑道。
顯然,他對自己這一刀有極大的自信。
神識放出,他也確實感覺不到,對方有任何生機。
林山向前走過去,他追殺此人,是為了奪回某件東西。
周云突然感覺不對。
他并不知道這兩人之間有什么恩怨,也不清楚林山手段如何厲害,但是打獵的時間久了,他有一種很神奇的預(yù)感。
對于危險的預(yù)感。
山中有一種草,不靠陽光雨露存活,卻靠捕食過往飛蟲而生。這種草長有一個類似于口袋的結(jié)構(gòu),口袋上方有一朵花,散發(fā)誘人清香,對于飛蟲吸引力極大,而當飛蟲企圖吸取花蜜之時,口袋就會突然將其包住收攏,悶殺飛蟲。
現(xiàn)在,那個年輕人給周云的感覺就像是那種草在靜待捕食時機。
當然,這一切周云是不會說出來的。
他也很好奇年輕人是如何承受住那人兩次攻擊而不死的。
林山離那人還有幾步的距離,變故突生!
那人的身體驀然炸開!
林山視野內(nèi)頓時充斥著一片紅光,眩目之極。
“不好!”林山情知不妙,下意識的抽身暴退。
然而卻已遲了。
后背突然印上了一直手掌,冰冷徹骨。林山渾身一震,一股勁氣霎時突入體內(nèi),將他的經(jīng)脈震碎。
林山不甘回頭,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龐,赫然是那個剛才躺在河邊的年輕人,只不過一臉疲憊,蒼白嚇人,顯然虛弱之極。
“自爆惑人,以假亂真,難道是乾坤分靈訣?你,你是天地……”林山一句話尚未說完,那人已經(jīng)一把捏碎了他的喉嚨,將剩余的話盡數(shù)埋葬。
林山轟然倒下,死不瞑目。
年輕人跌坐于地,大口喘氣不止。
這一戰(zhàn)勝的委實太過艱難,他身負重傷,難以逃脫,只能詐死引誘對方中計,卻不料對方疑心病極重,以兩記重手再次重創(chuàng)于他。
若不是掌握有某種秘法,這一次恐怕真的就要飲恨于此了。
那人運行一個周天,長嘆一聲,噬魂咒的反噬愈發(fā)嚴重了,舊傷添新傷,他現(xiàn)在離回去的地方甚遠,已經(jīng)無力回天了。
“小友,你過來一下?!蹦侨诵闹杏嬢^已定,朝一旁的周云招了招手。
周云被眼前一幕震撼到了,他想到這人設(shè)置了陷阱,卻不料竟如此玄妙。死而復(fù)生?障眼法?
這是神奇的修士手段!
對方實力高強,自己性命如同懸卵,周云小心翼翼的走上去,沉聲道:“前輩有何指教?”
“我名為霍九,此人是我的仇敵,一與我一路纏斗,如今終于被我了結(jié),你也算是幫了我一個忙,牽制了他一段時間。”那人緩緩道,聲音有股怪異的蒼老感,和其年輕的樣貌頗不相符。
周云壓下心中疑惑,道:“前輩過譽了,我什么事都沒做,差點被這人殺了,說起來,應(yīng)該是我感謝前輩才是?!?p> “你是山中獵戶?”
周云點點頭:“我在這兒生活已經(jīng)有十幾年了?!?p> 霍九眼中微芒閃爍:“那就好,你過來一下?!?p> 周云心跳如鼓,他感覺到不對勁,但是卻沒有多少殺意,而且,就算對方有意為難他,也犯不著玩這么多花樣,他竭力鎮(zhèn)定,往前走去。
霍九忽的伸手扣住周云脈門,不過一瞬,隨即放開,笑道:“小友莫怪。”
周云茫然不解:“這個無妨,只是前輩此舉是什么意思?”
“只是想驗證一下小友是否真的是這兒的一個普通獵戶,而不是他人假冒?;裟辰?jīng)歷了太多,防備心有點重,有些杯弓蛇影了,請小友不要見怪。”霍九解釋道,“敢問小友高姓大名?”
“周云?!?p> “不知道周兄弟能否幫霍某一個忙?”霍九問道。
周云道:“前輩神通廣大,恐怕我這點能耐,幫不了你?!?p> 周云很向往對方的手段和實力,但是也有一種恐懼,生死之間,原來離得這么近,稍有不慎,便是橫尸結(jié)局。
“周兄弟不必謙虛,這件事很簡單,霍某不久于人世,但還有一件事尚未完成,始終放不下。”霍九拿出一個袋子,道,“還請周兄弟幫霍某把這個袋子送往中原天地山莊,感激不盡!”
“受前輩救命之恩,理當報答,只不過……”周云沒有貿(mào)然去接,遲疑道,“天地山莊在何處?”
“呵呵,周兄弟不是修士,可能對于一些地理知識不太了解。此處是南疆邊緣,是和中原交界之處,你往北方,便可進入中原。天地山莊位于中原中心地帶,你隨便找人打聽,便可得知,霍某這兒還有一份地圖,上面有所標注,可充當你的指引。”
周云道:“我看前輩氣色雖差,說話聲音卻頗為洪亮,怎的卻說不久于人世?”
霍九往下一指,道:“我中了此人劇毒,已然難解,如今只是憑一口靈氣吊著,修士的生死,外表本就難以判定。周兄弟,你想不想成為修士?”
周云心神一震:“前輩此言何意?”
“前往天地山莊,路途遙遠,雖有地圖指引,但恐怕周兄弟亦有諸多困難。霍某可以教你一套煉氣法訣,破關(guān)修行,只不過,你年齡大了,過了筑基的最佳年紀,一開始的破關(guān)恐怕會有極大阻礙,你可愿意?”
周云心中驚疑不定,一方面,對方瀕死的說法,似乎不像是假的??墒撬麨槭裁磳ψ约和懈哆@么多?就篤定自己一定會答應(yīng)幫他?
另一方面,天地山莊是否就是此人的出身之地?霍九要自己送的東西,到底是什么?
“前輩,如果去了天地山莊,我該如何證明是受你所托而來?”周云沉聲問道。
“這個乾坤袋里有一枚山莊符印,是霍某的身份證明,你到時候只需要把這東西亮出來,自然會有人接引你見到莊主,屆時,你把乾坤袋交給莊主即可?!被艟沤忉尩?。
周云思忖半晌,道:“好,為報前輩救命之恩,此事,我答應(yīng)了?!?p> 霍九道:“多謝周兄弟了。如今我離散功還有片刻,倒是可以送你一份禮物,助你破關(guān)?!?p> “什么?”
周云尚未反應(yīng)過來,眼前突然一陣模糊,肚子像是被誰打了一拳,劇痛讓他昏迷了過去。
霍九喃喃道:“周云,莫要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