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交談,周云驚訝的發(fā)現(xiàn),這名少爺?shù)膽B(tài)度十分隨和,并沒有半點因為兩人之間的身份差距,就有所輕視的味道。
這更讓周云覺得,對方不可能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绔。
只不過,對方又為何如此隱藏呢?
羅龍對他的寵愛,是不是也察覺到了這一點?
“以周兄的本事,做一個下人實在是太屈才了,這樣吧,如果周兄不嫌棄,從今天開始,你跟著我,表面上你是我的隨從,其實咱倆與兄弟無異,如何?”臨近羅家,羅海忽然提議道。
周云苦笑:“二少爺可別再恭維我了,這要是被其他人知道,羅府我就待不下去了?!?p> “相比一個普通下人,少爺身邊的人,別人想要想動周兄,不是更得掂量一下嗎?也許這會讓周兄更加安全?!绷_海眨了眨眼睛,“不過我確實是有些冒失了,初次見面,不宜唐突。這樣吧,這話周兄可以記在心底,慢慢考慮,若是有意,我這兒隨時歡迎周兄!”
周云忍不住問道:“二少爺,你為什么看重于我?真的只是因為賭場那一件事?”
“你若對我換個稱呼,不那么生分,我就告訴你?!绷_海促狹道。
“羅兄?!敝茉茻o奈說道,他是真的很好奇。
羅海哈哈一笑,正欲開口,羅家的門忽然打開,走出一名家丁。
“二少爺!我正要找你!”那人見到羅海,臉上驚喜交集。
“待會兒再聊。”羅海對周云低聲道,隨即迎了上去,“怎么了,小孟。”
“府里出大事了!”
羅海失笑道:“有父親坐鎮(zhèn),能出什么大事?小孟,你什么時候也學會危言聳聽了?”
小孟搖頭道:“少爺,大小姐的房間被盜了!”
羅海一怔:“大姐的房間?這算什么大事?”
“大小姐的丫鬟小琴……”小孟做了一個割脖子的手勢,“死在房中!”
羅海臉色頓變:“竟有這種事發(fā)生?兇手呢?”
小孟囁嚅著,目光有些躲閃,卻不敢開口。
“賣什么關子?快說!”羅海不耐道,這個小孟也算是他的心腹,向來做事爽利,為他器重,怎么現(xiàn)在表現(xiàn)卻有些不堪。
“他們說……兇手可能是少爺你。”小孟斟酌著用詞,緩緩道。
羅海愣住了,皺眉道:“誰說的?”
“房間里有少爺你的折扇,往日不離手的鐵膽,還有……還有……”
羅海淡淡道:“殺害小琴的手法,也是羅家的烈陽槍法,對不對?烈陽槍只有男子才可以學習,密不外傳,你想說的是這個意思吧?”
“這是,這是老爺說的。少爺肯定不會殺人!”小孟把頭搖的像撥浪鼓。
“這回有趣了?!绷_海竟露出了笑容,“現(xiàn)在大家都在哪兒?”
“都,都在大廳里,老爺讓我出來找少爺你?!?p> “你回去告訴他們,我已經(jīng)回來了,不出一盞茶工夫必到?!?p> “少爺,大小姐很生氣,說是要……要打你一頓?!毙∶系吐暤?。
“她在說氣話,不必放在心上,你回去復命吧。”
小孟看了周云一眼,心中疑惑,少爺什么時候又認識了新朋友,轉身走進府內(nèi)。
“有人陷害你?!敝茉撇坏攘_海開口,率先說道,“你一直在賭場待著,不可能分身過來殺人?”
“難得周兄這么相信我。你就不認為我中途回家了一趟,把那個小琴給宰了,然后再返回賭場?”羅海笑道。
“你和小琴無怨無仇,何必殺她?”
“殺一個人理由很多,而且并不是一定和她本人有關。也許,我是為了在大姐房里找什么東西呢?被她發(fā)現(xiàn),然后殺人滅口!”羅海搖頭道,“這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p> 周云也搖了搖頭:“你不會這么做,我相信我的感覺?!?p> “這就是我給周兄的解釋,為何對你一見如故?!绷_海道,“因為我也相信我的看人直覺!周兄,這一次,說不定輪到你幫我了。”
“我怎么幫你?”
“父親喊我過去,應該不是懷疑我是兇手,而是要問另一件事?!?p> 周云恍然:“烈陽槍法!”
羅海點點頭:“如果小琴真的是被這門術法所殺,那事情就真的很嚴重了?!?p> 術法失竊,損失是無法估量了。
一部烈陽槍法,造就了羅龍在城里的偌大基業(yè),萬一被他人獲取,落到了對頭手中,后果可想而知。
兩人很快來到大廳中。
廳中氣氛十分凝重,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一具尸體被白布蓋著,其他人都坐在一旁,神情各異。
當羅海走進來之時,他尚未請安開口,一道人影沖到他面前,一巴掌扇了過去。
啪!
清脆響亮的一巴掌。
羅海臉頰頓時通紅發(fā)腫,可他恍若未覺,微笑道:“大姐好!”
“你這個殺人兇手!”羅嫣一把揪住羅海的衣襟,雙眼通紅,小琴是她貼身丫鬟,跟著她很多年了,當羅嫣看到小琴的尸體的那一刻,是真的想要殺人的,哪怕現(xiàn)在情緒壓了下去,見到羅海這個頭號嫌疑人的一瞬間,火氣再也抑制不住,直接爆發(fā)。
羅龍皺眉道:“嫣兒,先退下!現(xiàn)在不是你發(fā)火的時候,我有事情要問你二弟?!?p> “他殺了小琴,不再是我的二弟了!”羅嫣退回座位,恨恨道。
羅海隨手打出一道靈氣,暫時消除臉上的浮腫,對羅龍拱手道:“父親大人!”
周云忽然有種怪異的錯覺,自己看到的不像是父子,倒像是……陌生人。
“這些天你接觸過什么人?”羅龍漠然道。
“除了那些狐朋狗友,還有誰愿意和我在一起廝混?”羅海笑道,“再說我去過哪里,見過哪些人,父親難道不知道嗎?”
“有沒有人和你切磋過?”
羅海歪著頭想了想,道:“沒有人跟我說切磋這么文雅的字眼,倒是謝家的謝堂曾教訓過我好幾頓,我也還不了手,這個算嗎?”
“謝堂打過你?你有沒有展現(xiàn)烈陽槍法?”羅龍皺眉道。
羅海笑容更加燦爛,眼神中卻愈發(fā)冰冷:“父親認為我用的出來嗎?”
羅龍沉吟不語。
“父親,我想看看小琴的死狀,她真的是被烈陽槍法所殺嗎?”羅海話鋒一轉。
“你什么意思?難道認為爹爹看錯了不成?”羅嫣一瞪眼睛。
羅海道:“姐,既然你們把小琴放在這兒,總不可能是為了擺著好看吧?”
“你!”
羅龍擺了擺手。
“周兄,過來一起吧。”羅海道,“是時候該你上場了。”
“他是誰?”羅嫣警惕道。
“我的朋友?!绷_海淡淡道。
“你的朋友?”羅嫣冷笑道,“居然敢?guī)Щ丶襾恚鞘裁磥須v?”
“姐,你不會從來沒關注過家里的人來人往吧?他可是新來的護衛(wèi),你沒見過?”羅海佯作吃驚。
“護衛(wèi)?”羅嫣一愣。
“在下周云,新來的護衛(wèi),見過老爺和大小姐?!敝茉乒笆忠话?,隨即拿出令牌舉起。
羅嫣定睛一看,確實是家里的令牌。
“和一個下人打成一片,真是沒半點規(guī)矩?!绷_嫣撇撇嘴,周云其貌不揚,而且又是一個下人,她的第一印象十分差。
羅龍不說話,似乎默認了羅海的決定。
周云也不怯場,收好令牌,蹲下來揭開白布,和羅海一同檢查尸體。
“如果查不出異常,出了大廳,你就自己去水牢里待著吧。”羅龍忽然開口。
羅海動作一滯,隨即繼續(xù),仿佛沒有聽到。
周云施展心靈法眼,每一寸都不放過。
小琴死的很慘,胸口處有一個巨大的貫穿傷,傷口處已經(jīng)變成了紫黑色。
“確實像是被火屬性靈氣所傷,而且看里外傷口變色深淺,她應該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被人所殺。”周云沉聲道。
羅海對傷口只是掃了一眼,目光隨即移到另一邊。
小琴身邊,放著一把折扇,兩個圓澄澄的鐵膽。
“這是你平時不離手的物品,你還不承認是你下的手?”羅嫣察覺到羅海的關注點,冷哼道。
“這種折扇,我也不知丟了多少,這種玩具,我現(xiàn)在身上都還備著,不算什么。”羅海搖頭道。
“嗯?”周云心靈法眼忽然察覺到一處不對勁。
在小琴傷口內(nèi)側極深處,有一抹極細極淡的黑色痕跡。
若非周云此時的心靈法眼也算有所火候了,還真不容易發(fā)現(xiàn)。
這道黑色痕跡,十分突兀。是不是小琴致命的原因?還是身體隱疾形成?
周云忽然渾身一震,在他心神上烙印的畫面中,那道黑色痕跡還在擴大,盡管速度奇慢,但確實有這個趨勢!
“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羅海見周云神情有異,不禁問道。
“小琴是被他人所殺,然后偽造成被烈陽槍貫穿胸口而亡!”周云站起來,緩緩道。
羅嫣嗤笑道:“證據(jù)呢?”
“在她體內(nèi),靠近心臟的位置,有一處黑色痕跡,正在緩緩變大。”周云道,“我想,羅家秘傳的烈陽槍法應該產(chǎn)生不了如此痕跡吧?”
羅龍乃是元嬰境修士,只不過之前從未從這方面考慮過,當下神識放出,將小琴一寸寸搜過。
見羅龍臉色愈發(fā)陰沉,羅嫣心里咯噔一跳,莫非小琴之死真的另有隱情?
“不知閣下何人?”羅龍問道,“為何來羅家隱瞞身份,甘當一名下人?”
以他的見識尚不能第一時間察覺到如此隱晦的異常之處,說明對方神識探查有獨到之處,比之一般的散修,無疑是強大了許多。
“在下周云,被仇人追殺至此,偶然被二少爺所救,因此甘心為其賣命?!敝茉拼鸬馈?p> 羅海心中驚喜,周云這么說,無疑是答應了他之前說過的話。
“好,還請周小友與羅海一起,找出兇手!”羅龍道,“事成之后,我愿聘請閣下成為本府客卿!”
羅嫣驚道:“爹!”
羅龍擺了擺手:“嫣兒,你回去休息吧,他倆會幫你的丫鬟瞑目的?!?p> 盡管大多時候羅龍對羅嫣寵愛有加,但是涉及到一些大事情,羅嫣也不敢胡攪蠻纏。她狠狠地盯了二人一眼,轉身離開。
周云暗暗搖頭,一開始對自己的丫鬟多么憤慨,如今卻不聞不問,這女人當真天性涼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