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心
屋里的人已經(jīng)吃好飯了,小花正在收碗筷。
趙春花哪能讓孩子來干活,以前哪怕是沒分家的時候,家里活計輪到她和大嫂的時候,都是自個攬下來的。
“大嫂,帶小花回屋去吧,這里的我來弄就行!”
楊紅芬還沒來得及開口,小花便靦腆的笑了笑:“三嬸,是我自己要幫忙的,我已經(jīng)八歲了,收個碗筷而已,可以的?!?p> 楊紅芬露出一副無可奈何的神色來,像是在說:你瞧,這是她自個的主意。
趙春花失笑,正想俯身揉下小花的發(fā)絲,卻發(fā)現(xiàn)小花已經(jīng)到她腰間了,她放下微抬的手,心中感慨萬千:“咱們小花果真是個懂事的?!?p> 哪像二妮那個鬼機(jī)靈,一干活就跑沒影了,嘴皮子還一套一套的。
收拾好碗筷,鍋里的熱水也好了。
趙春花提水給林言洗好澡,然后抱著他去了四房的屋子。
李玉姝正在炕上躺著,手里還拿著一本書。
趙春花好奇的看一眼,問道:“玉姝你這還有書籍?”
“打發(fā)時間的話本子罷了。”
李玉姝將書合起來,隨口回道。
這是她在箱子底下翻到的,是原主帶過來的書,只是并非情啊愛啊的話本,而是關(guān)于當(dāng)朝國土的山河志以及一些宮中秘史。
李玉姝仔細(xì)回憶了一番,這書是二販子的。
當(dāng)初他們住的院子已經(jīng)充了公,里面的東西自然也是拿不了的,但是因為林予北的緣故,原主將二販子交代給她的東西都放在箱子里給拿來了。
原主不喜看這些,匆匆看了一眼就壓了箱底。
而且她還發(fā)現(xiàn),她能回想起原主的所有記憶,唯獨(dú)與養(yǎng)父之間的一片空白,一去想頭便隱隱作痛。
她甚至都想不起來養(yǎng)父長什么樣子。
這可真是……一看就像有驚天秘密。
李玉姝回過神來,趙春花已經(jīng)將熟睡的林言放在炕上了,她微微一笑:“這些日子言哥兒可真是多虧三嫂了?!?p> “都是小事~”趙春花毫不在意的擺擺手:“言哥兒這么乖,照顧他我歡喜著呢!”
這話可不算作假,趙春花總覺得言哥兒就跟那觀音菩薩座下的小金童似的。
她多帶帶,指不定過個月就能懷個跟言哥兒一樣可人的哥兒。
兩人笑著又說了會客套話,趙春花露出扭捏的神色來,腳尖輕輕劃著地。
只見她像是捏著嗓子似的,說話的聲音別扭的不行:“玉姝,我這有個事想跟你商量商量?!?p> 李玉姝微微坐直了身子:“三嫂你說?!?p> 趙春花被她的動作弄得也下意識站直了身子,稍微思慮一番,說道:
“你那豆腐方子能教我不?
過幾日中秋,不是有廟會嘛,我跟你三哥就尋思,去做豆腐生意試試,若是能掙些錢,以后我跟你三哥就做這生意了?!?p> 說到這,趙春花又怕李玉姝誤會她想空手套白狼,連忙解釋道:
“你放心,這方子我不白學(xué)你的,若是沒掙錢,我這給你一百文,若是掙了錢,以后咱們?nèi)叻?,我三你七?!?p> 趙春花說的很認(rèn)真,只是她看著李玉姝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心里慌的直打鼓。
只見李玉姝還是搖搖頭。
趙春花只覺得心瞬間就跌落谷底:“不行那便算了,我先回去了。”
她低喃一聲,便要轉(zhuǎn)身離去。
李玉姝被她這樣弄得哭笑不得,連忙伸手拉住趙春花:“三嫂,你誤會了!”
趙春花微愣。
李玉姝笑著解釋道:“一個豆腐方子而已,你想學(xué)我便教你就是?!?p> “那你剛剛搖頭?”趙春花有些不解,愿意教還搖頭作甚?
“我搖頭是覺得時機(jī)不對?!崩钣矜砷_了手,重新坐回了炕上。
“三嫂,你聽我算一遍,如今家中豆子不過百斤,一斤豆子能做四斤左右的豆腐,那也就是說,咱們一共能做四百斤豆腐?!?p> “不錯”趙春花應(yīng)和一聲。
李玉姝接著說道:“你剛剛也說了,若是這豆腐賣的好,以后便做豆腐生意,可是若賣的好,這四百斤豆腐你覺得能撐幾日?”
“咱們可以去買豆子回來,然后自己一邊種植?!壁w春花連忙說道,這豆子當(dāng)初其他村也是有人種的。
李玉姝卻是搖搖頭:“咱們?nèi)羰沁@般,那這生意更是做不下去。
今日你也看到了,這豆腐做法并不難,且咱們突然的收豆子種豆子,只要是有心人,遲早會琢磨出來?!?p> “那該如何是好?”趙春花面露慌張,顯然是聽進(jìn)去了。
李玉姝卻是問道:“三嫂,你們已經(jīng)下定決心行商了嗎?”
“這話何意?”趙春花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
李玉姝卻是沒開口,目光緊緊的盯著趙春花。
李玉姝自知自己有私心。
世人總說士農(nóng)工商,商人低賤,可李玉姝卻是從現(xiàn)代來的,她自然是不會有這樣認(rèn)為。
要她來說,世人離不開商人。因為有商人的存在,讓物品流通成為商品,一個國家的經(jīng)濟(jì)才能繁榮起來。
況且京城勛貴世家,哪家不行商?說商人低賤的,都是生怕商人把買賣做了去,讓他們家里賺不到錢。
若不是這個朝代的律法使然,她便自己經(jīng)商了,空間那么多東西,她挑些來賣,可謂是無本生意。
又或者像其他穿越小說里面的女主角一樣,去做吃食生意。
但是她不能,為了林言,她不能經(jīng)商。
書中的林言歷經(jīng)千辛萬苦才步入科舉之路,他碰到女主,將她奉為僅存的光,可這束光包裹的不是溫暖。
世人說他居然與親娘斷親,還親自求旨,賜母親流放邊關(guān),可謂天性薄涼冷血。
可他們不知林言從小就沒感受過母愛,這個所謂的親娘,想要他的命。
他們說林言睚眥必報,心胸狹窄,可是那些人害他,為何不能殺?
莫不成這世間還有被欺負(fù)不能還手的道理?
她還記得當(dāng)初有個人評論道:
“他們總用異樣的眼光看待林言,卻不想林言不過才十幾歲,他也曾滿心期待過母親的愛,也曾想為心愛的人送個禮物而糾結(jié)。
歸根結(jié)底,不過是嫉妒罷了,嫉妒林言的才華,嫉妒他的相貌。
因為他們竭盡一生,也無法與林言媲美。”
她很贊同這段話。
他們總覺得林言偏執(zhí)且病態(tài),可李玉姝覺得,林言會這般很正常的,因為他的一生,爹不像爹,娘不像娘,碰到心愛的人也是帶有目的的接近他。
他渴望愛,渴望溫暖,可那些人總想逃,那他便想辦法,將他們永遠(yuǎn)留在身邊。
李玉姝想,這一世她不會再讓林言變成那樣的。
她要讓林言開開心心的,安心學(xué)習(xí),安心科舉,她想做林言身后最堅強(qiáng)可靠的港灣。
所以林予西和趙春花是否下定決定經(jīng)商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