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城的繁華徹底迷住了胡天才和襲人的眼。
順德府光主城就有十幾萬人,這幾乎是寧武縣全縣的總?cè)丝冢@么多人聚集在一個城市里,讓兩個人嘆為觀止。
當(dāng)然,對林洛來說,這都是小意思。
不到一千萬人口,也算大城市嗎?
從西城門進(jìn)城,當(dāng)先是條主干道,順著這條路可以直達(dá)府衙。
這條主干道是府城的門面,上面沒什么商販,偶爾有人從上面經(jīng)過,也都匆匆來往,很少停留。
林洛三人先找到車行把馬車還了,然后拐進(jìn)一條熱鬧的商業(yè)街。
這條道路就滿是人氣,擺攤的,雜耍的,帶著小孩子的年輕男女,以及自己跑來跑去的小泥猴,到處都是,走在上面,林洛三人要經(jīng)常側(cè)身閃避,才不會被人撞到。
“府城就是不一樣!”胡天才感嘆道。
“公子,咱們晚上住哪?”
襲人問。
“先找家客??纯矗让魈煸偃フ曳孔??!?p> 往前走了沒多久就是一家客棧,林洛抬頭看看匾額。
喲!
同??蜅?!
“就這家了!”
林洛帶著兩人走進(jìn)客棧,正對門就是一張大長桌。
是這味!
“客官,打尖啊,還是住店呢?”
一個風(fēng)騷的老板娘迎上前來。
“先開兩間房吧?!?p> “好嘞,客官樓上請!”
林洛三人跟著老板娘上樓,林洛問道:“敢問掌柜的可是姓???”
老板娘奇道:“客官怎么知道?”
還真是?!
林洛嚇了一跳,他不過是隨便問問,哪成想這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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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敢問,店里跑堂的可是姓白?”
老板娘笑道:“那客官可猜錯了?!?p> 林洛松了口氣,怎么可能嘛,這又不是七俠鎮(zhèn),而且那不過是個電視劇而已。
“我們跑堂的姓展?!?p> 嗯?
林洛連忙往下掃視,想看看那姓展的跑堂長什么樣。
“客官,到了。”
佟掌柜打開一間房門,帶三人進(jìn)去。
很普通的客房,很衛(wèi)生,采光也好,林洛滿意地點點頭。
“另外一間和這個差不多,客官可滿意?”
“就要這兩間了,”林洛道:“胡天才,另外那間歸你了。”
襲人臉色騰的紅起來。
公子這是...要她侍寢?
看好房間,幾個人重新回到大堂,隨意要了點吃的,吃飽后胡天才趕去縣衙報告途中遇到兇殺的事。
順德府的治所在安平縣,安平縣衙距離同??蜅2贿h(yuǎn),用不了多久就能跑個來回。
林洛終于見到了展姓跑堂,那是個其貌不揚(yáng)的大叔。
林洛搖了搖頭,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客官來順德府做生意的嗎?”
老板娘過來搭訕道。
林洛笑道:“你看我們像做什么的?”
佟掌柜搖搖頭:“我看你們不像是做生意的?!?p> “哦?”林洛奇道:“那我們是干嘛的?”
“我看你們倒像是官差,”佟掌柜笑道:“做生意眼神要和氣,你們眼睛直勾勾地看人,倒像是在看犯人,所以我說啊,你們肯定是官差,只有這個小妹妹最可愛!”
佟掌柜說著摟住襲人的肩膀,溫柔地抱了一下。
林洛道:“掌柜的真是好眼力,我是來除妖司任職的?!?p> 佟掌柜驚道:“原來是除妖司的大人,失敬,大人們奉身除妖,護(hù)衛(wèi)黎民,小民衷心的敬佩?!?p> 看來除妖司的聲名不錯嘛!
林洛心中高興。
佟掌柜眼珠一轉(zhuǎn):“大人既然來赴任,當(dāng)然是要常住下去了,大人可有意買房?”
“佟掌柜還有這種業(yè)務(wù)呢?”
佟掌柜道:“大人見笑了,小本買賣,要多處開花才是?!?p> 兩個人正說著,客棧門外跑進(jìn)來一個人,佟掌柜見了,連忙迎上前去。
“喲,黃捕頭,你可好久沒來了,今天吃點什么?”
黃捕頭也不落座,急急忙忙地說道:“還吃咧,快給我包幾個饅頭,加幾個咸雞蛋,我路上吃?!?p> 佟掌柜見他神色匆忙,一邊囑咐伙計準(zhǔn)備東西,一邊問道:“黃捕頭這是要去哪?”
黃捕頭道:“剛才有個天殺的小子來報案,說是城外的客棧出了命案,我要過去查看查看?!?p> 城外客棧,命案?
怎么這么耳熟。
林洛正想著,胡天才走了進(jìn)來,黃捕頭見到他,說道:“喏,就是這小子,小子,我可跟你說,要是我去查了,沒發(fā)生什么命案,你可要小心,謊報案情是要吃牢飯的?!?p> 說完抓起備好的饅頭和雞蛋,轉(zhuǎn)身跑出客棧。
“哎,老黃,還沒給錢呢?”
佟掌柜的話還沒出口,人早沒了影。
林洛笑著搖搖頭,看來此地的居民和捕頭關(guān)系還不錯。
想來也是,這安平縣是府衙所在地,連縣太爺還要小心謹(jǐn)慎從事,一個捕頭那里敢擺什么譜。
不像寧武縣,王沖到處吆五喝六,也沒人會制止他。
跑堂的展白過來收拾碗筷,林洛看著他做事,還是有些不死心,忽然叫道:“葵花點穴手!”
展白疑惑地看著他,不明白這位大人忽然發(fā)什么瘋。
林洛訕笑道:“練功,哈哈,練功!”
吃過飯已經(jīng)是傍晚,太陽西落,天邊只剩下幾抹彩霞。
再過一會兒,連彩霞都消失了,大地徹底被黑暗籠罩,人間慢慢亮起燈火。
既然到了府城,當(dāng)然要去見識見識它的夜間繁華。
林洛帶著襲人和胡天才走出客棧。
客棧外的道路兩旁掛了兩排燈籠,燈籠上貼著燈謎,有些是過往的才子佳人新寫上去的,有些是老早的燈謎,反正不管燈謎多么的老,總有新人來看它。
小孩子們在路上瘋跑,偶爾停下來看看燈謎,但注意力馬上又被兩邊的小攤販吸引,而求著爹娘給買點什么吃的,或者一件小玩藝。
有小姐帶著自己的丫鬟在路上徜徉,發(fā)現(xiàn)了什么好玩的事,就和丫鬟咬咬耳朵,主仆二人笑作一團(tuán)。
襲人看得發(fā)了呆。
“公子,今天是什么節(jié)日嗎?”
如果不是節(jié)日,為什么會這么熱鬧呢?
林洛笑道:“不,他們只是在享受生活。”
“享受生活?”
襲人不懂這是什么意思。
“對,”林洛道:“每個人都應(yīng)該被允許享受他的生活?!?p> 他想起了藕香,那個放棄了自己的生活,專為別人活著的女人,心里不由得一嘆。
襲人聽不懂他的話,她不知道生活有什么可享受的,她的生活從來都是苦澀,娘還活著的時候,她們娘兒倆共同忍受苦澀,娘死了之后,就只剩下她孤獨(dú)地忍受苦澀。
不過...
襲人怔住了。
現(xiàn)在不是已經(jīng)好了嗎,這是不是就叫享受生活?
林洛道:“以前有位大詩人,專門寫詩詞描繪過這種景象,我念給你聽?!?p> 他指著眼前長龍般排開的燈籠,以及燈光照射下剔透玲瓏的街景。
“東風(fēng)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zhuǎn),一夜魚龍舞?!?p>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襲人喃喃地讀著這句詞,這段時間,每天里林洛總會教她識字,所以她大略能懂得這句詞的意思。
一邊讀,一邊抬頭望著林洛的臉,竟然有些癡了。
一直到街上的燈籠都滅了,三人才回到客棧,各自分房睡去,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