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凌風(fēng)
阮諾的小拳頭握得緊緊,看向管事的眼神異常的兇。
“難怪今兒一早就喜鵲枝頭叫,原來是大將軍來了!”管事一陣搓手,笑道:“大將軍想看點什么?小的這就帶您去!”
“我想幫表弟挑一匹小馬,”阮長君道。
管事這次看向阮諾。
他雖只是個管事,但異常機(jī)敏,特別是在人際交往方面,他更是擅長的很,所以第一時間從阮諾身上感受到了惡意。
我得罪過他?
管事暗中警惕,面上卻笑:“原來是小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啊,”
半晌,阮諾也沒搭話。
“它為什么在籠子里?”她眉頭輕蹙著,拳頭也握緊,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管事也一愣,無措地看向阮長君:“這……”
傻逼嗎?
老子就是干這個買賣的,你說它為什么待在籠子里?
阮諾心尖發(fā)酸發(fā)悶,特別是周圍的那些牢籠,更是讓她難受得厲害,當(dāng)初,她也像這些小動物一樣被他們困在小木桶里,連游動都做不到。
壞。
他們都是壞人。
阮長君深神色微動:“阿阮不喜歡?”
“它們被關(guān)在籠子里,一點兒自由都沒有,”阮諾癟了下嘴,眼里帶著難過。
她當(dāng)初也沒有自由……
阮長君有些詫異,半晌,他忽然笑了:“子非魚,安之魚之樂?”
阮諾茫然抬頭。
“阿阮又不是小貓小狗,怎么知道它們不喜歡待在籠子里呢?”阮長君道:“在這里,它們有食吃、有水喝,可一旦出去,別說吃飯,就是活命都未必能夠做到?!?p> 不是的!
它們就是不喜歡!
阮諾正要反駁,就看到剛剛病懨懨的小土狗忽然顫巍巍地往籠邊走,小心翼翼地舔了口肉糜,喉間發(fā)出滿足的嗚咽。
阮諾愣住。
別的小狗她不知道,但眼前這只如果被放出去,一定是無法活命的。
可、可它們確實不喜歡待在籠子里啊!
阮諾心里難受得厲害,想做些什么,但看到眼前這只小土狗,她又不敢做了,最后只能求救似地看向阮長君。
阮長君也看她。
他的眸色很深,還帶著點點笑意,像是覺得自己的行為很是有趣。
可……
對上他的眼神,阮諾忽然恍然。
難怪她會難過于小狗的遭遇、會疑惑阮長君的冷靜,原來他們是不一樣的,阮長君是人,看問題都是站在人的角度,但阮諾不是,她只是一條小人魚,他們的角度不同,注定無法站在對方的角度思考問題。
阮諾傻傻地站在那兒,隱隱地升起一股孤獨的情緒。
在阮家待了太久,她竟然忘記自己是一條小人魚了……
他們是不一樣的啊。
“阿阮?”
阮長君上前一步,輕觸了一下阮諾的額頭,微微蹙眉:“阿阮不舒服?”
他走近了,看向自己的眼神帶著擔(dān)憂。
阮諾又是恍然。
不一樣又怎么樣呢?
阮長君對她好、阮長歌對她也好,她也喜歡他們,即使他們種族不同,也可以有很好的感情,他們是朋友的。
這樣想著,壓在阮諾心口的石頭終于消失,她也松了一口氣。
不過……
她看向籠子里的貓兒狗兒。
總有一天,她會想到兩全其美的辦法,不讓它們永遠(yuǎn)失去自由,也不讓它們餓肚子。
至于管事……
阮諾看向垂眸靜立的管事,冷哼一聲。
壞人!
你給我等著!今晚我就在你臉上畫小王八!
管事忽覺頭皮發(fā)涼,態(tài)度越發(fā)恭敬。
幾句話的功夫,他就將人引入了販馬場。
這里的人很多,也遠(yuǎn)比剛剛養(yǎng)貓兒狗兒的地方熱鬧,管事卻沒有在這里停留,而是帶領(lǐng)著阮長君朝更遠(yuǎn)的地方走去。
越走,人影越少。
越走,聲音越歇。
“管事!”
硬面走來一小廝,見到管事時,臉上掛笑,道:“管事!那匹凌風(fēng)被人花了高價買走了!足足數(shù)千兩銀子呢!”
“買走了?!”
管事面色微變,聲音也冷了下來:“沒有我的手令,你自作主張地把凌風(fēng)買掉了?”
小廝一聽這話,瞬間面白如紙!
“管事……”
什么時候賣馬還需要管事的手令了?
他不知道管事的意思,但也預(yù)感自己八成惹了大麻煩,只能告饒:“管事,我知錯了,下回遇到這種事,我絕對不會自作主張了!”
管事冷哼一聲,道:“凌風(fēng)早已被他人預(yù)定,豈有落于他手之理?且隨我見一見那買主!”
“是!”
阮長君的眉頭幾不可查地一蹙,正欲開口,就聽得一道含笑的男聲:“哦?”
“凌風(fēng)被人預(yù)定了?”
來人十七八歲年紀(jì),一身緋色長袍,眼若桃花、嘴角含笑,活是一張極盡風(fēng)流的臉,偏他的眼是冷的,遠(yuǎn)遠(yuǎn)看去,頗具鋒芒!
見到此人,阮長君和阮諾均是一怔。
傅遠(yuǎn)哀!
那個殺害了小公主的惡人!
管事佯裝嘆息,上前一步,道:“確實如此,實在抱歉,但此事是我考慮不周,自會給公子補(bǔ)償,還望公子莫要怪罪?!?p> 凌風(fēng)雖然年齡小,但卻是一匹從遼而來的汗血寶馬,整個樓里,獨此一份,自是不能賣給旁人。
不過他也是有眼力的,見此人一身華服,氣度不凡,就猜出他必定出身高貴,可再高貴又能如何?眼前的這位可是阮長君!大淵的不敗戰(zhàn)神、威武將軍!整個大淵除了左相、右相、皇子皇孫,誰又比阮長君高貴呢?
管事的如意算盤打得響,阮長君卻面沉如水,見到傅遠(yuǎn)哀走過來,他躬身行禮,恭敬開口:“見過七皇子殿下?!?p> 阮諾也學(xué)著阮長君的模樣行了一禮。
傅遠(yuǎn)哀似是一愣,轉(zhuǎn)而笑道:“原來是阮將軍?!?p> 說著,他看向身側(cè)的管事:“凌風(fēng)是阮將軍預(yù)定的?”
早在阮長君向傅遠(yuǎn)哀見禮之時,管事就面色微白,再一聽阮長君對他的稱呼,管事更是雙腿打顫、難以站立。
七皇子。
眼前這位竟然是七皇子!
他若是其他皇子倒也罷了,可他偏偏是最受圣上喜歡的七皇子殿下……
“我、我……”
“君子不奪人所愛,這凌風(fēng)還當(dāng)還于阮將軍,”傅遠(yuǎn)哀笑著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