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晉陽

　　系著一縷青絲的一片紅葉，雋秀的書法，題著一首《釵頭鳳》：“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干，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闌。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人成各，今非昨……”弘名低聲喃喃自語，失落地轉(zhuǎn)身離去。偷偷望著弘名離去的身影，鄭小蘋淚流滿面，不能自己。紅杏道：“小姐，你太苦了！太憋屈了！”

　　知道弘名要到晉陽了，唐宗勖早早就在迎澤門外迎候。太原城城墻高大厚重，斑駁的青苔訴說著它滄桑的歷史，雖歷經(jīng)數(shù)次戰(zhàn)火的洗禮，但依然固若金湯，給人一種宏偉壯觀的視覺沖擊力。巍峨的城樓古樸雄偉，盡顯古城的莊重和歷史沉淀。老友相見，分外親熱……宗勖上了馬車，親自陪同弘名前往驛館。安頓好眾人之后，弘名馬不停蹄立即跟隨宗勖前往晉王府，拜訪晉王爺唐元武。

　　晉王府的正門有三間，朝南而立。門外一對石獅高大威武，府門的東西兩側(cè)各設(shè)有一間側(cè)門，供人平時進出。府門外陳設(shè)有燈柱、拴馬樁和斜行木等設(shè)施。走進大門，銀安殿撲面而來，大殿殿頂使用綠琉璃筒子瓦和吻獸，顯示威嚴氣派。繞過銀安殿走在東面，是東路建筑群，包括樂和堂、多福軒等。多福軒是晉王唐元武的書房，用來接待訪客、親友及官員。銀安殿的西側(cè)是西路建筑群，包括錫晉齋和葆光室等，錫晉齋是晉王唐元武的臥室，內(nèi)部使用金絲楠木裝修，在陽光下金光閃閃，燦若云錦，其高貴華美，攝人心魄。王府最后面是后花園，園內(nèi)花木扶疏，古樹蔥蘢，亭榭相接，徑路交叉；步入園深之處，池塘游魚閑適，假山層層疊疊，錯落有致；假山間的小溪流水潺潺，寧靜而優(yōu)美，令人心曠神怡。

　　宗勖帶著弘名粗略逛了一圈王府，最后來到多福軒。晉王唐元武和唐宗勖的母親二王妃李淑媛早已在此等候。進入屋內(nèi)，宗勖給弘名引薦，說到：“弘名兄，這是我父王！”“這是我母親！”只見晉王唐元武面色俊朗，兩道劍眉，身高九尺，威武雄壯。王妃李淑媛一襲錦緞長裙，裙擺與袖口銀絲滾邊，袖口繁細著淡黃色花紋，裙面上繡著淡雅的蘭花，煞是好看；墨綠色披風披在肩上；王妃面孔飽滿，目光慈祥，微笑看著弘名，讓人感到無比親切。

　　弘名下跪行禮，說到：“拜見王爺、王妃，小侄這廂有禮了！”“賢侄，快快請起?！碧圃涓┥頂v扶起弘名?！百t侄，請坐。來人，看茶?！薄昂枚啻温犠谯锰崞鹚暮眯值?，今日一見果然氣度非凡，年紀輕輕就堪當大任，真是后生可畏呀！”“王爺，您過獎了！想當初您追隨太祖皇帝李承泰梁朝起義，所到之處勢如破竹，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為齊朝的建立立下了汗馬功勞。后來您戍邊太原，三次率齊軍北伐，大敗沙陀人，使沙陀人不敢再犯。您是晚輩的楷模！”“賢侄、駙馬爺，你這才是真正的過獎了！”“賢侄，你和平陽公主的婚禮什么時候辦呀？到時別忘了請我們喝喜酒喲！”王妃李淑媛說道。“等眼下幾件事辦完就舉行婚禮，到時我一定請您們兩老喝喜酒！”

　　“來人，把禮物呈上來?！薄巴蹂?，宗勖兄說他愛讀書是從小受您教育熏陶，這是宗勖兄參加科舉考試文章的謄抄本，不知您喜不喜歡？”“喜歡，太喜歡了！”“王爺，知道您是習武之人，不知道送您什么禮物好？正好，宗勖兄要和我一起去和親，我想來想去準備送您父子倆同樣的禮物，請笑納。盧教頭，把禮物呈上來?！薄百t侄，這是什么？我怎么從來未見過！”“王爺，請讓我賣個關(guān)子，等我演示過后再告訴您這是什么！走，我們一起到后花園去，請王爺讓人在空曠地面的樹上系一個蘋果?！币恍腥藖淼胶蠡▓@，弘名站在五十步外，操起短火銃瞄準擊發(fā)，蘋果應聲碎成幾片。眾人驚詫沉寂片刻，瞬間突然叫“好”聲一片！“王爺，這是短火銃，剛研發(fā)出來，也是送給您的禮物，希望您能喜歡?！薄跋矚g，我太喜歡了！”晉王唐元武接過短火銃，上下摩挲，愛不釋手。

　　“賢侄，今天我真是太高興了。走，到前廳去，我特地備下了家宴，請你嘗嘗太原本幫菜，咱們邊吃邊聊！”熱氣騰騰的美食，與南方迥然不同的特色，盡顯北方的豪爽霸氣！南方小伙弘名無比好奇，邊吃邊請宗勖報菜名、慢慢體會味蕾的歡驗~第一道菜，過油肉，山西的珍饈美味，色澤金黃如琥珀，散發(fā)著誘人的光澤。每一口咬下，都能感受到鮮咸交融的味蕾狂歡，那種獨特的風味，仿佛就是山西大地的靈魂所在。宗勖介紹說

　　在選料上，這道菜堪稱挑剔至極。非得上乘的豬肉，才能展現(xiàn)出那飽滿的口感，烹飪過程中，豬肉過油的火候掌控更是一門藝術(shù)。沒有十年以上的廚藝磨煉，很難達到那種令人回味無窮的口味。第二道菜，羊雜割，選用新鮮的羊內(nèi)臟，搭配多種香料和調(diào)料，煮成一鍋香氣撲鼻的羊雜割。再配上芝麻醬、辣椒油、香菜等調(diào)料，口感豐富，味道鮮美。這道美食讓人食欲大增，如果你喜歡重口味，那羊雜割絕對是你的首選。第三道菜，什錦銅火鍋。銅火鍋內(nèi)，食材琳瑯滿目，葷素搭配得宜。肉質(zhì)鮮嫩的“扒肉條““排骨“和香氣四溢的“丸子“交織在一起，令人垂涎欲滴。而素菜中的葫蘆條、黃花菜、木耳、炸豆腐和炸山藥更是錦上添花，為這道菜增添了無盡的鮮美。當木炭在銅火鍋下熊熊燃燒時，一圈圈的食材在熱氣的熏陶下咕嘟作響，那誘人的香氣隨著熱氣升騰，彌漫在整個空間，讓人不禁食欲大增。第四道菜，蔥燒臺蘑，這其中的蘑菇，并非尋常之物，而是源自五臺山的珍稀野生之寶。這種蘑菇鮮美絕倫，烹飪之后的臺蘑，口感如絲般滑嫩，仿佛是大自然的饋贈，帶著一種難以言表的菌香。每一口咬下，都能感受到那菌傘內(nèi)積蓄的汁液在口中爆如山間清泉涌出，將臺蘑的鮮嫩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弘名驚嘆道：“這味道，真是擰極了！”第五道菜，睜眼豆腐。制作這道菜，僅需豆腐與蝦醬兩種原料，簡單卻蘊含著無盡的味覺魅力。制作過程中，蝦醬與豆腐相互交融，仿佛戀人間的纏綿。每一片豆腐都被蝦醬深情地擁抱，如同穿上了華麗的衣裳。宗勖介紹到：“當這道菜被端上餐桌，你會看到盤中的豆腐上冒出串串細膩的泡泡，仿佛豆腐在“眨眼”，這正是它得名“睜眼豆腐”的緣由?！薄詈笠坏朗菧?，它的名字怪怪的叫人摸不著頭腦；對，它的名字就叫“頭腦”。頭腦又名為“八珍湯“，在一碗湯中放上三大塊肥羊肉、一塊藕、一條山藥，并加入黃酒、酒糟和黃芪等佐料。制作時需要一定的烹飪技巧和選用優(yōu)質(zhì)的食材。品嘗時，可以感受到酒、藥和羊肉的混合香味，味美可口，越吃越香。

　　與南方菜系截然不同的口味，與眾不同的菜名，弘名感慨萬千，突然說到：“人生行樂耳，身后虛名，何似生前一杯酒。來來來，王爺、宗勖兄，我們干了這一大白！”“弘名兄，飯后我陪你到街上轉(zhuǎn)轉(zhuǎn)?！薄疤昧?！正好請你給我講講晉陽城的歷史?！?p>　　飯后，弘名和宗勖走在前面，幾名隨從跟在身后，兩人邊走邊聊。宗勖介紹道：“晉陽城的歷史可追溯到春秋戰(zhàn)國時期，公元前497年，晉國正卿趙鞅令家丞董安于在依山臨水、地勢險要的汾河谷地、晉水北側(cè)修建城池，取名晉陽。自此，晉陽古城在汾河晉水畔問世，顯赫于世。春秋末期（公元前453年），韓、趙、魏三家分晉，晉陽古城更成為了趙國國都。

　　至唐代時，城高四丈，周回二十七里。城中又有三城，其一曰大明城，即古晉陽城……北齊后主高緯于此置大明宮，于是名曰大明城。姚最《序行記》記“晉陽宮西南有小城，內(nèi)有殿號大明宮“，即指此。城高四丈，周回四里。又一城，南面接大明城，西南連倉城；北面接州城，東魏孝靜帝元善見于此置晉陽宮。隋文帝楊堅將之更名為新城。煬帝楊廣更置晉陽宮，城高四丈，周回七里。又一城，東面連新城，西面、北面為州城，本為隋開皇十六年所筑，今名倉城，城墻高四丈，周回八里。晉陽宮南曰景明門，次北曰景福門。門內(nèi)景福殿，殿后門曰昭德門，次曰昭福門。門外各有小亭子一座，所謂楓流亭，據(jù)說當年曾封諸王、公主、駙馬于此。其北寢殿曰萬福殿，即唐玄宗開元十一年巡幸晉陽時的行宮。當年的御榻、帳幕、浴斛、水觀，百需之物悉在。又有一面紙背屏風，蘇許公于其上八分書《起義堂頌》。又有金雞四五只，以鐵為之。殿北曰玄福門，又北曰玄德門，其北即玄武樓，樓下有門可通城外。殿西曰西闈門，次西曰威鳳門，殿東曰東闈門；又一門曰昌明門，可通葡萄園。殿院東為少陽院，殿西為射殿。次西院有太液池亭。亭在池心，徘徊四眺，每面八間，西北有唐玄宗御題詩。東南為九曲池，系流觴之所。溪流委曲蛇形，久而方辨。萬福殿有紫夾古帖數(shù)十幅，乃池之形制焉，系開元中之物……

　　現(xiàn)在太原有三座城，太原府及晉陽縣在西城，太原縣在東城，汾水貫中城，由北向南流過，給雄鎮(zhèn)增加了幾分靈動旖旎。現(xiàn)在全城周長四十二里，共開二十四道城門?！?p>　　兩人一邊走，宗勖一邊如數(shù)家珍。東羊市是晉陽城的商業(yè)區(qū)，各地富商，販夫走卒，多云集于此。當兩人步行至東羊市時，遠遠看見一大群人在聚集圍觀，上前一瞧有一個虬須碧眼的胡人在賣一把做工極為精良的古琴，開價三千兩，這可比正常價格高出了三十倍。這把索價驚人的古琴，連日來引得不少文人名士，富商豪賈紛紛趕來觀賞，把玩之余，卻無人能識古琴價值所在。當有富豪愿意出此價格買琴時，那胡人又說不賣了，要等真正的懂琴的知音出現(xiàn)。

　　看見宗勖和弘名到來，人群邊一位書童打扮的人興奮地拉著一位公子的衣襟說到：“公子，公子，我看見李公子了！”“在哪？”書童指了指宗勖站的方向?？辞辶耍辞辶?！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那公子擠進人群，來到那胡人身旁，微笑著說：“我擅長演奏古琴，也能識琴，這把古琴本身的價值遠不止三千兩。這把古琴一看就是好貨色，造型古樸優(yōu)雅，焦桐材質(zhì)，桐漆油亮。此琴為雷氏琴，其制作精而有法……琴面有橫紋如蛇腹，世之識琴者皆以為古琴，蓋其漆過百年始有斷文，用以為驗爾。……”那公子當眾宣告自己要以三千兩買下這把古琴，胡人上下打量一下說：“我等的就是你，成交！你就是這把琴的有緣人！”

　　宗勖看那公子眼熟，在哪里見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