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菜上桌,兩人觥籌交錯,喝了幾杯,這時(shí)岳飛才笑道:“不敢當(dāng),承蒙郡王看得起,任命我左一營指揮使?!?p> “恭喜,恭喜。”許世秋連連拱手,“那岳兄弟是打算就在此了?”
“暫時(shí)是這樣的?!?p> 兩人喝了酒,便散了,約好沒事時(shí)再聚。
許世秋回到家中,見張鐵牛悶悶不樂,蹲院子里數(shù)螞蟻,于是走過去問道:“你今日怎么了?怎么這么不開心?”
張鐵牛嘆口氣,道:“公子,你心腸極好,倘若不是遇到你,也不知我兄弟兩人會淪落到何種地步,只是我倆天天無所事事,就算公子你家財(cái)萬貫,恐怕也會被我們兄弟倆吃空?!?p> 許世秋笑道:“多養(yǎng)兩個閑人我還是能養(yǎng)得起,我在文水有產(chǎn)業(yè)?!?p> “可公子,我們這心里實(shí)在過意不去——”
許世秋琢磨片刻,道:“也罷,猴子你不是開過餐館么?”
侯小勇從廚房出來,“啊,是啊公子,怎么?”
“明日我給你們找個營生,你們自己先做著。”
猴子大喜,手在水裙上擦擦,道:“公子莫不是要開個餐館?”
“想的美,哪有那么多錢?明日我教你一種小吃,方便快捷,倒是可以做個營生。”
“好好好。”
許世秋想起來的,則是雞蛋灌餅,這種小吃風(fēng)靡大街南北,哪怕到了二十一世紀(jì)同樣也非同凡響,次日許世秋先讓張鐵牛去鐵匠鋪打了一個鍋?zhàn)?,接著又去買了些煤炭,訂做個車子。
至于面粉、大醬之類自然不用說,光是買東西就用了一天,還有些當(dāng)天也做不出,須得過兩日才能拿。
“這些算是我借你們的,你們?nèi)蘸筮€我?!痹S世秋笑吟吟對他們兩個說,然后看了看鍋臺,道:“這鍋用著不方便,我就先給你們演示,猴子你好好學(xué)?!?p> 猴子認(rèn)真地看一遍,并不怎么難,第一個做出來的餅給猴子嘗,他吃完后贊不絕口,自己又操作一次,許世秋吃完覺得還行。
只用了不到半天,猴子就練得非常純熟,只不過他還有些疑問:“公子,這東西這么貴,有人買么?”
“先試試吧,如果沒人買,那再回來想辦法?!?p> 許世秋覺得,好東西不怕貴,太原城是個大城,來往商賈那么多,怎么可能沒人買呢?果然,第一天出去,生意就大火,喜得兩人情不自勝,買了兩斤豬肉回來。
見兩人有些拘謹(jǐn),許世秋吩咐道:“你們與我并無雇用關(guān)系,只是扮作長隨,他日倘若你們真的能以此為生,也算是一段緣分?!眱扇寺犃藷o不感激,張鐵牛聲稱愿為他而死。
許世秋又笑道:“你們可別以為,這些錢我可就不要了,現(xiàn)在你們生意這么好,我自然還是得要,外面都是四成利,我算你們兩成利,你們看怎么樣?”
猴子笑道:“公子好心,使得使得?!?p> 自此這兩個人就在城里賣起了雞蛋餅。
許世秋日日苦讀,只待考試那一日來臨,如此過了幾日,忽然岳飛來了,提著兩個小菜,一壇好酒。
“岳兄弟,今日怎地有空?”
岳飛放下東西,道:“郡王許了我個差事,明日便走,今日特意來看看賢弟?!?p> 許世秋道:“原來如此,兄弟這一去需要多少時(shí)日?”
“做不得準(zhǔn),有大人物要來?!?p> 許世秋前思后想,想不起有什么大人物要來,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倒是有了主意,壓低聲音道:“可是北邊韃子?”
岳飛低聲道:“金主一月便已下葬,如今才來朝見官家,要路過此地,愚兄奉命保護(hù)。”
許世秋道:“兄長可要多加小心,這些人驕橫的很。”
“不礙的,我只是奉命保護(hù)一段,很快就回來,咱們兄弟便能相聚?!?p> “好,兄長遠(yuǎn)行,小弟無以壯行,唯有露一手,讓兄長嘗嘗我的手藝?!?p> 岳飛笑道:“君子遠(yuǎn)庖廚,賢弟你一個讀書人居然還會做飯?”
“哈哈,兄長說笑了。”
兩人當(dāng)日喝到盡興,其實(shí)月色如水,繁星滿天,岳飛來了興致,拎起刀在院子里舞了一回,刀光如龍,氣勢如虎,許世秋大聲喝彩,“好!”
岳飛喘著氣坐下,嘆氣道:“只是可惜,兄弟這一身好本事,卻投報(bào)無門啊?!?p> 許世秋問道:“兄長,可是在郡王手下做的不如意?”
岳飛欲言又止,最后化作一聲嘆息:“一言難盡。”
許世秋思索片刻便明白,岳飛乃是有大將之材,奈何只做一個指揮使,且不說他無法施展,單單是童貫軍中風(fēng)氣,他就看不慣。
史傳岳飛治軍嚴(yán)苛,軍紀(jì)嚴(yán)明,否則也不會大敗金軍,直抵朱仙鎮(zhèn)。
大金如今正是冉冉上升之勢,騎兵天然就比步兵厲害。
“兄長,你可信得過我?”
岳飛道,“賢弟你這是說的什么話?為兄怎能信不過你?”
許世秋笑道,“我問的非是這個信不信,兄長可知當(dāng)今天下大勢如何?”
岳飛遲疑片刻,這才開口道:“大遼如今國滅,西夏茍延殘喘,咱們與金國打好交道,必可保兩方百姓平安?!?p> 許世秋仰頭大笑,“兄長此言差矣?!?p> “愿聞其詳?!?p> 許世秋走進(jìn)院子,月色如水,背負(fù)著手,喟嘆道:“兄長,非是我危言聳聽,只怕我大宋大難臨頭?!?p> 岳飛醉醺醺地?fù)u搖頭,道:“兄弟你莫要嚇唬我?!?p> “我怎敢嚇唬兄長。大遼雖然國勢雄大,可是你也看到,他們也是不堪一擊,如今被大金一用力,便戳翻了,大宋與這樣的人做鄰居,其實(shí)大有好處,你不犯我,我不犯你。
可金國呢?一舉而滅遼國,今正氣勢如虹,我們與他們做鄰居,你說他們會不會動歪心思?”
岳飛驚訝,道:“兄弟,宋金乃是盟友,金國不至如此背信棄義吧?”
許世秋嘆道:“我的兄長啊,你怎地還相信什么狗屁盟友?國與國之間哪有盟友可言?一切不過是利益而已,戰(zhàn)國時(shí)期,天下七分,秦與其他六國有何冤仇?其中盟友、敵人多不勝數(shù),可最終結(jié)果如何?還不是被秦一掃而空,統(tǒng)一天下?”
岳飛張著嘴,不知道該說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