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井中之物
一處昏暗的大殿中，戴著兜帽的佝僂身影正趴在地上，
細心地涂抹著什么。
墻壁上點著的蠟燭映照出地面上閃著熒光的一些物質(zhì)，
似乎連接起來，形成了一片十分規(guī)整的圖案。
在身影前方，有一座高高的祭壇，
祭壇之上靜靜地躺著一柄閃爍著青銅光澤的權(quán)杖。
姚重仔細地描畫著地上的法陣，
頭上不斷滲出細密的汗水。
至高的神已經(jīng)有一年多的時間沒有回應(yīng)祭祀了，
教會中也已經(jīng)一年多的時間沒有產(chǎn)生新的主教了。
事實上，
教會里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一種聲音：
至高的神，將他們拋棄了。
再這樣下去，消息是絕對兜不住的，
教會也會不可避免地走向衰落。
他們失去了和其他兩方對峙的實力，
下場，
可想而知。
姚重沉默地看著地上差不多繪制完成的圖案。
今天用來舉行儀式的熒靈粉末已經(jīng)是為數(shù)不多的庫存了，
在高頻率的嘗試下，熒靈粉末消耗得極快。
因為，
他已經(jīng)等不得了，
靈生教，
同樣也等不得。
繪完整個大陣后，
姚重站起來身來，從袖子中掏出一把匕首。
匕首上閃耀著寒光，看起來就鋒利異常。
姚重一手握著匕首，一手露出手臂，
手臂上，是密密麻麻的疤痕。
要完成儀式，必須需要靈性充足的血液，
沒有靈性就無法呼喚神明。
為了快速進行多次儀式，姚重都是直接從自己的身上放血的。
嘀嗒，嘀嗒。
幾滴晶瑩的鮮血滴落，
地上的圖案毫無反應(yīng)。
姚重發(fā)出了一聲重重的嘆息。
還是沒有作用，
神靈……
仍然沒有回應(yīng)。
他佝僂著的身子更低了一些，
身為靈生教的大主教，
他很清楚地知道，
溝通不到神靈意味著什么情況。
要么是神靈隕落了，
要么就是神靈拋棄了他們，失去了對此地信仰的興趣。
可是……
姚重正打算將放在祭壇之上的權(quán)杖取下來，
一抬頭，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
原本安安靜靜躺在祭壇上的權(quán)杖，
不見了。
嗯？！
一道灰霧宛若憑空生成一般，
自地上的陣圖中延伸出來，
緩緩在空中勾勒出一道門的形狀。
姚重不由得激動起來，但又顯得有些驚懼。
這樣的反應(yīng)足以說明此次的儀式有了神靈的回應(yīng)！
但是……
看著與至高神象征完全不同的灰霧，
姚重明白，溝通到了神靈是事實，
而回應(yīng)的神靈，
換了一個。
再望著那道灰霧構(gòu)成的門戶，
門戶的背后是一片黑暗，完全看不清到底有什么。
但只是看著這扇奇怪的門，
姚重就覺得自己正被無數(shù)的目光注視著，
全身上下寒毛炸起，心里十分不舒服。
猶豫了一下，
姚重抬腳走入了門戶當(dāng)中，整個人沒了進去。
原先供奉的至高神已經(jīng)不再聯(lián)系了，
再繼續(xù)下去靈生教將沒有路可走。
姚重愿意冒險去與一位新的神明建立聯(lián)系，
至少祂回應(yīng)儀式的方式并不像一位邪神。
周隋隨意翻了翻屋里書架上的藏書，
發(fā)現(xiàn)幾乎都是些小說，
什么《圖蘭探秘記》、《烏拔的消逝》、《神庭史記》的，
看名字就很無聊，內(nèi)容還基本都是以第一人稱為主，
真不知道原主人為什么要收集這些書。
但為了對這個世界多一點了解，周隋還是似模似樣地讀了其中的內(nèi)容。
沒過多久，周隋發(fā)覺外面的天色已經(jīng)陰暗了下來。
嗯？白天這么短的嗎。
周隋內(nèi)心嘀咕，雖然沒有計時的工具，但是根據(jù)他自身的活動以及對于那些書本的閱讀來判斷，距離他起床最多過去了八個小時左右。
周隋喊了一聲：
“照明?！?p> 屋里嵌在墻壁中的幾個提燈樣式的小燈立刻發(fā)出了柔和的光芒。
后院處，深井中已經(jīng)冒出了一縷不易察覺的煙霧。
煙霧裊裊騰空，并在半空中逐漸擴散，
然后進一步擴展范圍，籠罩了全村。
在外面看來，村子已經(jīng)隱沒在一片濃厚的迷霧當(dāng)中。
霧村這個名字，原來是這樣來的嗎。
周隋正津津有味地看著霧氣覆蓋整片天幕，猛然聽得“哐當(dāng)”一聲脆響，好像有什么東西掉落在了地上。
聲音，
是從后院傳來的。
周隋打開屋門走了出去，一根古銅色的棍狀物體靜靜地躺在地上。
周隋將之握在了手中，
里屋傳來了啪嗒啪嗒的敲門聲。
姚重走入了漆黑詭異的門戶當(dāng)中，
經(jīng)歷了一陣失重感以后，很快重新見到了一點光亮。
他快步走出了這片漆黑的空間，
再回頭看去，
門戶已然消失不見。
神明的偉力無法揣測。
姚重心中只有無限的崇敬之感。
作為靈生教的掌舵人，他也曾通過特殊方式面見過至高神，但是過程遠遠沒有如此的簡單，而是繁瑣異常，耗費巨大，最終也不過維持了幾分鐘而已。
而這位陌生神明的手段……光是體驗感來看，就要更加高級。
周圍散布著濃郁的霧氣，
能見度幾乎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唯有面前一扇門后，能隱隱約約看到光亮。
站在門前，姚重猶豫了一會，
他就能感覺到迷霧中有惡意涌現(xiàn)，
仿若其中隱藏了無數(shù)的恐怖生物，正在迅速迫近這邊。
嫉妒，憤恨，蔑視……
這些感覺幾乎是一瞬間就在姚重的心中過了一遍。
傳說某些強大的生物，
祂們的情緒可以影響到周邊的環(huán)境，
嚴(yán)重者，甚至?xí)郧榫w完全奴役四周的弱小生物。
姚重想起了一則傳言，冷汗都要流下來了。
他當(dāng)即不再猶豫，叩響了面前的大門。
面前的門看上去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扇木門，甚至連門環(huán)都沒有，
可是在姚重叩響了大門以后，
迷霧中的異動立刻通通停止了，好像不曾發(fā)生過。
姚重能感覺到，迷霧中還有無數(shù)的目光在他身上巡梭，只待門后沒有回應(yīng)……
如果門后沒有回應(yīng)，他就死定了。
還好，
在自己叩響大門之后不久，門后就傳來了陣陣的腳步聲。
一霎那，迷霧中所有的目光不再在姚重身上停留。
姚重還沒來得及松口氣，門后的腳步聲突然停止了。
“客人，請進?！?p> 大門敞開一道僅可以容納一人進入的縫隙，
門后，是一個披著青色袍子看起來普普通通的男子，
要說到神異之處，
那也就是，
他，
不對，應(yīng)該是祂。
祂的脖頸之上并沒有頭顱，
而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火光。
這絕對是一尊可以稱得上是祂的存在！
姚重連連道謝，有些感覺受寵若驚。
“客人，不必如此。既然主上會邀請你來到此處，說不定客人日后的成就還會高于我等。”
察覺到姚重內(nèi)心的想法，祂同樣是回了一禮，語氣中還包含著羨慕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