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楊長相好,條件也不錯,更難得的是脾氣秉性都是一等一的,我看著小姑娘長起來的,不會走眼。你是我的仔,我更不會害你!”
慧姨又語重心長的剖析道:“我知你在想什么,擔(dān)心這樣對林小姐和胡小姐不公平?!?p> 擺擺手,制止住陸紹寬開口,慧姨繼續(xù)說道:“不要怪我是棒打鴛鴦的惡婆婆,若你是專情的好男人,也不會同時交兩個女朋友,既然開了這個頭,就無所謂公平不公平。我的傻孩子,今天只當(dāng)是咱們母子兩個聊些貼心的家常,就算她們兩個要怨,也應(yīng)該是怨我這個婆婆,或者怨楊楊,與你無關(guān)?!?p> “你是我最尊敬的長輩,她們怎么會怨你?”陸紹寬陪著笑,已經(jīng)聽出慧姨對熟美人和胡御姐有隱隱的不滿。
也難怪,對于拐走自家頂梁柱的小妖精,老母親能看上眼才怪,更何況慧姨一直對女明星這個字眼頗有微詞。
“女人最了解女人,你也不用來敷衍我?!被垡虩o所謂的攤攤手,緊接著狠狠白了他一眼,責(zé)怪道:“照你的性子看來,以后怨恨我的只怕還不少,不過誰讓我的仔這么優(yōu)秀?”
“但老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我只好拉出一個擋箭牌嘍!你別一副很無辜的樣子,你的女人喜歡的是你,可不是我,愛屋及烏這種情況,在兒媳和婆婆之間不會出現(xiàn)。若不挑一個稱自己心意的,我真怕有一天老了臥病在床需要你們照顧的時候,哪個看我不順眼的要拔我的氧氣管兒!”
陸紹寬汗顏不已,搓著手道:“慧姨,不會的,你要相信我的眼光,傾瑕和音萌都是很單純的好姑娘?!?p> “單純?”慧姨想要翻白眼,好在意識到是在談及阿寬的女人,這才有所收斂,嘟囔道:“阿寬,你捫心自問,影視圈名利場,存在真正的單純嘛?或許有,那些單純的,往往默默無名?!?p> 慧姨伸手戳著他的腦門,笑罵道:“好啦,我知道說這些話你不愛聽,兒大不由娘,現(xiàn)在就開始胳膊肘朝外拐了?!?p> 陸紹寬苦著臉告饒道:“我冤枉?。 ?p> “我理解,鉆誰的被窩聽誰的話。你向來機靈,從小我摟著的時候,你是我的乖寶寶,現(xiàn)在長成大小伙子了,這很正常?!?p> 婆媳天然對立,這似乎是逃不掉的怪圈兒,誰讓雙方看上的都是同一個男人。
攤上這樣的后媽,也委實夠難的,對于慧姨和他,都是一種煎熬。
親母子沒有隔夜仇,吵架拌嘴過去也就過去了,日子還要照常過,總割舍不掉血脈親情。
最難的當(dāng)屬他和慧姨這種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母子。
慧姨對他,沒有生恩,卻有養(yǎng)恩,把他從小拉扯到長大成人,比之親媽還要不易。
孩子犯錯,不打罵,會被人家說不是親生的,不用心管教,故意往廢了養(yǎng)。若是打罵了,又會有人說果然不是親生的,打罵起來不心疼。
孩子出了成績,夸兩句,有人會說這是根兒正苗兒才好,是親爹娘的功勞,再加上孩子自己要強。若是不夸,那麻煩更大了,會被人說果然一開始就沒盼著孩子好。
總之這個度,最難掌握,不知有多少人在等著看笑話。
所以陸紹寬對慧姨,遠(yuǎn)比對待上輩子的親娘老子還要用心,生怕慧姨多想。
不知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慧姨自顧自的挑起嘴角,陸紹寬很有眼色的也陪著干笑。
“你笑什么?”慧姨挑眉問道。
陸紹寬恭維道:“看見慧姨高興,我就高興!”
“哎呦,看來我真要感謝一些林小姐和胡小姐,把你調(diào)教的嘴這么甜。”打趣了一句之后,慧姨唏噓道:“養(yǎng)兒方知父母恩,我是自打養(yǎng)了你才知道這句話的分量。窮苦人家的父母常常講,養(yǎng)孩子就跟養(yǎng)小貓兒小狗兒是差不多的?!?p> 扭過頭回憶了好一會,慧姨懷念道:“那時候你還小,蔫蔫巴巴的,像一只戧毛的小貓兒,三歲了還不怎么愛開口說話,當(dāng)時我也沒經(jīng)驗,我就好奇,別是個傻子吧?你越不說話,我就越愛逗你。要么開口說話,要么開口大哭,你總得選一樣?!?p> 用老郭當(dāng)時教訓(xùn)她的話:你自己還是個孩子,還敢跑去給人家養(yǎng)孩子,我真想敲開你的腦殼,看看里邊到底灌了多少漿糊!
提及往事,慧姨的情緒有些傷感,拖著濃重的鼻音兒嘟囔道:“那時夜里睡覺我都要定好鬧鐘,時不時起來看一眼,就怕什么時候你就沒有了呼吸,我睡覺愛翻身的毛病也被你改過來了,有時擔(dān)心一個翻身把你壓成薄餅。你跟康哥漂洋過海受了太多罪,他時常說,若不是你命大,這一路也夠這夠折騰的了。”
陸紹寬鼻尖兒跟著發(fā)酸,喉嚨像是卡住了一塊磚頭,堵得難受,干巴巴的叫了一聲“慧姨”,卻發(fā)現(xiàn)說什么都無力。
“我說這些就是為了讓你知道我不容易,所以楊楊這事,你得聽我的?!被垡毯鋈幌裥」媚锼频帽ё∷母觳?,撒嬌道:“這樣就算我老了,你不認(rèn)我這個后媽,我也總不至于無依無靠?!?p> “千萬不要講這種話,你一點都不老!”陸紹寬故意沉著臉,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不信咱們?nèi)ソ稚献咭蝗Γ皇煜さ娜隧敹嗄芸闯鲈蹅兪墙愕??!?p> 以他現(xiàn)在這些事的糟心程度,和混亂的女人關(guān)系,一個保養(yǎng)不當(dāng),興許走在慧姨前頭。
“不要想著用這些討巧的話來恭維我,二十年了,我可不吃這一套?!?p> 慧姨傲嬌的揚起下巴,忽然語氣有些無奈:“阿寬,我這半輩子渾渾噩噩,只悟出兩個道理,一是人可以要強,但不能不服老,自然規(guī)律沒人能逃掉。二是人不能太要強,要做能力范圍內(nèi)的事。”
“期盼奇跡,妄圖以小博大是賭徒才有的心理,而賭徒十有八九都會輸?shù)囊粩⊥康?,血本無歸?;蛟S有一兩個特例,但特例之所以是特例,恰恰因為不能以常理度之,不是常態(tài),很難復(fù)制!”
這話陸紹寬也贊同,見識過無數(shù)家破人亡的慘劇之后,他甚至極端到詛咒賭狗不得好死。
大道至簡,一通百通,放在生活中也是如此。
想把生意做大,更多時候還是要一步一個腳印,穩(wěn)扎穩(wěn)打,劍走偏鋒不僅不保險,還容易遭人惦記。
慧姨思維跳躍的跨度之大,讓人瞠目結(jié)舌,話鋒一轉(zhuǎn),又哀怨的說道:“小時候是只戧毛小病貓,長大了也不省心,野慣了,不戀家,吃飽喝足拍拍屁股就走人。還不如真正的貓討喜,貓都知道往家里叼老鼠,你只學(xué)會了在外面偷腥吃魚,我卻連魚刺都沒見到一條?!?p> 就在陸紹寬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慧姨捂嘴輕笑,自言自語道:“也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偷腥的貓?你知不知,同樣是吃魚,這里邊也有門道。”
“門道?”陸紹寬嘀咕一聲,不解的看著慧姨,兒子無知,請老母親教我。
“知不知什么叫做鯰魚效應(yīng)?”
陸紹寬遲疑道:“略懂!”
“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什么叫略懂?跟我還要抖機靈?”慧姨埋怨道:“北歐人喜食沙丁魚,但沙丁魚運輸工程中損耗太大,是個難題,后來聰明人想到一個辦法,在運輸沙丁魚的水箱中投放一些以沙丁魚為食的鯰魚,沙丁魚害怕之下四處閃躲,加快游動,反而存活率更高了?!?p> “養(yǎng)蠱?”陸紹寬若有所思,抬頭看了一眼。
“養(yǎng)蠱......”慧姨呢喃一聲,贊嘆道:“舉一反三,你這個形容恰當(dāng),也可以這樣說?!?p> “這不太好吧?”陸紹寬遲疑道:“那些都是我的女人......”
“傻孩子,正因為都是你的女人,才不能一味的慣著,女人寵上天去,是會壞事的?!被垡躺钌羁戳怂谎?,指點道:“有句話叫戰(zhàn)爭讓女人走開,同樣女人之間的戰(zhàn)爭,男人也要走開。”
“我知你在顧慮什么,萬一女人之間爭得難以收場,鍋還是要你來背,這樣的擔(dān)憂大可不必。”清清嗓子,慧姨繼續(xù)道:“我舉個直白一點的例子,你去銀行取錢,恰巧因為銀行新更改了某項規(guī)定,導(dǎo)致你沒能順利取到錢,這時銀行的工作人員出來安撫同你一樣不滿的客戶,你會發(fā)現(xiàn),工作人員的態(tài)度越是溫和,客戶便越會沒有耐心,不問緣由的斥責(zé)?!?p> 攤攤手,慧姨古怪的說道:“可這一切跟工作人員有什么關(guān)系呢?從更改規(guī)章制度再到實施,哪是一個普通的工作人員能指手畫腳的,那客戶從來不會埋怨那些真正制定規(guī)則的資本家,只會將不滿宣泄到與自己面對面的人身上。你以為他們是想追究責(zé)任?不,他們只想宣泄!”
“.....”
久久無語,陸紹寬似是不認(rèn)識慧姨一樣,伸出大拇指贊道:“高!人心這一塊,慧姨屬實是玩明白了?!?p> “要不然你當(dāng)我這些年在你阿公手下是吃閑飯的?”慧姨并不以為恥,反倒很驕傲,只能說為了他這個便宜兒子,慧姨的心都偏到咯吱窩了。
雙標(biāo),在老陸家是有傳承的。
捧起茶杯潤了潤喉嚨,慧姨抬抬眼皮幽幽說道:“若是吃著碗里的,望著鍋里的,就不要想著為誰抱不平,這個世界是公平的,但又是不公平的,就如同地球是圓的,大家都承認(rèn),但放眼望去,哪里不是溝溝坎坎?不然怎樣解釋同樣是公主,為何有人陪王子,有人陪王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