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師傅倒下
“我很困惑，老板?！?p> “真的好巧，我也很困惑?！?p> 劉瑾和蘇安離開了蕭宗的大院，事情比預(yù)想的要麻煩的多。幾名內(nèi)外門弟子都在等待著劉瑾，急切地想知道比賽的結(jié)果。有蘇安陪著他是好事，她大聲并且傲慢的方式非常擅長嚇跑別人。
兩人在位于東港城商業(yè)區(qū)的一個美食攤位，兩人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來了。大約一年前，蘇安把這個地方介紹給了劉瑾。這是她還是外門弟子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了的，找到了自己喜歡的食物，這也是劉瑾現(xiàn)在的看法。尤其是湯，非常好。
劉瑾看著從濃稠的肉湯中冒出的蒸汽，手指在柜臺上敲打著，心中哼了一聲。湯溫暖了他的身體，但并沒有讓他安心，臂章也沒有提醒他新的身份。劉瑾不再是外門弟子，而是內(nèi)門弟子了。
蕭楠告訴他，他稍后會得到他的新袍子。現(xiàn)在，臂章就可以了。劉瑾覺得自己把袖章藏起來，生活會輕松一些，但這樣的事情就太不誠實了。
一勺熱湯順著他的喉嚨流了下來。
“我沒想到會這樣。”
“真的嗎？”
劉瑾驚訝的看著蘇安，示意她繼續(xù)說下去。
“老大能戰(zhàn)勝少主，是一個巨大的成就。恕我直言，這可不是外門弟子能指望的事情，據(jù)官方統(tǒng)計，直到剛剛之前，也只有老大完成這個成就?！?p> 劉瑾蹙眉，在座位上不自在地動了動。隨著他敲擊的速度加快，又一勺湯進入了他的嘴里。
“又不是我打敗了蕭方?！痹掚m這么說，但他知道這是個借口?！拔抑皇菗芜^了他的三招?！?p> “老大，你覺得現(xiàn)在有一個外門弟子能撐過少主的三招嗎？就算是一些內(nèi)門弟子也做不到！少主雖然只有十三歲，卻修為已經(jīng)接近元境后期！?！眲㈣c點頭，對她的話十分肯定。
“如果有什么意外的話，那不是老大你成為內(nèi)門弟子了。相反，令人驚訝的是它發(fā)生的速度如此之快?！?p> 她是對的。
劉瑾嘆了口氣，一塊肉吃進嘴里。
他一直忙于準備比試，完全沒有考慮如果他贏了會發(fā)生什么。這樣的結(jié)果，劉瑾甚至無法反駁，說他沒有內(nèi)門弟子的資格，因為……
好吧，那不會是真的，不是嗎？
一開始他一直忙于試圖控制自己的力量，然后他就一直在緊張和蕭方的爭吵中。不過，現(xiàn)在劉瑾這么一想，他已經(jīng)不是內(nèi)氣境第一重了，他被困在內(nèi)氣境第一重的修為已經(jīng)成為過去。
他現(xiàn)在處于內(nèi)氣境第七重，但這也只是暫時的狀態(tài)。劉瑾知道自己的身體不會滿足于這樣長久下去，他能在他的血管中感覺到它，他很快就會達到內(nèi)氣境八重。
不管是七重還是八重，都沒有區(qū)別。
不管怎樣，那都不是外門弟子的水平，尤其不是這么年輕的弟子。
無疑是內(nèi)門弟子的層次。
“蕭楠……”劉瑾嘆了口氣，抓起碗放到唇邊。他已經(jīng)把肉、面、蔬菜都吃光了，剩下的就只有肉湯了?！八蟾旁缇土系搅?。”
就算輸了，他提升的修為，也足以強行改變他的弟子層級。蕭楠大概是這么想的，不，不僅僅是他，這大概是他岳父的主意。蕭楠再強，也沒有晉升內(nèi)門弟子的權(quán)力。
“我感覺，老大一直在撒謊，說自己一直都在內(nèi)氣境一重。”
掃了一眼身邊的劉瑾，蘇安正噘著嘴吃著她的飯菜。
“我可沒有做這種事?！眲㈣m正道，又點了一碗。他已經(jīng)一個月沒吃東西了。雖然他的身體現(xiàn)在對這些東西的需求減少了，但吃東西的感覺還是一樣令人愉悅。
“如果我說你每次問的時候我都在內(nèi)氣境第一重，那是因為那是當年的事實，我在內(nèi)氣境一重呆了三年。”
“但那不可能！”蘇安抗議。不像他的碗，她的盤子里還剩半碗，“這意味著老大你一個月的時間修為突破了了六個級別?！?p> 實際時間比那要短得多，最多半個月，掌控直接飛速提升的修為是他花費大部分時間的事情。
“我可能已經(jīng)獲得了為期三年的培訓(xùn)方法的好處?！?p> 這很簡單，他可以把它說出來，而無需深入研究它的細節(jié)。解釋九頭蛇神這種東西的存在，聽起來太頭疼了，劉瑾甚至不知道從何說起。
“也就是說，蕭楠師兄當時已經(jīng)知道了？”
不出所料，蘇安很快就將碎片拼湊起來。如果已經(jīng)采取了將他提升為內(nèi)門弟子的步驟，那說明劉瑾的實力突然暴漲，是在他的預(yù)料之中的。
“你說的對?！?p> “老大告訴蕭楠了?！?p> “是的，我告訴蕭楠了?！?p> “老大你可從來沒有告訴過我呀！”
“如果我告訴你這件事，你能阻止自己以我的名義去吹噓嗎？”一碗新湯擺在劉瑾面前，劉瑾問道，他向主人點頭致謝。
“這……好吧，我承認老大你做的是對的?！彼炖镟僦?，小聲嘟囔著說，因為她顯然不喜歡劉瑾的話是真的?！安贿^，老大確定蕭楠師兄提到了東港城比武大會嗎？”
“他在給我袖章的時候提到過?！眲㈣荒槆烂C的說道，一秒鐘后他吞下一些面條破壞了效果。“他暗示我會因此被選中。”
東港城比武大會。
它每兩年舉辦一次，但確切日期因各種因素而異。比方說，如果東港城比武大會跟他婚禮的時間發(fā)生沖突，蕭宗早就安排將比武大會推遲幾個月，像這樣的事情在東港城比武大會的歷史上已經(jīng)發(fā)生過好幾次了。
今年，是云宗要求比往年要晚一些。
“這么年輕的人參加是不正常的。”蘇安輕哼一聲。“不過，老大的修為水平倒是不錯，內(nèi)氣境七重在比賽中并沒有什么特別的。不過，也沒有低到老大參加會很危險的地步。最起碼，老大應(yīng)該可以通過預(yù)選賽?！?p> “盡管如此，這不是我所期望的。我還以為和蕭方比試完之后，我就可以松口氣了。”
“是什么阻止了老大你現(xiàn)在放松？”
劉瑾回過頭，卻發(fā)現(xiàn)蘇安是真的不解了。
“比武大會不應(yīng)該成為擔心的原因。相反，老板應(yīng)該把它看作是一個玩得開心的機會！蕭楠師兄可不是指望老大能贏，蕭宗還會有其他人參加，修為比老大還要高。蕭方少爺肯定會被選中。誰知道？我說不定也會被選中呢！”
她是以開玩笑的方式說的，但劉瑾卻能從中看出一絲向往。根據(jù)他的估計，她的機會比她想象的要好得多。蘇安是實力最強的內(nèi)門徒弟之一，已經(jīng)達到了元境。核心徒弟的實力毋庸置疑，但絕大多數(shù)都太老了，無法參加比賽。
“老大沒有理由擔心這個，老大應(yīng)該把它當作一個放松的機會?！?p> 放松一下吧？
“那……聽起來不錯。”
劉瑾的臉上慢慢浮現(xiàn)出笑容，即使是當天晚些時候回家的時候，笑容依然存在，仿佛肩上卸下了重擔，不僅僅是不用再牽扯九頭蛇神毒的自由。當然，這對他的情緒有很大幫助，但這并不是全部。
他已經(jīng)不在內(nèi)氣境第一重了，他贏了和蕭方的賭斗之后，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內(nèi)門弟子了。
劉瑾一開始不知道最后一個是什么感覺，但現(xiàn)在有時間思考，他讓自己為自己的成就感到一絲自豪，他期待著回家并給父親看袖標。
劉瑾打開門，笑著開門。
“父親，我……”
劉瑾的笑容慢慢消失，他的父親一臉嚴肅地等著他。這是劉瑾很少見到的，通常只有在他們的一個病人病重時才會出現(xiàn)。這一刻，恐懼在他心中涌動。在他的意識還沒有完成處理之前，他的嘴已經(jīng)在問這個問題了。
“師傅呢？”
“我為嚇到你而道歉，”他父親后來說道。兩人圍在一樓的一張小桌子旁。在這里，患者首先會與父親交談以解釋他們的病痛。
“父親沒有做錯任何事，是我有些反應(yīng)過度了。”
“你才十二歲，”他父親說著，之前那種緊迫的嚴肅性已經(jīng)蕩然無存。然而，他父親的臉上留下了一種原本不在的沉重感：“反應(yīng)過度是你的特權(quán)，無論什么情況，都希望自己能夠控制自己的情緒，這是十分愚蠢的，比你大很多的人都會在這些事情上掙扎，為什么你要處理的更好呢？”
他們沒有再多說話，在某種程度上，說明的事情的嚴重性。幾個小時過去了，籠罩在他們頭頂?shù)募澎o卻與往常不同，這是一種充滿憂慮的沉默。
“難倒......師傅不會有事吧？”
“你十二歲了，”他父親指出。之前那種緊迫的嚴肅性已經(jīng)蕩然無存。然而，它在他的臉上留下了一種陰沉的色彩，一種原本不會存在的沉重感。“反應(yīng)過度是你的特權(quán)。無論情況如何，都期望自己能夠控制自己的情緒，這將是非常愚蠢的。比你年長幾個世紀的男人在這些事情上掙扎。為什么你會處理得更好？”
他們都沒有說話，在某種程度上，這表明事情有多糟糕。劉建國和他的兒子都不愛說話。有時，在任何人說任何話之前，幾個小時就會過去。然而，籠罩在他們頭頂?shù)募澎o卻與往常不同。它至少不舒服。
這是一種充滿憂慮的沉默。
“難道……師傅不會有事嗎？”
他的師傅還活著，劉瑾是知道的，因為他父親就在幾分鐘前帶他回了自己的房間。在那里，劉瑾看到了自己師尊俯臥的身影，以及蒼白的臉龐。
他看出他師傅身體不好。
“他最終會康復(fù)的?，F(xiàn)在，他需要休息，”他父親回答，沒有看他。相反，他的眼睛時不時地朝天花板投去，仿佛想要看透它。
江老沒有死。
他只是崩潰了。
就連這個想法都感覺像是在開玩笑。他的師傅，乃是帝境之人。他不會倒下的。相反，他臉上總是掛著會心的微笑，對自己的優(yōu)越感充滿自信，總是在劉瑾問問題之前就知道所有的答案，那才是他的師傅。
當然，最終，那個形象是謊言。
劉瑾從多年前發(fā)現(xiàn)江老倒在城外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了。
他的師傅身體不好。
他的師傅快要死了。
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情，但每天看著江老，很容易就忘記了。他的師傅似乎總是充滿活力，甚至比他還要強大。
如果……如果不是江老在毒牙峽谷等了一個月。要不是劉瑾當著他的面把吊墜拆了，逼著師傅用力去排毒。是因為那個嗎？如果他……
“別胡思亂想了?！?p> 劉瑾抬頭，即使他的眼睛強忍著淚水，他的臉仍然通紅。他不知道該怎么辦，他不知道該說什么。
“這不是你的錯，”他的父親繼續(xù)說道，語氣嚴厲而溫和。“師尊在你遇到他之前就已經(jīng)無能為力了，這只是時間的流逝所做的，它可能發(fā)生在昨天，它可能在明天發(fā)生。然而，它發(fā)生在今天，所以我們現(xiàn)在必須忍受它，這就是我們所能做的?！?p> 因為無論他們怎么努力，江老的病狀都不是他們可以治愈的。劉瑾早就知道了……
“不要讓這成為你的負擔，師傅很快就會醒來?？吹侥銓λ臓顩r感到不安，他不會高興的?！?p> 他的父親是對的，劉瑾知道他父親是對的。
即便如此，聽到這些話，他也不會覺得好受些。
東港城比武大會。
他晉升內(nèi)門弟子。
他戰(zhàn)勝了蕭方。
突然之間，所有這些事情都沒有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