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考慮過。星辰燈塔上到講師,教授,下至學員,包括這的引導者,沒有一個人不想在這里加裝上一臺石能電梯??蓮膩頉]有一個人愿意提出來?!?p> 里德帶著梅高走上星辰石階,長長的嘆了口氣。
“為什么?學院的管理層不同意?”
梅高小心翼翼的踏在上面,星辰一樣閃著光芒的石階,與普通的石板沒什么區(qū)別,踩在上面并沒有異常感,非常的穩(wěn)。
“不,學院的管理層并不管這個。如果我們愿意提出申請,并舉行一次學員投票,只要多數(shù)通過,完全可以去啟迪劇院請幾名建筑繪圖師繪制圖紙,再請造物工坊的技師來施工,這并不難?!?p> 里德小聲說道:“但是大家都害怕丟了面子。畢竟星辰高塔是西格瑪大帝創(chuàng)建,這里所有的學員都以此為榮。并且,現(xiàn)在的代理院長,普利莫教授,就是大帝曾經(jīng)的老師?!?p> 我懂了,就是死要面子活遭罪唄。
梅高能理解,某一種程度上來說,高智商群體更看重臉面,特別是在他們擅長的領域內(nèi)。
等等,大帝的老師。
還活著?
梅高突然發(fā)現(xiàn)了關鍵要素,他問道:“普利莫教授,是西格瑪大帝的老師?如果我沒記錯,大帝已經(jīng)離世三百多年了吧?!?p> 賽恩斯城建立,是在理性紀元前14年,那時西格瑪大帝已經(jīng)22歲。
他離開世的時候,是理性紀元23年。
現(xiàn)在是理性紀元379年,也就是說,大帝的老師,如今的代理院長普利莫教授,是個活了超過四百年的人?
“哦,對了,你還是一位新生。關于普利莫教授的偉大經(jīng)歷,你可以去翻閱萬機學院的校史。我只能說,他是唯一一位還活著的先驅(qū)者。一個征服時間的學者,真正的大師?!?p> 里德對于這位代理院長,情不自禁的獻上了自己的崇敬。
但在這之后,他禁不住攤了攤手:“我們曾經(jīng)在課堂上暗示過普利莫教授,星辰階梯已經(jīng)是個老古董??伤麉s以為我們是對過去的歷史和星外奇物感興趣?!?p> 說到這,里德臉上露出了一絲恐懼:“他在講堂上滔滔不絕的和我們聊著他借用大帝發(fā)明的思構(gòu)體,精神漫游星界時的所見,并拿著建造我們腳下石階的材料,科密星石,詳細解構(gòu)它的物質(zhì)特性和生成的原因。”
“伙計,你能想象的到嗎?他對一個只踏足了數(shù)學邊界的新學員,滔滔不絕的講起星界學,物質(zhì)構(gòu)造學,建筑學、天文學,還有我根本聽不懂的星體力學……”
“是的,我能想象到。學渣在面對學神時的那種痛苦。”
這種感覺梅高太熟悉了。
每一屆隔壁代理科班的同事們,都會跟自己吐槽起新生中的拔尖者。
總有那么幾個特例,會讓你感慨生而為人,我很渺小,不配和神共同存在一個屋檐下。
“學渣?學神?哈哈,維克多,你果然是維拉人,你的形容真是太好笑了。唔,這兩個詞真不錯。”
里德再次笑出了眼淚。
“你形容的很貼切,在普利莫教授面前,我們就是匍匐在地,瑟瑟發(fā)抖的……學渣!那種見到了神,被他那廣博而無法理解的知識浸沒的感覺?!?p> 里德很容易就接受了這個很帶感的稱呼。
他嘆了口氣,說道:“所以,你明白了吧。沒有任何人愿意承認自己是學渣,也沒有人敢在普利莫教授面前提起修建石能電梯的事。恩,這是學渣最后的倔強?!?p> 媽的,倔強這兩個詞用的真是太正確了。
就是無能狂怒,死要面子的高情商說法?
梅高在心里瘋狂吐槽,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走了很久。
奇怪的是,他的身體竟然沒有感覺到疲累!
“我們到了,歡迎來到先驅(qū)者長廊?!?p> 星辰階梯岔路口的左側(cè),一道古舊點綴著精密刻紋的門前,里德做了個紳士的邀請動作。
門扉的兩側(cè)掛著一條銹著文字的掛毯:
“敬畏星空,盜火前行?!?p> 梅高駐足默念了兩句,品味著簡單的八個字。
“這是浪漫詩人但丁·阿依里歌頌先驅(qū)者贊美詩的選句。”
“他說每一位先驅(qū)者,都盜取了造物主的智慧之火,為我們照亮通往真理的道路。但同樣也是在警示著我們,不要滿足于先驅(qū)者的功業(yè)。頭頂?shù)男强展倘蝗盒氰?。但它僅僅是點綴,依舊有無數(shù)的黑暗,等待著我們探索?!?p> 里德解釋了一句。
“這更像是一句提醒。”
梅高說道。
“沒錯。阿依里大詩人也是萬機學院出身,他同樣也是一位星體力學的大師,預言并發(fā)現(xiàn)了第三道星界大裂隙。”
“和他相比,他的同學,一位天賦異稟,原本有機會成為先驅(qū)者,創(chuàng)造處無數(shù)造物的大發(fā)明家倫納德·考波特先生,就因為沉迷于享樂,滿足于已有的成果,不再保有真理探索者謙遜的心,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了賽恩斯的科學小丑。正因為如此,阿依里大詩人有感而發(fā),創(chuàng)作了這首詩,刊登在真理日報的首頁?!?p> 里德嘿笑道。
這并不難理解。
畢竟,大發(fā)明家應該是最容易將科研成果轉(zhuǎn)化成經(jīng)濟效益的學者。
花花綠綠的世界和聚光燈下的名利場。
很容易讓人迷失在鮮花和掌聲之中。
先驅(qū)者長廊。
是一條并不算長的花園式環(huán)廊。
這里更像是一個喝下午茶,和友人小聚的地方。
滿是淡雅花簇的花壇前,有許多供人休息的長椅和圓桌。
不知是用什么技術,這里有充足的光照,如同外界的自然光。
“這像是一個放松心情的好地方啊?!?p> 梅高四處看了看看,也許是因為來得早,這里還沒有人。
繁茂生長的爬藤,在白色立柱上抻著懶腰,偶爾從葉子上滴躺下水珠。
中央有個小噴水池,四周種植著各色的薔薇花,散發(fā)著芬芳。
“這里,算得上是星辰高塔學員特殊的福利。一個公共休息室,是思考問題和學術交流的好地方?!?p> 里德惋惜道:“但事實上,這里經(jīng)常沒什么人來?!?p> 梅高笑道:“是因為那道階梯?”
梅高想起了自己考研前,泡圖書館時的日子。
明明前一天晚上睡覺前,信誓旦旦的發(fā)誓明天要去圖書館發(fā)奮苦學十二個小時。
可早上醒來,就被溫暖的被窩徹底封印。
下床的爬梯像是攔路的猛虎,可怕的很。
“沒錯。其實我們更喜歡待在寢室里自習,最多去人工湖那里放松一下。”
里德眨眨眼睛,與梅高對視。
兩人默契的笑了起來。
“傳承儀式還要等一會,我們逛一逛,等一等其他人,這邊走,讓我們來瞻仰一下先驅(qū)者們……”
兩人穿過花園一樣的公共休息室,進入一條寬闊的長廊。
長廊的兩側(cè),是白玉一樣的石墻,上面掛著一幅幅巨大的半身油畫。
“這些。都是學院里走出的先驅(qū)者?!?p> “遵照他們生前的要求,不留功績,不留溢美之詞,只留下影像和臨終的遺言?!?p> 里德帶著梅高,站在長廊最顯眼的一副巨大畫像前。
“這就是西格瑪大帝的畫像?!?p> 梅高仰望起來,沒有第一時間去看西格瑪大帝的真容,而是被畫像下方,像是墓志銘一樣的文字吸引。
西格瑪大帝的遺言寫著:
“我們一直重復著前人的錯誤。后來者,繼承我們的智慧,糾正我們的道路。我們的世界,不應該如此?!?p> “————西格瑪·耶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