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死.不相往來

　　女孩站在便利店門口，時不時看看手腕上的表。

　　林城的梅雨季節(jié)，纏纏綿綿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停雨。旁邊不時有出租車經(jīng)過，但是卻絲毫不作停留，瞬間消失在茫茫雨簾中。

　　這是我第二次見到這個女孩，她依然穿著第一次見她時穿的棉布裙子，頭發(fā)束成了兩條麻花辮子，白皙的皮膚，清秀的眼睛，她的樣子算不上漂亮，但是卻讓人有一種莫名的憐惜感。

　　打開傘，我走了過去。

　　天漸漸黑了，便利店門口已經(jīng)沒有其他人，女孩雙手抱在一起，身體有些瑟瑟發(fā)抖。

　　“我送你吧?！边@是我醞釀已久的一句話。

　　“好。”女孩略微遲疑了一下，

　　點了點頭。

　　女孩的身上有淡淡的茉莉花香味，頭發(fā)因為被打濕的緣故，貼在額頭上，她的樣子讓我想起很久以前一個朋友，大千世界，總有一些人帶著相似的表情或者身影，鉆進我們的視線，可是我可以確定那個朋友早已經(jīng)成為孩子的母親，留下來的只有一些記憶。

　　“你不是本地人吧？”女孩忽然說話了。

　　“是的，我從龍城來。”我點點頭?！褒埑牵乙郧叭ミ^那里一次，那里有一個很大的廣場?！迸⒄f。

　　“是的，人工廣場，很多情侶都會去那里照相?！蔽倚α诵Γ澳愫湍信笥岩黄鹑サ陌?？”

　　“是呀，當(dāng)時我們?nèi)フ宜粋€大學(xué)同學(xué)，可惜沒找到。本來想著可以在那里玩的，但是他第二天就回來了?！迸⒄f著低下了頭。

　　“有時候，遇見是講究緣分的。當(dāng)然，也有刻意的遇見，就像今天我們一樣，我注意你很久了。”我停住了腳步。

　　“什么？”女孩警惕的看著我。

　　“你很像我之前一個朋友，可惜我們好多年沒見了，所以我特意留下來想幫幫你，我沒其他意思。你叫什么名字？”我坦然的看著她。

　　“我叫玉子，雨停了，我走了?！?p>　　玉子撫了撫額前的頭發(fā)，快速向前離去。

　　我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信子的背影消失在前面的拐角處。

　　快要上課的時候，李桐才從外面跑了回來，看見我他嘿嘿一笑，揚了揚手里的東西，那是一個黑色的盒子，看上去格外精致。

　　高數(shù)老師在上面分析著函數(shù)的結(jié)構(gòu)圖，鄭桐拆開盒子，拿出了里面的東西，那是一個漂亮的小人模型。

　　“這是什么東西啊？”我低聲問道。

　　“學(xué)校后面開了一個偶人館，據(jù)說只要拿自己的血滴到購買的人偶上，那么相愛的人就可以永遠相愛，朋友可以做一輩子的朋友。這個人偶上面有我的血，我送給你，希望我們可以永遠做朋友。”李桐說著遞給了我。

　　“謝謝你，李桐，我放學(xué)后也去做一個送給你。”我感激的收下了那個偶人。

　　偶人館在學(xué)校的后巷，這里本來就是即將拆遷的區(qū)域，兩邊早已經(jīng)沒有人住。如果不是李桐告訴我，我還真的找不到這個地方。

　　讓我沒想到的是老板是一個年輕女子，她穿著西南民族的衣服，頭上還戴了一個漂亮的鳳凰銀飾，對于我的到來她顯得很熱情，除了介紹偶人外，她還給我推薦了一個雌雄吊墜。

　　“這是我們西南的一個詛咒，和偶人一樣，如果吊墜里有了雙方的血，那么他們便會永遠相愛，并且不能背叛另外一方，否則便會死去。這是一個毒辣的詛咒，一般不會出售，如果你需要，我可以送給你?！?p>　　不知道為什么，我明明害怕那個東西，但是卻鬼使神差的接了過來。

　　回到宿舍的時候，李桐正在整理信件，那些信件是一些愛慕他的女生送給他的，雖然他并不接受她們的表白，但是卻會將她們的信整理好，他說那是女孩子們最單純的心，他要好好珍惜。

　　“李桐，這個送給你?！蔽覐目诖贸隽藦呐既损^買來的偶人。

　　“你許的是什么愿，是我們永遠做朋友嗎？”鄭桐笑嘻嘻的接過偶人。

　　“當(dāng)然，你以為我會許和你做情侶啊！”我瞪了他一眼。

　　“嘿嘿，要是真那樣，多可怕??！

　　對了，我跟你說個秘密，我心儀的女孩給我寫信了?！崩钔┱f著從那些信里面拿出一封粉絲的信件。

　　“是誰??？”

　　“肖雅婷。”李桐欣喜的說。

　　.

　　這是林城的一條偏僻街道，從街頭望去，整條街都掛著一種招牌，壽衣、紙錢、棺材。

　　雨天的傍晚，很多店面都沒有人，也沒有開燈，陰陰沉沉的店面，飄散著一股怪異的味道。

　　在一個名叫天堂第一站的壽衣店，我停了下來，門口放著兩個紙人，耷拉著身體，慘白的蛋殼臉上不知道被那個淘氣的孩子畫了幾筆，顯得鬼魅而陰譎。

　　“你好，需要點什么？”看見有客人，店主從里面迎了出來。

　　“一些蠟燭元寶?！蔽夷贸隽艘粡堃话僭X，放到了桌子上。

　　“是看望先人吧，我建議你最好再買一個大房子，現(xiàn)在房價這么高，不能讓親人在下面受苦?。　钡曛髡f著拎過來一個紙房子，雖然是個模型，但是卻做得很精致。

　　“好?！蔽要q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從壽衣店出來，雨已經(jīng)停了，夜幕顯得更加低沉。我攔了一輛出租車，來到了林城墓園。

　　李桐就躺在這里。

　　知道李桐出事的時候，我正在公司給員工上課，電話里的那個聲音，讓我一下癱到了地上。

　　曾經(jīng)我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聽到李桐的任何消息，我們就像是兩條交叉線，離開以前的交集后各自分開。

　　趙展，我們老死不相往來。

　　是的，他死的時候，我來了。

　　我沒有參加葬禮，只是遠遠地躲在人群后面，看著他的照片和骨灰慢慢下沉，我的心也跟著下沉，隨之下沉的還有那些遺落在風(fēng)里的記憶。

　　肖雅婷和李桐第一次出去約會的時候，我一個人在宿舍。

　　周末的夜晚，忽然變得如此冷清。我抱著一本陰森的恐怖書翻來覆去的看著，書里面寫著一個女人為了愛人，不惜殺人下毒，然而到最后，愛人也被她害死。放下書，我忽然站了起來，然后從桌子里面拿出了那個雌雄吊墜。

　　月黑風(fēng)高，操場上人不多，但是隱約可以聽見有人在竊竊私語，我知道李桐和肖雅婷也在其中。

　　離開操場后我并沒有回宿舍，而是來到了學(xué)校后爸里的偶人館。

　　那個女孩一個人坐在偶人館里，她正在細心的雕刻一個偶人，對于我的到來似乎根本沒有在意。我靜靜地坐在她的對面，看著她把偶人從一根木頭雕成形狀，最后再上色。女孩的雕刻功力和上色水平的確不凡，看到最后我不禁鼓起了掌。

　　“你叫什么名字？”女孩放下偶人問我。

　　“我叫趙展?！蔽艺f。

　　“我叫美菱?！迸⒌难劬υ谶@一刻格外明亮。我沒有想到，在我和美菱交談的時候，李桐會帶著肖雅婷來偶人館，看到我和美菱，李桐的臉上露出了不懷好意的鬼笑，“嘿嘿，趙展，你不是說你在宿舍看書嗎？怎么來這里了？”

　　“我，我沒事，所以過來了。”我的臉頓時紅了，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美菱也有些羞澀，低頭整理著其他東西。

　　“沒關(guān)系，正好你們可以給我和肖雅婷做個證明，我們要買永結(jié)同心的偶人，我們要永遠相愛?！崩钔┎]有在意我的尷尬，而是大方的說道。

　　“你們不是才第一次見面嗎？”我睜大了眼睛?！笆前?，但是我們覺得已經(jīng)認(rèn)識好多年了?！毙ぱ沛脺厝岬乜恐钔┑募绨蛘f。

　　這是我第一次來李桐的墳?zāi)姑媲啊?p>　　漆黑的墓園里一片肅穆，夜風(fēng)吹著旁邊的柏樹，仿佛是陰魂在嗚咽。

　　李桐的照片貼在墓碑上，雨水沖刷過的墓碑，泛著詭異的青色。

　　我把從壽衣店買的元寶蠟燭放到墓碑前，然后坐了下來。李桐的墓碑仿佛幻化成了他的人，我們像以前一樣坐在一起聊天談心。

　　自從畢業(yè)以后，我已經(jīng)很少和人聊天談心，現(xiàn)實的社會到處都是虛情假意，爾虞我詐，曾經(jīng)就連我的一個女朋友也為了一些私人利益出賣我。

　　蠟燭和元寶被點著了，淡淡的火光在黯黑的夜幕下來回晃動，如同飛舞的精靈。火光沉寂下來后變成了灰燼，我拿起樹枝輕輕撥弄著那些樹枝，突然，我的目光愣住了，我看到了在李桐的墓碑旁邊有一個東西，那是一個偶人。

　　這是四年前我從偶人館買來送給李桐的偶人，上面還有我的名字。

　　沙沙，身后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我拿起偶人立刻站了起來，然后我看到了信子。

　　“你怎么會在這里？”玉子的手里拿著一個黑色的陶罐，還有一些冥錢。

　　“我，我來看看他?！蔽一仡^，目光落在了李桐的墓碑上。

　　“你是趙展？”玉子突然喊出了我的名字。

　　我點頭，承認(rèn)了自己的身份。

　　“怪不得，你和他那么像，那么今天下午，你是故意找我的？”玉子說。

　　“是的，可是還沒有等我介紹自己，你便走了?！蔽覠o奈的聳了聳肩膀。

　　“對不起，對不起，我以為你是壞人，不好意思。”玉子不停的鞠著躬，一臉忐忑。

　　“沒事的，如果兩個人有緣分，

　　自然會遇見。”我脫口說出了一句話。

　　“你說一個人有了愛情，是不是就會疏忽友情。”我拿著一支畫筆輕輕的描著偶人的眼睛，本來應(yīng)該深邃的黑，卻被我畫成了刺眼的紅。

　　“如果兩個人有緣分，自然會遇見。”美菱笑了笑說。

　　“遇見也會分開?！蔽曳畔铝耸忠焕锏呐既?，“就像我和你，即使我們真的能在一起，你也無法放下你家族的使命，對嗎？”

　　那個時候，我和美菱已經(jīng)相戀，她給我講了偶人館的故事，還有她背負(fù)的使命，她說第一眼看見我便喜歡上了我，可是她卻無法和我永遠在一起，因為她的命運注定了她的路。

　　李桐和肖雅婷的感情越來越好，也許真的是那兩個同心偶人的緣故，他們甚至要搬出宿舍，去外面居住。我知道，如果真的這樣做的話，我和李桐便會徹底分開，我們說過我們要做一輩子的朋友，我是不會讓一個女人毀了我們之間的友情。

　　離開偶人館，我來到了女生宿舍的樓下，快熄燈的時候，我看到了肖雅婷，她應(yīng)該是剛和李桐約會完畢，看見我，她有些意外。

　　“我今天從美菱那里得到一個東西，我想送給你和李桐?！蔽覐目诖锬贸隽四莻€吊墜，月光下，吊墜發(fā)出了瑩藍色的光，“不過，你需要拿你的血滴到上面，這樣才能永遠綁住李桐的心?！?p>　　“真的這么神奇嗎？”肖雅婷欣喜的接過了吊墜，感激的看著我，“謝謝你啊，趙展，你真是李桐的最好朋友?！?p>　　我笑了笑，“記得，一定要滴上

　　你的血啊，否則李桐就會喜歡別人的?！?p>　　“我知道了?！毙ぱ沛命c了點頭，一蹦三跳的向宿舍樓跑去。

　　第二天，美菱找到了我。

　　她的目光逼人，刀子般劃過我的身體，刺入肌膚。

　　“你會后悔的?！泵懒庵涣粝铝艘痪湓挕?p>　　轉(zhuǎn)過頭，對面的樓上，肖雅婷正在憤怒的推開悲傷的李桐，然后轉(zhuǎn)身向我走來。

　　我用力握緊了手里的吊墜，深深嘆了口氣。

　　我們的人生是什么。

　　生下來，然后再死去。

　　玉子和李桐的第一次遇見就是在生與死最多的地方，那時候，李桐躺在病床上，眼神呆滯，生無可戀。玉子用陽光的笑容和善良的心俘虜了李桐的心。

　　“他說，他感覺死去的心又活了過來?！?p>　　玉子的母親是日本人，但是她卻固執(zhí)的留在中國，并且做著護士的工作。每段愛情的開始都是美好的，隨著感情的深入，玉子慢慢發(fā)現(xiàn)了李桐的心里住著別人，一個是他曾經(jīng)的愛人，一個是他曾經(jīng)的仇人。那個仇人之所以成為他的仇人，是因為搶走了他的愛人。

　　“那個人就是我?！蔽艺f出了李桐的秘密

　　“是的，李桐在臨死前告訴了我，他說他無法放開就是因為這個，因為你們是最好的朋友?！庇褡诱f著，目光閃爍的看著我。

　　不知道為什么，玉子的眼睛讓我想起美菱，也許我和李桐的喜歡太過相同，就算當(dāng)初肖雅婷來找我，雖然我知道那不是真正的愛情，只是雌雄吊墜的緣故，但是我還是忍不住內(nèi)心的沖動，拋開了李桐的友情，拋開了美菱的愛意，和肖雅婷瘋狂的走到了一起。

　　曾經(jīng)，我為了留住李桐的友情，邁出了罪惡的一步，但是到最后才發(fā)現(xiàn)，是我拋棄了我和李桐的友情。

　　夜色越來越黑，月亮藏到了云朵里面。我能感覺到玉子的心在跳個不停，她依然穿著那件單薄的裙子，也許她本來打算只是來這里看看李桐便回去，沒有想到會遇到我。

　　“糟糕，那個司機走了?！庇褡幼叩铰房诳戳艘谎郏樕唤笞?。

　　想必是玉子和出租車說好回去的，但

　　是那個出租車卻走了。

　　“看來我們要走到市里了。”長長的柏油路，別說出租車，連個人影都沒有。

　　漆黑的夜色下，我和玉子并肩走著，這個情景讓我想起以前和肖雅婷的日子，那時候她一門心思的愛著我，雖然我知道那是詛咒的原因，但是卻依然樂此不彼的享受著她的愛。很多時候，我能感覺到背后有一雙血紅的眼睛在盯著我，那是李桐的眼睛。

　　有風(fēng)吹過來，我不禁縮了縮脖子，然后習(xí)慣性的往后看了一眼，一個影子突然閃到了一邊，我頓時愣住了。

　　“怎么了？”玉子問我。

　　“好像有人跟著我們。”我確信剛才沒有看錯。

　　“不會吧?！庇褡由眢w往我這邊靠了靠，似乎有些害怕。

　　“走吧，沒事?！蔽姨峙牧伺乃?，但是信子卻一把抱住了我，還沒有等我反應(yīng)過來，玉子的嘴唇湊到了我嘴邊，然后激烈的吻住了我。

　　我推她，但是最終還是抱住了她。

　　“你和李桐那么像，一定是他知道給不了我幸福，所以派你來的，對嗎？”玉子在我的耳邊呢喃著，熱情似火。

　　我不知道該怎么說，抬頭一望，對面的月光下，一個人冷冷地站在那里，目光直直地盯著我，他赫然就是李桐。

　　啊，我一下推開了玉子。

　　肖雅婷打了我一巴掌，然后罵道，無恥。

　　我知道，這是我的錯，這一天終于還是來了。

　　站在人來人往的路口，最終我還是來到了偶人館。

　　美菱依然坐在那里，手里拿著一個偶人，呆呆地望著前面。

　　“雌雄吊墜是我們族里最寶貴的東西，曾經(jīng)我以為你會用它們來留住我們的愛情，可是我沒想到你卻用它去做了這樣的事。”美菱的眼淚流了下來，手里的偶人隨之落到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如同她的心。

　　我知道無論我說什么都無法贖去我的罪過，我只能說對不起，我不奢望她能原諒我，因為我知道我在那一刻，同時失去了愛情和友情。

　　學(xué)校門口，李桐的眼神刀子般劃過我的身體，然后他對我說，“我們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五年前，我第一次見到李桐，我們說要做最好的朋友。

　　三年后，我們分別，從此決裂。從此以后，整個世界離我遠去。

　　美菱為了破解雌雄吊墜的詛咒，關(guān)掉

　　了偶人館，離開了城市，而肖雅婷因

　　為無法面對李桐，選擇了自殺。

　　故事的結(jié)局，一片凌亂，我獨自一人站在風(fēng)里，承受著自己累積起來的墳?zāi)?，等待長眠。

　　夜色越發(fā)濃重起來，隨之濃重的還有我對玉子的疑惑。

　　李桐死亡的消息是一個陌生人告訴我的，從始至終，我從來沒有見到

　　李桐的尸體，他會不會根本沒有死，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個圈套呢？

　　玉子的手還攬著我的腰，但是我卻感覺格外不舒服，仿佛那是一條蛇，死死地纏繞著我，帶我去地獄。

　　“李桐離開的時候有說什么嗎？”

　　我找出了一個話頭。

　　“他只說很想見你，你知道，臨死的人，很多事情都會看淡?！庇褡诱f這話的時候，不知道為什么露出了一個輕笑。

　　玉子的笑容讓我越發(fā)覺得詭異，我甚至心里有了一個猜測。

　　身后似乎依然有李桐的影子，鬼魂般跟著我們。

　　前面可以看到燈光了，距離市區(qū)越來越近了，我慢慢放慢了腳步。

　　“怎么了？”玉子問我。

　　“你覺得我和李桐像嗎？”我低著頭問她。

　　“像，有時候我甚至覺得你和他就是一個人?！庇褡用噪x的看著我，身體又靠了過來。

　　身后的影子越來越近，幾乎就要貼過來了，在玉子的嘴唇再次過來的時候，我一下子轉(zhuǎn)過了頭，然后看到了身后的李桐。

　　“你沒死？”我盯著他問。

　　李桐沒有說話，臉上帶著微笑，直直地看著我。

　　“你們究竟要做什么？”我疑惑的看著他們。

　　李桐的身體忽然晃了一下，嘩啦一下倒在了地上，那不是李桐，那竟然是一個紙人。

　　“玉子，這是怎么回事？”回過頭，我看見身后的玉子竟然不見了。

　　四周一片漆黑，之前隱約可以看到的光亮也消失了，我拼命的向前跑著，但是卻是周而復(fù)始的重復(fù)著黑暗，

　　沒有盡頭的道路。

　　這是通往地獄的道路嗎？

　　我的腳下不知道絆倒了什么東西，然后重重的摔到地上，恍惚中，我看見李桐和玉子來到了我面前，他們站在我面前，臉上帶著鬼魅的笑容。

　　黑暗依然在繼續(xù)。

　　我睜開了眼，這里是地獄嗎？我伸手摸索了一下，摸到了一個木板，然后用力推了一下，但是木板紋絲不動。

　　突然，有一縷光從上面透進來，有些刺眼。

　　“玉子，李桐，是你們嗎？”我喊道。

　　是我。上面?zhèn)髅琢擞褡拥穆曇簟?p>　　“我就知道是你們，李桐，你知道你恨我，但是你何必用這種方法來騙我，哈哈，不就是想我死嗎？”我似乎明白了整件事情的真相。

　　“李桐已經(jīng)死了?！庇褡诱f話了。

　　“你到底是誰？”想起暈倒之前玉子抱著我的情景，我怎么也不相信玉子是李桐的女朋友。

　　“我的全名叫安娜玉子，我有一個姐姐，她的名字叫安娜美菱?！庇褡拥穆曇魝髁诉M來，如同一道閃電重重的擊在我的身上。

　　“這個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是講緣份的。我和李桐的遇見就是緣分，我沒想到我們竟然都是受到一個人的傷害，他說這輩子最恨的人就是你，同樣你也是他最好的朋友。李桐不知道，我這輩子最恨的人也是你，因為你害死了我的姐姐，你知道我姐姐為了破解當(dāng)初她送給你的雌雄吊墜，最后全身浮腫而死。當(dāng)我見到姐姐的尸體時，我發(fā)誓一定要殺了你?！庇褡又v出了真相。

　　“可是，為什么這么多年你才來找我？”

　　“因為李桐，他不愿意我傷害你，他一直把你當(dāng)做最好的朋友，他為自己曾經(jīng)說過老死不相往來的話后悔，但是他不知道該怎么向你低頭。李桐死后，我便找人告訴了你，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看望他，所以準(zhǔn)備了這一切。

　　只是我的巫術(shù)沒有姐姐的精煉，只能把紙人變成李桐的樣子嚇唬你，不能用它取你的命，不過沒關(guān)系，現(xiàn)在我把你帶到了這里，你們是最好的朋友，所以應(yīng)該永遠在一起。”玉子說完，那縷光消失了，整個世界再次陷入了黑暗中。

　　這一次是永久的黑暗。

　　黑暗中，我想起李桐站在我面前，嘴角顫抖著說，

　　我們老死不相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