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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衛(wèi)

第十一章 升了個官

新衛(wèi) 一宅誤終身 4087 2021-11-29 19:20:00

  衛(wèi)玄繼續(xù)侃侃而談道:“用白話說就是打架一起上,管事的說打就打,說跑就跑,不拖沓,但不管是打是跑,都不能亂了陣型,得保持戰(zhàn)力才能可退可進,這才能有底氣,敢打仗,打勝仗。至于后者彼猶聚戲四句,說的是……”

  喘了口氣,衛(wèi)玄正想詳細解釋后面四句,不想?yún)s被嚴紇大叫著打斷。

  “不對,你說的不對。”

  嚴紇突然大喝一聲,兩只大眼瞪得更大了,衛(wèi)玄真怕他一撥胡子,然后張開血盆大嘴把自己給一口吞了。

  衛(wèi)玄本來說的口干舌燥,卻也有些自鳴得意,這可是他兩輩子的閱歷總結出來的干貨,深入內(nèi)里、淺顯如白才能顯出逼格,只是嚴紇又道:“不對,先生給本都釋義的時候不是這么說的?!?p>  衛(wèi)玄有些傻眼,說的怎么就不對了,自己深入淺出,把幾句話剖析的前后連貫,沒讀過書的大老粗都能聽懂,你一個實戰(zhàn)過的都知將軍聽不懂?

  大帳中安靜片刻,嚴紇仔細回味剛才衛(wèi)玄那一番話,臉上突然露出幾分糾結神情,他喃喃道:“雖然說的和先生說的不一樣,可聽著比先生說的還有道理,難道老子請的教書先生還不如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

  嚴紇雖是喃喃細語,可架不住帳中安靜,他的嗓門又大,聲音雖刻意壓低,但衛(wèi)玄還是聽了個八-九不離十。

  聞言,衛(wèi)玄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心道感情這位嚴都知還請了個先生學知識,結果自己講的和那位教書先生不一樣,這個銅鈴大眼的猛將就不愿意聽了,看不出來,他還挺尊師重道的,可能不能別說自己是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了,非得讓老子把褲子脫了,讓你數(shù)數(shù)老子長了幾根毛嗎?

  嚴紇嘀咕完后把腦袋轉向了一旁,看著旁邊坐在軍案后那位穿著布甲的青年問道:“本都問你,那天先生來軍中給本都釋義的時候你也在,你覺得是先生講的對,還是這個小子講的對?”

  布甲青年名叫李殊,是太尉府派來的記曹參軍事,這是個隸屬太尉府的官職名,一般簡稱記曹參軍,七品官,主要職責就是輔佐主將處理公務、參謀軍事,與職名相當,李殊當然屬于文官,只是沒什么實權,而他是雜家門徒。

  雜家的知名人物自然首推秦始皇帝的緋聞爹地呂不韋,這是個商人起家的正治家,奉行的是實用主義和拿來主義,看哪個學術流派的東西有用,拿來改改換個皮就成雜家的了,名義上是兼儒墨、合名法,于百家之道無不貫通,實際上有點四不像的感覺,什么都知道一點,但什么都不精通,其核心思想既務實又有些泛泛而談。

  嚴紇請來的教書先生是儒家門徒,而在衛(wèi)國朝堂上,如今是雜家、儒家、墨家三足鼎立,其他學派的小雜魚也有,但不多。

  在衛(wèi)國,雜家出身的官員最多,影響力最大,儒家次之,墨家再次,既有思想上的沖突,又有朝堂上的爭執(zhí),所以三家的官員們互相都看對方不順眼。

  李殊也是早就看那位教書先生不順眼了,但不得不承認,儒家的人在教書育人上還是有一套的,嚴紇對那位教書先生很尊敬,李殊只能紅著眼珠在旁邊看著,如今終于逮到機會開噴,他立馬就變的激-情澎湃起來。

  嚴紇并不懂得什么學術之爭,他就是想讓李殊評評理,看看是他尊敬的先生講的有道理,還是衛(wèi)玄講的有道理,而李殊也不傻,他想噴那位教書先生,卻不能無腦噴,得講究策略才行。

  起身先后與嚴紇及衛(wèi)玄拱手行禮,李殊拉扯一番身上的布甲,彬彬有禮對衛(wèi)玄問道:“在下李殊,師學雜家一派,如今忝為都知帳下記曹參軍事,不知小兄弟師學于哪家哪派?”

  衛(wèi)玄想了想,回道:“無門無派,自學成才?!?p>  “呃……”

  有點尷尬的李殊尬然一笑,雖說衛(wèi)玄的回答有些托大,但少年人嘛,自大一些是可以理解的,只要不是師承儒家或是墨家就好,這樣自己幫他也就幫的心安理得了。

  轉過頭來,李殊對嚴紇說道:“回稟都知,若依下官看,那位劉先生和這位小兄弟說的都有道理,但……”

  話還沒說完,嚴紇卻是一瞪眼,斥道:“你想當萬金油?信不信本都把你剝了衣服扔出去打板子?說實話。”

  彼其娘之……

  李殊的臉立馬就黑了,他氣啊,我話還沒說完呢,你著個什么急啊,急你妹!

  雖然生氣,可李殊官位低微,又有些害怕嚴紇怒目圓瞪的兇相,只能憋著一口氣道:“都知誤會下官了,且聽下官把話說完?!?p>  “快說快說?!?p>  李殊不敢再賣關子,他踱著步來到帳中,無奈對嚴紇道:“小兄弟只說了旗幟鮮明這四句話,依下官看,他講的比那位劉先生要更加鞭辟入里,也更為通俗易懂。都知見識廣博,近些日子更是學問大進,所思所慮更為深遠,且不妨想一想。”

  拍了個馬屁喘口氣,李殊繼續(xù)道:“劉先生學問自是有的,為人卻稍顯古板,之前劉先生雖大致為都知解說一番書中語義,卻是人云亦云,只知所以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可說是因循守舊,鸚鵡學舌之舉,下官在旁所見,都知似也聽的不甚明了?!?p>  噴出來雖然痛快,可李殊還是有點心中惴惴,他悄悄瞥了嚴紇一眼,見其并未發(fā)怒,這才松了口氣,最終說道:“而以方才小兄弟那番話,下官以為,就算是拿到鄉(xiāng)下里店之中給人講上一通,十個人里面至少有九個人能聽明白,哪怕其中只有一人跑來參軍,只要他知道旗號進退的意義,都知練兵的時候也能省些力氣,打仗的時候也能如小兄弟所說,有底氣,敢打仗,打勝仗,都知以為如何?”

  衛(wèi)國城鎮(zhèn)里識文斷字的人不在少數(shù),相反,鄉(xiāng)下人讀書識字的比例就很少,主要是沒什么機會,而囿于國力不足,衛(wèi)國暫時還不能在鄉(xiāng)村之中設立學社村塾。

  嚴紇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他也聽懂了李殊話里的潛意思:你請來的那個教書先生就是個大草包,道貌岸然,不學無術,而你眼前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卻有大學問,比那個大草包強多了。

  嚴紇還是很好學的,否則也不會請人來教他讀書,同時他外表雖然一副大老粗的做派,卻也是很有想法的,否則當初也不會帶領著手下人去參軍打仗,然后坐到都知將軍的高位上。

  沉吟片刻,嚴紇捋著胡子說道:“唔,你說的有道理?!?p>  說著,嚴紇揮了揮手,像趕豬一樣把李殊趕到一邊,然后目光看向衛(wèi)玄,面無表情問道:“你也讀過太尉府刊印下來的兵書?”

  衛(wèi)玄聽不太懂,反問道:“什么兵書?”

  “你沒讀過《武紀十要》?”嚴紇似乎很喜歡瞪眼睛,他緊盯著衛(wèi)玄問道:“那你怎么知道旗號鮮明這八句話?”

  衛(wèi)玄無語道:“回稟都知,這八句話的出處是在前朝流傳下來的《武紀本要》里,是‘本要’不是‘十要’,卑職家里有一部殘本,卑職讀過,自然就知道了。”

  “哦。”

  鬧了個烏龍的嚴紇沒有半點不好意思,他喃喃道:“原來《武紀十要》是抄的前朝的,特娘-的,太尉府的人也太湊合了。”

  想當然,嚴紇的喃喃細語被衛(wèi)玄和李殊聽了個清清楚楚。

  吐槽了一句太尉府不負責任之后,嚴紇又問:“你識不識字?”

  衛(wèi)玄覺得這位嚴都知莫非是傻了,這不是廢話嗎,我不識字怎么知道的旗號鮮明那八句話,放了個屁自己想出來的不成?

  好在嚴紇很快反應過來,他拿起面前軍案上的檔文,翻了兩眼輕咳一聲道:“衛(wèi)玄,押班,唔,你很不錯,原本本都見你瘦胳膊瘦腿還有些厭棄,要知道想加入殿前軍的話,身量必須在五尺五寸以上,要能拉得開七斗弓,最好是會騎射,你會嗎?”

  包括太子宋玉、孫載和劉芳在內(nèi),可都沒這么說過,衛(wèi)玄哪里知道想加入殿前軍還有要求,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夠委屈了,為了順利入職,廢了半天勁給嚴紇上了一堂兵法課,可他卻在故意為難自己,頓時不悅道:“卑職騎過驢,身高有五尺七寸?!?p>  嚴紇被逗樂了,他哈哈笑道:“騎驢……那是小娘們騎的,你一個……呃,忘了你連毛都沒長齊,不過騎馬是必須學會的,以后有空本都讓人教你?!?p>  衛(wèi)玄的臉黑了,要不是地方不對,怕鬧翻臉被嚴紇以軍法處置,他都想跳腳大罵了,可惜嚴紇和劉芳區(qū)別有點大,他沒敢,不過還是那句話,長這么大,他還沒人當面羞辱過不還口的,羞辱和潑臟水意思差不多。

  “嚴都知,若是你覺得卑職無力擔當押班之職,還請都知開個條子,卑職這就回衛(wèi)尉府要個說法?!?p>  這話有點硬碰硬的感覺,在軍中向來強硬的嚴紇罕見的沒有發(fā)怒,只是瞪著他失笑道:“你看你,本都又沒說不收你,脾氣還挺大。其實本都是個愛才之人,看你順眼,以后你就在本直里當個軍法官吧,戰(zhàn)時督戰(zhàn),平時管軍法,嗯……能說教還是以說教為主,說教完再打板子,有空的時候再來給本都講講兵法,怎么樣?”

  一旁的李殊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眼紅啊,這可是軍法官。

  整個御龍班直有整整一萬兩千五百人,雖然御龍班直里的軍法官有好幾個,各自有所屬的管轄范圍,可有一個是一個,都是有實權的,哪像他一個記曹參軍事,只能每天苦哈哈的窩在大帳里寫寫畫畫,現(xiàn)在殿前軍又沒仗可打,想?yún)⒅\軍事也沒地方發(fā)揮……

  眼珠一轉,李殊大著膽子道:“都知,其實下官也可以給都知講解兵書的?!?p>  嚴紇瞅了他一眼,從鼻子里哼了一聲道:“你?以前怎么不說?有空你也給本都講講,要是講的不好,本都就脫了你的褲子打你的板子?!?p>  李殊愣住了,這還搞區(qū)別對待?李某可是有真本事的好不好,以往你表現(xiàn)的就是大老粗一個,還動不動發(fā)脾氣笞打下屬,哪像剛才這樣和顏悅色,傻子才往跟前湊呢,今天……算了,今天李某認栽,就當結個善緣吧。

  衛(wèi)玄余光瞥見李殊在對自己笑,扭過頭去一看,只覺得這位把自己夸的沒邊的李記曹笑得跟哭一樣,那眼珠子紅彤彤的,跟得了紅眼病似的。

  軍法官,顧名思義,管軍法的,但在衛(wèi)玄的認知中很容易得罪人,他其實不愿當,可是剛才聽嚴紇的意思,自己就算是入職了,而且剛一入職就升了官,說起來還挺振奮人心的,只是這個軍法官是幾品官?

  不懂就問,衛(wèi)玄很好的秉持著這個優(yōu)良品德,問道:“都知,不知這軍法官是幾品官?”

  嚴紇被問住了,他是個野路子,哪里知道軍法官是幾品官,捻了捻大胡子,嚴紇不動聲色的看向紅著眼睛的李殊,問道:“李記曹,你說呢?”

  李殊心底嘆了口氣,老老實實答道:“回稟都知,軍法官只是俗稱,實際應該稱為司媒中士,雖為都知佐官,卻非常設軍職,一般都是至少由班頭副尉以上的武官兼任,否則難以服眾,其職責平時巡守軍營,奉令執(zhí)法,戰(zhàn)時督戰(zhàn)在前,斬殺逃兵,故而都知想要將這位小兄弟提拔為軍法官,還需將其軍職擢為班頭副尉以上方可?!?p>  “那就擢吧?!眹兰v想也沒想就應了下來,他讀了幾年書,當然知道擢就是提拔晉升的意思,隨后又對李殊道:“稍后你寫一封公文,本都用印之后就著人送到衛(wèi)尉府入檔?!?p>  在嚴紇眼里,七品的押班和從六品的班頭副尉沒什么區(qū)別,只差著半品而已,都是他一句話的事,主要是能拉攏拉攏衛(wèi)玄,讓他能為己所用。

  李殊躬身應是,隨后面無表情的看向衛(wèi)玄,說道:“衛(wèi)司媒把官憑交給李某吧,稍后讓人一同交到衛(wèi)尉府更換。”

  司媒,司媒,越聽越別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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