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找我,只會收得更高
1919年。
任家鎮(zhèn)外。
暮色從山外緩緩襲來,山色一會兒深紅,一會兒淡青地轉(zhuǎn)換著顏色。交織成一幅飄動著的畫面,瑰麗無比。
道觀之中,秦源睜開眼睛。
失神了幾秒鐘后,開始打量道觀周圍。
除了墻外還多了一棵參天大樹,沒什么特別的。
咻,一只靈巧的猴子抓著樹枝,從院墻外掠過。
秦源盯著猴子消失的地方看了一陣,收回目光,回憶剛才一閃而逝的文字。
現(xiàn)在是1919年,覺醒時代元年。
地點(diǎn)是任家鎮(zhèn),就是電影里九叔那個任家鎮(zhèn)。
安排了身份,減輕了難度,也讓他不用為黑戶問題發(fā)愁。
替換原來的道觀,更是妙,不會引起懷疑。
嗅了嗅空氣。不愧是一百年前,空氣非常的好。二十一世紀(jì)的燕山雖然空氣也不錯,但跟這個這里比,還是差了一點(diǎn)。
一陣密集的腳步聲傳來。
秦源利用萌頭感知。
轟!腦海里出現(xiàn)一幅十分有年代感的畫面。兩個人坐著滑竿,一顛一顛的朝道觀而來。
這是要跟九叔搶生意啊。這樣也好,省的九叔虧的太厲害。原劇情中,小事變成大事,九叔的花費(fèi)絕對超出收入。
秦源回到房間里,從墻上取下拂塵,整理了一下道袍,不緊不慢的朝大門的方向走去。
還沒到大門口,就聽到了粗暴的敲門聲。
“開門”
一個非常刺耳的破鑼嗓子響起。
砰砰砰……敲門聲更大了。
“阿威,我剛才跟你說的白說了?!?p> 一個中氣不足的中年男人責(zé)備道。
“表姨夫,就這破道觀,里面的道士能有什么本事,依我看,直接去找九叔?!?p> 破鑼嗓子哼哼唧唧。
還有點(diǎn)喘。
不用看,也知道是個四肢不勤,好吃好喝的胖子。
秦源面前出現(xiàn)幾個選項(xiàng)。
吱呀!秦源拉開了道觀的大門。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中年男人和一個青年男人。
中年男人,穿著馬褂,留著小胡子,頭發(fā)不長不短,四五十歲的樣子,皮膚有著這年代的人少見的白皙,仿佛從老電影中走出來的土豪劣紳。
青年男人,二十出頭,松松垮垮的穿著北洋軍服,腰里別著槍,帽子有點(diǎn)歪,帶著眼鏡,胖乎乎的,眼神睥睨,一臉的滿不在乎。
“任發(fā),阿威”
秦源腦海里閃過兩人的名字。
任發(fā)一扭頭,看到一身半舊藍(lán)色道袍,眉眼清冽,身形頎長,氣質(zhì)出塵的秦源,出現(xiàn)了短暫的失神。
他女兒婷婷到了嫁人的年紀(jì)。他這段時間沒少打聽合適的人家??涉面谜f了,首先要長得好看,不然寧可不嫁。這位的長相,說實(shí)話,配他女兒綽綽有余。
可惜是個道士。不知道是正一的,還是全真的。全真禁嫁娶,正一不禁。當(dāng)然,只是任發(fā)一閃而逝的念頭。他再老糊涂,也沒到了只要長得好,就把女兒嫁了的地步。
“兩位是?”
秦源神情‘疑惑’。
“鄙人姓任名發(fā),今日登門,是有事相求?!?p> 任發(fā)客氣的說道。
對方說的是方言,明明不應(yīng)該聽懂,卻聽懂了。顯然,和諸天道觀有關(guān)。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進(jìn)來說”
秦源讓開身子。
任發(fā)撩起下擺,跨過門檻。
緊跟著進(jìn)來的阿威打量了秦源一下。
也就比自己高一點(diǎn),
英俊一點(diǎn),
瘦一點(diǎn),
白一點(diǎn),
氣質(zhì)上好一點(diǎn)……
還有拿得出手的嘛?
片刻后,來到道觀的后院,銀杏樹下的石桌旁坐下。
阿威左右看看,嫌棄道:“比九叔的義莊還破”
在生活之中,有這樣一種人,嘴賤手欠人見狗嫌。吃啥啥沒夠,干啥啥不成。把欠打倆字寫在腦門上,把作死倆字塞進(jìn)牙縫里。從前淚腺到扁桃體都透著討人厭的氣息。阿威就是這種人。
“住口”
任發(fā)瞪眼訓(xùn)斥。
這些年他走南闖北的做生意,見過太多人,因?yàn)楣懿蛔∽鞈K淡收場。
阿威滿不在乎的撇了撇嘴。
任發(fā)很無奈。
他這個表外甥,出生在富裕家庭,一點(diǎn)虧沒吃過,加上父母早逝,無人管束,養(yǎng)成了目中無人的性格。兩年前開始,當(dāng)了保安隊(duì)長,更是眼睛長到了頭頂上。
“表姨夫,你有話快說,天都快黑了?!?p> 阿威催促道。
他等下還要跟朋友打麻將呢。
想起打麻將,他就有點(diǎn)手癢癢。
任發(fā)強(qiáng)忍著揍阿威一頓的沖動,看向秦源:“我這次來,是為了先父起棺遷葬的事,聽說秦道長很擅長這方面的事?!?p> “任老爺不是找九叔了嗎?”
秦源將手里的拂塵放在石桌上,不解道。
“九叔一再推脫”
任發(fā)皺了皺眉頭。
只怕還有嫌九叔收費(fèi)‘貴’吧。
秦源心說。
他可是知道劇情的。任發(fā)經(jīng)營不善,表面上風(fēng)光,其實(shí)沒多少錢。
任發(fā)不見秦源吭聲,知道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強(qiáng)笑道:“還一個原因,是九叔收的太高了”
找我,只會收得更高,秦源心說。
“不知道長收多少?”
“三百個大洋”
現(xiàn)在是“北洋時代”,“一塊大洋”有多值錢?經(jīng)典民國劇《大宅門》里,就有生動呈現(xiàn):作為老京城土豪的男主角白七爺“縱驢行兇”,放任自家毛驢吃了包子鋪八籠包子,氣的包子鋪老板哇哇大哭。面不改色的白七爺,輕松一句“開眼吧小子,我這牲口就愛吃帶餡兒的”,接著甩出一塊大洋,果然叫包子鋪老板破涕為笑:“那位爺,您這牲口什么時候餓了就上我這兒來?!?p> 以學(xué)者李開周的考證,在1914年的滬市,一塊大洋可以買44斤大米,拿一塊大洋下館子,可以吃四五道菜的套餐,全是牛扒、燒雞、火腿等“硬菜”。1917年時,北大新入職的青年教授,哪怕每頓都吃“兩碟菜一碗湯”的精品餐,每月也花不到九塊大洋。甚至北洋時期的京城,六個人去東來順涮頓火鍋,也就花一塊大洋。
任發(fā)以為自己聽錯了,愕然一陣后,說:“九叔才收三十個大洋?!?p> “起棺遷葬三十個大洋,對付僵尸三百個大洋?!?p> 秦源神色平靜的說道。
僵尸?任發(fā)懵了。哪來的僵尸。
突然,他瞪著眼睛:“道長是說,先父變成了僵尸?”
“嗯”秦源點(diǎn)頭。
噗嗤!阿威繃不住笑了。這個道士太能胡扯了。
世上真有那么多僵尸,任家鎮(zhèn)的人早就死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