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你們怕不怕死?
“龍虎山,是龍虎山,龍虎山玉真道長!”
丘八只剩下半截身子,仰面朝天,躺在樹林里。
他再也忍受不了,血肉一截一截離開身體的恐懼。
這個少年,就像是一個冰冷的機器,一劍又一劍。
先是雙腿沒了,然后是雙手,胳膊。
丘八知道人棍,他曾經(jīng)制造過人棍。
可他永遠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成了人棍。
蘇平再也沒看丘八一眼,冰冷的眸子,盯著十幾個幫眾看了一眼。
樹林中,閃過一道道冰冷的劍光。
冷的令人發(fā)寒的劍光。
就像是他的心,一樣冷。
“龍虎山!”
蘇平近乎呢喃,卻又滿是殺氣。
紫希鎮(zhèn),樂夫人就說過,龍虎山天樞真人,要攔住自己。
現(xiàn)在看來,天樞真人,等不及了。
這個幾十年沒有走下過龍虎山的一流高手,其心機手段,讓蘇平心驚。
今日,若不是張大張二以命打亂了黑衣人的陣型,自己怕是也會兇多吉少吧。
畢竟是血肉之軀。
低武世界,武學末世!
血肉之軀,總會死的。
蘇平轉(zhuǎn)身,向著林外走去。
敵人,已經(jīng)亮明了劍。
“噗!”
蘇平猛地噴血。
辟邪劍法的封印再次全開。
揮劍,向著身后揮劍。
殺機,凜冽的殺機。
辟邪劍法展開,與一柄長劍,撞擊在一起。
“什么人?”
蘇平猛地轉(zhuǎn)身,長劍閃電般刺出。
一個將自己蒙在黑衣中的人,靜靜地站在林子里。
一流高手!
一劍,蘇平就試出了對方的武功。
而且,在一流高手中,還不是庸手。
“交出辟邪劍譜,今日饒你不死!”
沙啞的聲音。
顯然,不是真聲!
什么人?
還在覬覦辟邪劍法?
余滄海死了,左冷禪布局武林,不是藏頭露尾之人。
岳不群?
蘇平心頭電閃。
不確定。
覬覦辟邪劍法的人,不止這兩個。
花開見佛!
蘇平出手,長劍如電光掠過。
黑衣人揮劍,堂皇大氣的劍法,橫掃而來。
嵩山劍法?
蘇平內(nèi)力猛地狂涌,嘴角再次溢出一縷血液。
手中的劍,更快。
劍至半途,像是毒蛇吐芯,再次一閃。
劍入血肉的觸感。
黑衣人一聲悶哼,左肩,被蘇平的長劍穿透。
辟邪劍法全力出手,不是一個一流高手能夠承受的。
收劍,蘇平凝視著對方,想要從蛛絲馬跡中,找出黑衣人的身份信息。
難道是嵩山十三太保中人?
嵩山使劍的高手,唯有那么幾個!
“閣下到底是誰?”
蘇平疑惑。
黑衣人靜默,唯有一雙眸子,盯著蘇平,良久。
身形一閃,黑色的身影在密林中幾躍,消失不見。
“哼!”
蘇平一聲悶哼。
想要追擊,體內(nèi)的內(nèi)力,卻一陣翻涌。
這次解開辟邪劍法,讓他內(nèi)腑再次受到重創(chuàng)。
甚至,就連握劍的手,都在顫抖。
黑衣人的輕功不賴,劍法更是了得。
若是沒有辟邪劍法,他不是對手。
權(quán)衡利弊,蘇平放棄了追擊。
護鏢要緊,再說,以他現(xiàn)在的身體,未必追的上對方。
一流高手,不是那么好殺的。
特別是這樣一個老陰幣!
選擇在自己最虛弱的時候出手,也不知道在暗中潛伏了多久。
回到厲臨渡的時候,張猛與馬三,已經(jīng)架起了馬車。
他們的馬,已經(jīng)死在了爆炸現(xiàn)場。
好在,黑衣人留下的馬匹不少。
“少鏢頭,你這臉色不對,沒事吧!”
馬三一瘸一拐,神色蒼白,拄著刀。
“沒事!”
蘇平搖搖頭,他知道這個時候,他不能倒下。
縱然體內(nèi)的真氣,依舊沒有疏導,辟邪劍法的內(nèi)力,還在撞擊會陰。
甚至,蘇平感覺,會陰像是已經(jīng)被撞開了一個裂紋。
或許,終究逃不開太監(jiān)的命運!
蘇平不敢去想。
他不想做太監(jiān)。
只是,連續(xù)使用辟邪劍法,讓他的身體,虧空的厲害。
噴出去大量的血,讓他的眼前,一陣晃動。
失血過多,他估計,自己的臉色,蒼白的很。
“少鏢頭,江左盟的船來了!”
張猛蹲坐在車轅上。
大腿上,被簡單的包扎了。
這一次,險死還生,對于三人而言,都如同重生。
“陳七幾個?”
蘇平?jīng)]有看到趟子手與張大幾人的尸體。
“都埋了!”
張猛聲音低沉,
“鏢客么,死在哪里,就埋在哪里,本就是命!”
蘇平忽然覺得,鼻子一酸。
一路走來,卻在今日,自己丟下了他們。
再多的撫恤,再多的補償,都換不回他們的命。
他們的家人,或許還在等著他們回去。
夜里的燭光,也許還在搖曳著,不曾熄滅。
天快黑了。
“我該怎么給他們的家人交代?”
蘇平茫然,第一次,對自己的決定,產(chǎn)生了懷疑。
若這是掙脫命運枷鎖必須要付出的代價,那這代價,也太沉重。
“少鏢頭,這就是鏢客的命!”
馬三眼中,有兔死狐悲的凄涼。
“入了鏢行,做了鏢客,我們都知道,早晚有這么一天!”
“狗屁!”
蘇平不信命。
上一輩子就不信!
穿越一次,他更不信。
他只愿意相信自己手中的劍。
劍有多快,命就有多硬。
只是,怎么才能快速的提升鏢客的武功?
這始終是一個需要面臨的問題。
或許,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蘇平揉了揉臉,江左盟的船,估計是看到了這邊倒塌的客棧,開了過來。
原本,要到明天中午,船才會開過來。
“接下來怎么走?”
蘇平心頭一團亂麻。
陳二幾人的死,對他的震動,太大。
他要更加謹慎,要更加多的將心思,花在保護鏢客的命上。
只有張猛與馬三了。
不能再死人。
“馬三,你兩怕不怕死?”
蘇平放下揉搓臉頰的手,問道。
“少鏢頭,你要為他們報仇,不能撇下我!”
張猛猛地從鏢車上跳下來。
腳下一個踉蹌,拄著劍,才能站穩(wěn)。
“少鏢頭,你說,怎么做?”
馬三想都沒想,直接問。
“這一次若是敗了,鏢局估計也經(jīng)營不下去了,我們一家子,兇多吉少!
這本是我林家的私事,連累了你們,我不知道對不對?”
蘇平難以抉擇。
生命最是無價。
“少鏢頭,我們不干鏢客,還能干什么?落草為寇嗎?”
馬三似乎猜到了蘇平的顧慮。
“這世道,活著,本就是天大的幸運,縱然是死了,我們也要死的轟轟烈烈!”
活著,本就是天大的幸運!
大明成化二年,可還沒到民不聊生的地步??!
封建王朝的悲哀,在百姓的身上,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
蘇平閉上眼睛,再次睜開,已經(jīng)是精光栩栩。
戰(zhàn)斗已經(jīng)打響,現(xiàn)在不是自己打退堂鼓的時候。
“負鏢旗,鏢物纏身,人在鏢在,鏢失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