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娘親走了

　　外頭屋里時不時吹進(jìn)來一些帶著海邊獨有味道的過堂風(fēng)，此時也快是秋天了，風(fēng)吹的眾人一陣舒爽。

　　可師家人上上下下都心如火焚，鳳梧在里屋給娘親打著風(fēng)，不至于讓娘親在悶熱的里屋熱暈了過去?？蛇@點風(fēng)怕也是沒什么用，娘親身上早已被汗水浸濕，頭發(fā)被汗水浸的更是蜿蜿蜒蜒。

　　“張娘子，記得在痛的時候用力，不要叫喊，咱用最大的力把娃娃生下來噢……”柳婆子又囑咐了一遍，又時不時的看看情況。

　　柳婆子不愧是接生好手，在她的指導(dǎo)下和產(chǎn)婦配合下，不消半個時辰，娃娃就出來了。

　　“哇嗚，哇嗚??！”柳婆子彈了彈娃娃的腳，娃娃哭的震天響，房門外的人們也面露喜色。

　　“阿歸丫頭，快把你弟弟包好抱出去給你阿爹看看。”

　　“好的柳婆婆?！?p>　　“阿梧丫頭，再拿幾條干凈的毛巾來，我們還有大活要做?！?p>　　“我馬上去拿！”

　　就這樣，堂屋的男人們歡聲笑語逗弄著剛出生的小寶寶，而女人還在里頭吃著大苦。

　　柳婆子賣力地推著肚子，張娘子還有東西沒下來呢！

　　張娘子痛苦地哼唧著，她已沒有多大力氣來叫喊了。

　　突然，張娘子下身流出好多的血液！柳婆子一見這情形，馬上意識到這是大出血，必須馬上止血！便急急地告訴鳳梧：“阿梧丫頭，快！快去鎮(zhèn)上保仁堂請我哥哥柳大夫！快！”

　　鳳梧不知道這到底是怎么了，只知道是娘親肯定是不好了，和娘親說道：“娘親！阿梧馬上回來，你等我！”

　　娘親只能虛弱地應(yīng)了一聲，便松了阿梧的手。

　　張娘子感覺身體越來越暈，越來越?jīng)?，柳婆子也不曉得在做些什么，在身下一陣忙活，突然一陣巨痛襲來，感覺肚子里有塊肉像被生生剝了出來，她實在受不住了，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半柱香后，鳳梧拉著柳大夫的衣角匆匆進(jìn)了門，進(jìn)門就要直沖里屋，可眾人都驚了怎么是個男大夫？保仁堂不是有一位女大夫嘛？眾人紛紛攔住柳大夫和姥爺說著什么男女大防，還不讓師有之和姥爺請柳大夫進(jìn)里屋，說師有之這樣不就等于綠了自己嗎？

　　柳大夫心里那個急哇，突然里屋的門就打開了，柳婆子直接拉著柳大夫就進(jìn)了門，一邊又飛快說著產(chǎn)婦的情況，好讓柳大夫知曉情況并施針。

　　可就在柳大夫打開針包的那一刻，張娘子全身都放松了下來，眼睛無力地閉上了，手也垂到了地上。。柳大夫一見情況不對，立馬起身把脈看眼睛，又迅速在蠟燭火那燒了針，開始行針。

　　可一番救治下來，張娘子仍是沒有任何起色，柳大夫把了許久的脈，才搖了搖頭，出門對姥爺，師有之說道：“太遲了，再早那么一刻，興許能救回來，”說著又看了看剛才攔他的眾人，眼中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光芒，又嘆了一口氣道：“準(zhǔn)備后事吧。。”

　　姥爺和阿爹，還有師家雙鳳此刻如遭雷擊一般，不敢相信柳大夫的話，就怔怔地怔在那，一會兒師有之和雙鳳反應(yīng)過來，搶著進(jìn)了里屋。

　　不一會兒里屋便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此起彼伏。

　　“阿如！阿如?。　?p>　　“娘親！……”

　　“娘親！……”

　　姥爺身后眾人也都不知何時散了開去，只有一些人過來到姥爺跟前說了聲：“節(jié)哀。。”就匆匆走了。

　　姥爺此時已癱在凳子上，神情傷感，喃喃道：“阿陽，咱們女兒去見你了……”

　　人生真是無常啊，早間還熱鬧喜氣的師家小院，到了午間便只剩了哭聲。

　　因為大多數(shù)人攔住柳大夫錯過張娘子救治時機(jī)的原因，都沒臉到師家來祭奠，倒是村長，還是厚著臉皮，帶著他兒子上門道了歉。

　　姥爺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完全不想理會他們。

　　可這村長倒是能屈能伸，帶著兒子上前進(jìn)了香，又在靈前說了幾句話，便帶著兒子離開了。

　　村長的兒子名叫李旭，他便是和鳳梧講男女有別的那一位，離開之時，深深看了一眼鳳梧。

　　只見鳳梧漂亮的杏仁眼中，早已沒了往日的神采，本就白皙的皮膚這會子更加蒼白，一身的素孝，稱的她更加惹人憐惜。

　　李旭不知心中被什么擊中一般，看著鳳梧那樣子，似乎也替她傷心起來，可村長似乎不愿停留，拉著李旭就匆匆地走了，李旭就這么一步三回頭地走出了堂屋，直到在院門外看不見鳳梧了，他才在心中暗嘆一口氣，跟著村長不情不愿的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