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歡索性就在蓮池之中冥思靜坐,靈覺已經(jīng)籠罩周身,感知著冥冥中的凌厲殺機。
能不能逃出生天,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看看有沒有一絲生機了,他倒是想到了安置金剛的那處密室有著連接懸崖之下的一處暗門,但密室距離蓮池尚遠,而此時是萬萬不能冒然行走在一闡提寺內(nèi)的。
隨著時間緩慢流失,靈覺感知到那股冥冥中的兇兆愈來愈盛......
再來說空性師徒三人,此時正行走在一闡提寺之內(nèi),三人也無閑說,都在暗自琢磨著常真人,但走著走著,也察覺到了不對,寺內(nèi)不知從何處涌現(xiàn)出了大量的心狐,隱沒在霧氣之中扭曲而怪異,仿佛要隨著霧氣飄升一般。
這般景象,是空性等人前所未見的,對于一闡提寺,空性也只知道個大概,若非當初逃無可逃,他也不會冒險進入這里。
數(shù)年來一直平安無事,不曾想今日忽然出了變故。
鏡緣臉色凝重道:“師父,難道又有陽神真人的神魂進入了一闡提寺?”
空性越看越是心驚,搖了搖頭:“不像,這些心狐好像是在期待著什么,與常真人奪舍時的百狐齊聚不太一樣?!?p> 空性也說不上來緣由,正在三人詫異間,忽然終年籠罩在一闡提寺上空的霧氣被一道白芒一分為二,三人由于仰望的緣故,同時感到眼睛一陣刺痛,再接下來眉心一涼,意識墜入無盡的黑暗。
虛空中,一道修長身影從虛幻走進真實,正是赤霄劍宗的承鈞劍主宋歉。
宋歉剛顯化身影,一闡提寺內(nèi)的霧氣便開始翻涌起來,霧內(nèi)的心狐一個個轉(zhuǎn)過頭,琥珀色的眼睛變得漆黑一片,嘴角咧到一個夸張的角度,露出細碎白密的牙齒“嗬嗬嗬”的低聲笑了起來。
數(shù)百頭心狐同時發(fā)出的怪叫,直接從宋歉的神魂深處響起,仿佛眾生的囈語,又仿佛夾雜著數(shù)之不清的抱怨與哀求,縱是宋歉修為深厚,一時間也是臉色煞白,眉心的印記更是蜿蜒扭曲,仿佛要活過來一般。
該死,區(qū)區(qū)心魔所化的邪物,居然敢惑我心神!
宋歉眼中凌厲一閃,冷聲道:斬!
一道恢弘劍氣驟然出現(xiàn),無遠弗屆,遍布整座一闡提寺內(nèi)。
宋歉手中也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一柄通體玄黑的劍器,劍刃充斥著復(fù)雜的紋理,仿佛木制,但又有一抹清冽銳利的神光在劍刃間流轉(zhuǎn),途徑紋理之時,紋理也開始隨之而變,仿佛星宿運行。
這柄“木劍”便是赤霄十大藏劍之一的承鈞,純以劍氣的威勢,天下劍宗可排進前十,上代的承鈞劍主曾以斬魄境持此劍斬殺魔門真人名動九州。
劍氣所到之處,一闡提寺內(nèi)的心狐應(yīng)劍氣而滅,諸多身著灰袍的外門弟子,也見劍氣而亡。
但諸多建筑,哪怕是磚縫間的野草都沒有被劍氣傷到分毫,可見宋歉對于劍氣的掌控力之微妙。
云層中的山主看到宋歉拔劍,便暗道一聲“糟糕”,再見宋歉祭出承鈞誅滅心魔所化的心狐,更是臉色奇差無比,他當這里是什么地方,又當那一闡提寺之主是什么人,那是以一己之力逼的整個佛門八宗退步的絕世妖人,此地的心狐都是那人心魔所化,雖被鎮(zhèn)壓在此,但你怎敢拔劍?
山主此時甚至已經(jīng)腦補出了一闡提寺之主他日登上赤霄劍宗的情景了,怎能叫他不怒,不懼。
反觀宋歉,一劍在手,管你什么來頭,就一個字:斬!
心狐散了又聚,形體也開始妖魔化,一個個扭曲畸形如噩夢最深處的夢魘,化作一道道黑色流光沖向宋歉,隨著心狐的異變,霧氣也開始變的稀薄。
宋歉見狀,承鈞劍再斬!
又是一道恢弘劍氣斬出,瞬間分化成成百上千的劍氣,將異化的心狐重新斬成一片片黑色霧氣。
隨后宋歉閉起雙目,眉心的豎痕忽然露出一抹暗金色,一顆宛如純金鑄造的金眸從眉心的豎痕中凸出,金色的眼珠左右轉(zhuǎn)動起來,看上去非但沒有神圣之感,反而散發(fā)著令人本能的感到戰(zhàn)栗的恐懼。
金色眼珠瞬間看遍八方,最終定格在一個方向,那里正是蓮池所在。
蓮池內(nèi),常歡捂著眉心臉色蒼白,就在剛剛,無形無質(zhì)的靈覺仿佛被什么東西斬中一般,導(dǎo)致常歡體內(nèi)真氣都差點被震散,氣血逆轉(zhuǎn)攻心之下,一口血噴出一丈遠。
“不好!”常歡還想要憑借著靈覺神妙找到一線生機,卻發(fā)現(xiàn)心頭灰蒙蒙一片,靈覺已然消失,剛剛那一道凌厲劍氣,仿佛將他的靈覺也一并斬滅了。
身前的蓮主卻依舊盤坐在玉床之上,無知無覺,不為外物所擾。
常歡猜測玄門的人一定會來尋找蓮主,而此時若是自己驅(qū)趕蓮主跑出去,是否能給自己爭取一線生機?但是看蓮主的模樣,似乎神志已經(jīng)不清,且能不能走路,都是個問題,就在一籌莫展之際,常歡忽然察覺蓮池內(nèi)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一頭心狐。
心狐雖在一闡提寺內(nèi)無處不在,但卻從不在建筑之內(nèi)出現(xiàn),這是空性等人九年來總結(jié)出的經(jīng)驗,但這個節(jié)骨眼上,心狐怎么會忽然出現(xiàn)在蓮池之內(nèi)?
常歡伸手拿起之前丟給蓮主的法刃,眼神冰冷的看向心狐,心頭那蘊養(yǎng)了百年的殺氣仿若實質(zhì)一般的充斥在常歡眉間。
“就你那兩下子別顯擺了,這小丫頭都能殺了你,冷靜點,跟我走?!毙暮鋈婚_口,但是說出的話卻是讓常歡悚然大驚。
但常歡一生所經(jīng)歷的生死廝殺何其多哉,不管心狐口中所言有多意外,常歡的注意力始終放在心狐身上。
無論蓮主是否存在理智,也不管蓮主有什么詭異的手段,最關(guān)鍵的一點是,沖霄的劍氣出現(xiàn)之前,靈覺沒有在蓮主身上感知到任何威脅,即便如今靈覺失效,但常歡依舊選擇信任靈覺之前的感知。
心狐蹲在一角,擬人化的狐臉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琥珀色的眼睛完成月牙狀笑了起來:“嗬嗬嗬,你到底是什么來頭,人不人鬼不鬼?!?p> 常歡怡然不懼,輕笑一聲:“想知道我的來歷?你先說說你是個什么東西?!?p> 心狐臉色一窒,眼睛瞇成一道縫,剛要說什么,忽然轉(zhuǎn)頭看向一闡提寺內(nèi)劍氣爆發(fā)的方向。
“來不及了,別動,我不會傷害你的?!毙暮查g化作一圖黑霧,以目力不能及的速度直撲常歡而來。
常歡見心狐化作黑影,想也沒想,全身真氣霎時間涌向雙臂,與此同時,腳下一個震步,力量傳遞直腰間的瞬間一個擰轉(zhuǎn),全身的肌肉如齒輪咬合一般將力量層層傳遞至雙臂,再在真氣的加持之下,左肘護住胸口,左手五指大張護住面門,右臂如同一道鐵鞭朝著前方掄劈下去。
“啪!”空氣一陣炸響,此乃古武技·大劈掛!
這一招若是劈在人身上,哪怕是鏡相那等疑似步入武藏境的武者,也絕對無法承受。
但心狐卻非純粹的血肉之軀,黑霧直接穿過了常歡凌厲剛猛的的一記大劈掛。
常歡心中的殺氣幾乎化為實質(zhì),但縱有千般武技,此時竟無一法能制衡這心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