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死神
“第三個清醒者……”蘇行聞言沉默了很久,才緩緩抬起頭來,看向李蔚汀。
“你似乎,對那個清醒者還有所了解?”
“是的。這種處理手法,能擊破我凈相保護的抹殺能力,以及這種近乎于完美的藏匿手段,整個帝國的下靈階也沒幾個人有這樣的能力?!?p> 說到這,李蔚汀抬起頭看了一眼遠處即將落下的太陽。
和蘇行剛來之時那溫暖的夕陽不同,現(xiàn)在的黃昏宛如這座即將崩潰的虛假城市一般,映照著血紅色的獨白,讓人一眼便能看到這片輝煌的落幕。
“根據(jù)我的判斷,對方應(yīng)該是那個傳聞中潛力神級的最強天才?!?p> “神級潛力?”這個略顯夸張的修飾詞讓蘇行不免想到了自己的系統(tǒng)。
是對方也擁有系統(tǒng),還是以對方的實力已經(jīng)遠遠超過了系統(tǒng)所提供的幫助呢?
仔細想想,自己嚴格來說還算的上是雙系統(tǒng),結(jié)果混了這么久也沒混到什么特別bug的能力,賴以生存的羽態(tài)還是自己打怪爆的。
想到這,蘇行不免長嘆一口氣,內(nèi)心略微有些失落。
而這聲嘆氣在李蔚汀聽來,卻是以為自己打擊到了蘇行。
“你也別灰心,這種不世出的天才不是尋常人能夠相提并論的?!?p> 話還沒說完,李蔚汀便尷尬地停了下來,換了個話題:“確切地說,我也不清楚他具體的身份,只記得他的相的資質(zhì)潛力不在我之下。
若是論實戰(zhàn),恐怕遠在我之上?!?p> “遠在你之上?”
如果說李蔚汀之前對那個天才的夸贊蘇行都不是太在意的話,這句實戰(zhàn)遠勝于李蔚汀瞬間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畢竟,他可是切身體會過擁有凈相完美防御的李蔚汀到底有多強。
而這樣的李蔚汀,居然說對方遠勝于自己?
“單論資質(zhì)和天賦我或許能跟他不相上下,但經(jīng)驗上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在我還在嘗試著完成這種原定是象征級的災(zāi)厄事件的時候,他已經(jīng)作為原型級事件的核心中樞了,這其中的差距不言而喻?!?p> 蘇行聽得一頭霧水,索性直面主體:“所以,這個玄之又玄的天才,到底是誰,又為什么要站在我們的對立面?”
“是我們站在了他的對立面,而他礙于我的身份沒法對我動手,因此只能用這種方式來阻礙我們。
至于身份和名字,都是絕密,或者說他每次的身份都會更換,只有代號是固定的?!?p> 盡管內(nèi)心隱約猜到了幾分,但蘇行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他的代號,是什么?”
“死神。”
……
“如果說裁決罪惡,剝奪生命是死神的權(quán)能,那么救死扶傷,強行延續(xù)生命,又該歸誰管呢?!?p> 陳修推著坐在輪椅上昏睡著的陳大爺,微微嘆了氣。
他已經(jīng)很努力了,但有些事是注定無法改變的,再多費力氣也只不過是徒勞罷了。
回想著自己過去種種的豐富人生,陳修不免有些感慨,努力再多,也改變不了至親的老去。
在那些真正偉大的奇跡面前,他終究還是太渺小了。
“啪?!币槐拘宰拥粼诹说厣希鞘顷愋薜墓ぷ魇謨?。
看著自己回到平野市以來的工作手冊,回想起自己這段時間的經(jīng)歷,陳修也是感慨萬千。
那個叫范月茹的小姑娘不知道現(xiàn)在過得幸福嗎,畢竟終于住上了內(nèi)城區(qū)的房子。
那個渴望暴富的方立本終于可以天天跟錢打交道了,也算是如愿以償。
得以提前退休的老周,苦于多次相親失敗的王子迅,還有討厭被逼婚的任凌筱……
回想著自己幫助他們的經(jīng)歷,陳修不免露出了一絲笑容。
或許他的工作未必會使人理解,但職責(zé)所在,他本來就沒指望所有人能理解。
就像現(xiàn)在的你一樣。
……
“既然你說的這位死神,這么厲害,那我們還有必要查下去嗎?”
“查,當然要查?!崩钗低〉难壑虚W過一絲精光。
“如果他有能力限制住我們的話,他早就該動手了。
雖然我實戰(zhàn)不如他,但有你這么一個破限級的bug羽態(tài)輔助的話,他應(yīng)該拿我們沒辦法?!?p> 盡管被李蔚汀稱為我們讓蘇行內(nèi)心有一絲小竊喜,但那一堆恐怖的名頭還有那傳說的實戰(zhàn)能力還是讓蘇行有些壓力。
“所以,我們現(xiàn)在要跟那個帝國的天才對著干,我能問問他歸哪管嗎,為什么我們的目標是不一致的?”
“他歸屬于王族議會直接指揮,性別男,除此之外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崩钗低〉故呛軙晨斓陌炎约褐赖囊还赡X的全倒給了蘇行,沒有半點擔(dān)心或是畏懼。
“聽起來,似乎是王族議會跟除異部的目標發(fā)生了偏移?”蘇行頗為頭疼的捂著腦袋。
“這種缺乏關(guān)鍵信息的政治問題實在是讓人傷腦筋。”
“你以后要是想在帝國的會議桌上占有一席之地的話,那么懂得何為政治是你避不開的必修課。
雖然我也不清楚他們到底想做什么,但我們只需要認定自己的目標就好?!?p> “所以,我們現(xiàn)在的目標是什么?”
“調(diào)查陳大爺?shù)嫩欅E,范月茹是不可能找得到了,陳大爺或許還有存活的可能。”
蘇行點點頭,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陳修。
王明事件的起始,陳大爺死去多年的孫子陳修,跟自己認識的陳修,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
剛來的時候蘇行可以排除掉這種可能,但現(xiàn)在蘇行不得不重新考慮陳修就是陳虛的可能性了。
猶豫再三之后,蘇行叫住了李蔚汀:“對了有件事我忘記說了?!?p> “什么?你跟那個范月茹是紅顏知己?還是你跟任凌筱好過一段時間?沒事,我不介意的?!?p> 看到李蔚汀這種時候還有心思開玩笑,蘇行也是松了口氣:“你還記得陳大爺?shù)膶O子,那個被王明迫害死的陳修吧?!?p> 李蔚汀微微一愣,點了點頭。
“該說是巧合呢還是其他的什么,在進入平野市之前,我還認識一個叫陳修的,并且那個陳修老家是平野市,跟我上了同一列火車……”
“他們是同一個人嗎?”
“我不知道,我沒見過陳大爺?shù)膶O子長什么樣,之前我也懷疑過這件事,但下意識的否定了這種可能性。
但既然許愿鏡牽扯到了陳大爺,那么……”
“陳大爺家里應(yīng)該有他孫子的照片,數(shù)據(jù)庫里應(yīng)該也有,你去陳大爺家,我去調(diào)數(shù)據(jù)庫?!?p> 蘇行點點頭,朝著陳大爺家趕去。
幾分鐘后,看到被夷為平地的陳大爺家,蘇行不免有些后悔自己為什么現(xiàn)在才想到兩個陳修是同一個人的可能性。
剛準備把這個消息告訴李蔚汀,便看到李蔚汀的來電亮了起來。
“你那邊如何?我趕到的時候陳大爺家已經(jīng)被夷為平地了?!?p> “情況比你好一點。我找到陳大爺孫子的照片了,雖然是高中時期的,畢竟在平野市的歷史里他高中就死了。
你還記得陳修是什么時候離開平野市的嗎?”
“記不清了?他好像沒跟我說過這些,不過他大學(xué)就是在外地上的,應(yīng)該也是高中。”
“時間雖然有些出入,但平野市的意識應(yīng)該有可能模糊這些。
我把照片發(fā)給你了。你看一下是不是一個人?!?p> 蘇行看著李蔚汀發(fā)來的照片,深深嘆了口氣。
他早該想到的。
圖里的少年雖然帶著幾分稚氣,但毫無疑問就是被自己救下來的陳修。
這讓蘇行不免有些疑惑,倘若自己沒有救下陳修……
不,自己去救陳修本身說不定都是設(shè)計好的。
這個世界,哪有那么多意外以及機緣巧合。
有的只不過是層層算計和蓄謀已久罷了。
恐怕也只有自己這種小白,才會相信偶然和巧合吧。
“是,陳大爺本該死去多年的孫子,跟我在外界所認識的陳修長得一模一樣?!?p> “那個陳修進入平野城了嗎?”
“我不能確定,但至少在我失去意識的前夕,他只是昏迷狀態(tài),并沒有死亡?!?p> “或許,這個陳修,就是代號死神的那位?!崩钗低≡陔娫捘穷^長嘆了一口氣,有些遺憾也有些茫然。
即便確定了這一點,又能如何呢。
還是沒辦法找到陳大爺,倒不如說,在陳修手里的陳大爺,即便是活著又能怎樣呢。
所做的一切都失去了目標和意義,那種缺乏正向回饋的迷茫感和無助感,讓之前從未有過這般體驗的李蔚汀不免有些精神恍惚。
直到蘇行出聲呼喊她,她才回過神來。
“最有可能的兩個許愿者已經(jīng)不可能調(diào)查清楚了,那么第三個許愿者方立本,就是我們最后的希望了?!?p> “話雖如此……”李蔚汀微微皺眉,沉思片刻后眼前一亮。
“你之前說,方立本的愿望是暴富?”
“應(yīng)該是,他出事之前還想加入傳銷來著?!?p> “我這就找人去清查各大銀行的金庫,看看有沒有詭異的大額虧損?!?p> “你就不怕有人借機把自己的虧空算在其中?”蘇行微微一愣,有些擔(dān)心地提醒道。
“那就單純的查賬……不行,一定會有人因為擔(dān)心被發(fā)現(xiàn)虧空而選擇做假賬隱瞞虧損?!?p> 兩人都陷入沉默,似乎這是個死局。
盤桓在制度之中的積弊貪污和數(shù)不清的人情往來,根本沒辦法在短時間內(nèi)清理干凈。
不僅僅是平野市,這是長久以來的制度漏洞,也不是兩人能夠解決的。
沉默了許久之后,久到蘇行以為電話被掛斷了之后,李蔚汀方才開口道:
“還有一個辦法,就是我們親自清查現(xiàn)場庫存,尋找其中的許愿鏡的痕跡?!?p> “你的意思是……”
“挨個碰運氣吧,以許愿鏡的邪神展開式的愿望完成情況來說,說不定直接把他送給惡龍了呢?!?p> “他的愿望不是暴富嗎,跟惡龍有什么關(guān)系?!?p> “笨蛋,惡龍喜歡收藏金幣啊?!崩钗低〕靶ν晏K行,心情也是恢復(fù)了幾分,快速掛斷了電話。
而蘇行則是一臉無語地看著自己眼前的平地,放棄了再尋找陳大爺?shù)拇蛩恪?p> 仔細想想,如果陳修就是那位“死神”,那么不管自己所遭遇的突襲,還是眼前的這一切,似乎都能解釋的通。
只是,蘇行總感覺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細節(jié)。
……
張自公看著李蔚汀和蘇行成雙成對的模樣,內(nèi)心不免有些無語。
誰能想到那位大小姐居然真的看上蘇行了,難怪當初找自己要蘇行資料的時候那么著急,一點都不像是查案的,反倒是有幾分別樣的意味。
“現(xiàn)在的年輕人啊……”
張自公感慨了許久,最后緩緩拉開抽屜,看著那張陳舊的合影,嘆了口氣。
他的妻子已經(jīng)去世很久了,看到李蔚汀和蘇行這對年輕人的戀愛,不禁讓他想起了自己跟妻子剛認識的時候。
那個時候他也只是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而妻子卻是出身顯赫的高貴名門。
可以說,沒有妻子,就沒有他如今的地位。
只是可惜在幾年之前,他的妻子因病去世了。
只留下了一個遲遲嫁不出去的女兒,這讓張自公不免有些遺憾。
要是自己的女兒也能像李蔚汀那樣該多好啊。
長嘆一口氣之后,張自公看著郵箱里密密麻麻的災(zāi)厄報告郵件,微微皺眉。
這些全是有關(guān)許愿鏡的疑似報告。
自從老周死亡之后,這些除異者也意識到了其中的要害,對許愿鏡的事也是格外上心。
但這些報告沒一個是真正靠譜的,作為親眼見過許愿鏡偉力的人,張自公自然很清楚它的發(fā)生條件是什么。
并非是隨便許個愿望就能得到滿足,必須要有神使的邀請,惡魔的見證,神才會應(yīng)允這個愿望。
要不是自己這個內(nèi)鬼故意混淆視線隱瞞信息的話,說不定除異部還能在前期就發(fā)現(xiàn)許愿鏡的端倪。
不過等到現(xiàn)在再開始調(diào)查,已經(jīng)太晚了。
畢竟,神復(fù)活所需的七個愿望已經(jīng)完成了六個,只差最后的一個。
雖說行百步者半九十,但距離偉大的復(fù)蘇只差最后一步,這怎么能不讓張自公這個親歷者感到激動呢。
他再次看向自己抽屜里和妻子的合照,眼神之中透出一股熾熱。
“再等等,再等等,馬上就能再次見到你了?!?p> 但合照之上,卻只有張自公自己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