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殿下……”
直到了寢殿門前,小紅豆才擠出半句話來。
一路上不免有往來的宮女直盯著小紅豆看,她有些心慌,心里只想著米娘娘在迎春宮中教的那些規(guī)矩,全然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做了。
“噓?!?p> 韓東文示意她先別講話,等兩旁的侍女將他們迎進寢殿中,又將門關(guān)好,這才松了口氣,把小紅豆放開。
小紅豆顯然還沒有從方才茶樓里面那番血腥的場景中恢復(fù)過來,直到寢殿的大門關(guān)上,她才終于回過了神來。
“殿下……方才在茶樓里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有那么多人都……?”
明顯是回憶起了那番場景,她連這一句話都沒有說完。
“小紅豆……”
韓東文沉吟片刻,斟酌了一下自己的措辭,緩緩開口道:“今早你在茶樓頭聽到的內(nèi)容,關(guān)系到許多權(quán)勢極大的人,跟著我這么多天,想必你也看到了,很多事情,我是左右不了的。
“連殿下都左右不了的事情,那,那到底是誰說了算呢?”
小紅豆眨了眨眼睛,她已經(jīng)模模糊糊的感覺到,這早已不是一個尋常宮女應(yīng)該插手的事。
但現(xiàn)如今,就好像有著看不見的大手和一個隱形的漩渦一般把自己拽了進去。
“你知道的越多,只會更不安全?!?p> 韓東文搖了搖頭又說:“我只要你記得今天早上聽到的事情,絕不能和任何人說起。”
小紅豆,嚇了一跳,結(jié)結(jié)巴巴的問,“任、任何人嗎?”
韓東文點了點頭:“包括你的朋友,迎春宮里其他的宮女,特別是澹臺大人、李宰大人他們,你都絕不能提起。”
他想了想,補充說道:“若是你的朋友聽到了這件事,下場恐怕只會和那些人一樣被人滅口。你絕不希望那樣,對不對?”
小紅豆連忙不住的點頭,忽然想起了什么,趕忙又問:“那,那今天我們遇上的這個刺客?這個怪、怪物它……以后還會不會有其他這樣的怪物?我……”
她當(dāng)然也要擔(dān)心自己的安全,這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
“你放心吧,如果我想的沒錯,應(yīng)該不會再有這樣的怪物找上你的麻煩了?!?p> 韓東文露出了一個疲憊的笑容。
他說的并不是為了讓小紅豆安心而講的寬慰話。
韓東文之所以有底氣這么講,因為他已經(jīng)決定,要直接和這個刺客談一談。
當(dāng)然不是那個怪物一般的人傀,而是這怪物的主人,那個想要靠著豆腐渣工程吃完回扣的國法司總司。
明天他就要到宮中來領(lǐng)責(zé)!
原本韓東文還在頭疼要如何平衡國法司與國兵司的關(guān)系,先前因為安海金的事情,國法司已經(jīng)吃了一大虧。
可韓東文手里并沒有什么東西能夠直接地給國法司好處。
但現(xiàn)如今,國法司無意間犯下這滔天大罪,本可以成為國兵司的把柄,如果能成功的被韓東文把這把火包在紙里,至少也能夠成為韓東文和國法司交涉的一枚籌碼。
說好聽一些,這是他賣給國法司的人情。
說的直白一點,這件事可以用來威脅國法司。
如果韓東文的想法能夠成功,到時連安海金這樣的大事都已經(jīng)能夠說通,放過一個宮女,自然也就不在話下。
小紅豆點了點頭,兩個人相對無言,沉默了很久。
“辛苦你了?!?p> 韓東文總覺得自己應(yīng)該說些什么,畢竟如果他安安心心的待在宮里,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不,如果小紅豆一個人回去贖玉牌,恐怕會更……
小紅豆,不過只是個十六七歲的女孩兒,總是不應(yīng)該遇上這樣的事情的。
他思索了片刻,從懷中掏出李宰那張二十枚金元的銀票,遞給了小紅豆。
“這是給你的,你那玉牌,暫且還要找找?!?p> 韓東文嘴上這么說著,心里可確實是有些肉疼,畢竟他渾身上下一個銅板都掏不出來。
縱使他是一國之君,但他的任何開支都是需要記錄在案的。
有些私房錢,能夠繞開宮里各種勢力的眼線,總是一件好事。
“這,我……”
小紅豆猶豫了片刻,還是接過了那張銀票,低頭說:“那等我把這銀票支了,多出來的,一并再還給您。
韓東文幾乎要馬上點頭了,但轉(zhuǎn)念一想著始終不夠體面,只能夠做鎮(zhèn)定的擺了擺手。
“再說吧,今日之事想必你也累了,就早些退下休息,記住我說的,不要告訴別人。”
小紅豆點了點頭,正要轉(zhuǎn)身離開韓東,忽然又把他叫住了。
“對了,還有一件事?!?p> “您說?!?p> 韓東文摸了摸下巴,沉吟了許久,緩緩開口道。
“你去一趟天池宮,告訴茵妃娘娘,我今晚要她侍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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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jù)小紅豆聽到的內(nèi)容,基本已經(jīng)印證了韓東文自己關(guān)于生孩子這件事的猜測。
國兵司的澹臺父子是不希望自己留下任何骨肉的,因為當(dāng)下自己正被他們操縱。
而談話的內(nèi)容也已經(jīng)排除了池涵清的可能。
也就是說,在去掉了池涵清和其他連名字都沒有聽過的妃子之后,這個最有可能懷上韓東文孩子,然后立子罷父的人,就是江可茵!
“江可茵嗎……”
一個人的寢殿中,韓東文已經(jīng)用罷晚膳,靠在椅子上沉思。
如此說來,江可茵定然和國法司中的某個高層親近,也就是說,她是國法司安插到自己身邊的。
她唯一的目的,就是懷上韓東文的孩子!
“兄弟,想不到連累的你也被惦記上了?!?p> 韓東文想到這里,不由得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褲襠。
時候離茵妃侍寢還有些時間,韓東文站起身來,踱步琢磨著該如何應(yīng)對。
毫無疑問,他輕易碰不得江可茵。
一個女人若是鐵了心要懷上你的孩子,那她總是會有許多手段的。
更何況這孩子一旦生下來,你就沒了退路。
韓東文自認(rèn)還做不到“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fēng)流”這么想得開,便只能暫且委屈委屈自己的兄弟了。
今晚,他的意志力一定寸步都退讓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