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兒的冰糖葫蘆已吃完,懷中抱著一只路邊撿來的小黃狗。小黃狗從自家跑出來,觀賞門前美麗的世界,卻從此改變了命運。
珠兒并不是喜歡它,只是太孤獨,在這個家她就像是多余的人,可她不能離開,她的目標(biāo)就是跟著葉飛。這是金鏢王給她的命令。
她痛恨金鏢王,只有完成了任務(wù)才能殺死真正的金鏢王。完成任務(wù)的第一步就是需要葉飛對她的信任。像葉飛那種有愛心的人,絕對喜歡小動物,小黃狗就是他們之間感情的橋梁。
現(xiàn)在她還有一個任務(wù),那就是殺了霍淳和胡穎穎。接受任務(wù)的時候,她正在樹后看著葉飛被農(nóng)夫吊在鞭梢。
大門虛掩,推門進(jìn)院,首先看到了那兩只大木桶,桶中還有血。
“表哥?!敝閮汉傲艘宦暎嬖V梁箐和梁嵐她回來了。
梁箐和梁嵐正在屋中守著霍淳和胡穎穎,聽到喊聲,梁箐走了出來。
“你去哪了?”梁箐瞧見了小黃狗,“誰的小狗?”
珠兒道:“我找表哥去了,他還沒回來嗎?這狗是路邊撿的?!?p> 梁箐氣道:“你記住,以后我在的時候你還叫主人。你主人不是小孩,你也不是小孩,你不要總在他身后跟著,聽到?jīng)]有!”
珠兒淡淡道:“知道了,那我做飯去了?!?p> “去吧,就知道吃?!?p> 風(fēng)停雨住,已是午后,葉飛趕著牛車停在了大門外。
梁箐和梁嵐聽到銅鈴響,都迎了出來。
梁嵐道:“郎中呢?不肯來嗎?”
葉飛搖頭,道:“能找到的郎中都被害了,肯定是那個農(nóng)夫干的?!?p> 梁箐道:“這人簡直比金鏢王還該死。”
梁嵐嘆氣皺眉,道:“沒有郎中,霍淳和穎穎可怎么辦?”
珠兒出現(xiàn)在了門里,一臉迷茫道:“他們怎么了?生病了嗎?”
梁箐道:“做你的飯去,沒你的事。”
珠兒轉(zhuǎn)身回去。
葉飛忙跟進(jìn)院子,拉住她的胳膊,道:“珠兒,現(xiàn)在只有你能救他們了。”
珠兒驚道:“我?我不是郎中。”
梁箐和梁嵐也走了進(jìn)來,兩人好奇地瞧著葉飛。
葉飛瞧著珠兒,道:“你爹是郎中,你跟著你爹也學(xué)過醫(yī),現(xiàn)在沒有辦法了,沒有郎中他們性命難保,你就試一下,結(jié)果怎么樣我們都不怪你。”
珠兒為難道:“我……我真的不行。我沒有醫(yī)治過病人?!蓖A艘幌抡f道:“他們是什么?。俊?p> 葉飛道:“你沒進(jìn)房去看嗎?”
珠兒斜眼瞟了梁箐一眼,道:“我找了你一上午,回來就做飯了,別的什么也不知道。”
葉飛通過她的眼神已經(jīng)明白,說道:“你跟我來?!?p> 她拉著珠兒進(jìn)了梁箐的房,珠兒首先就看到了躺在桌子上的霍淳。
葉飛道:“你快看看,有沒有辦法醫(yī)?!?p> 珠兒掀開被子上上下下檢查了一下傷口,又號脈,看舌苔,翻眼皮。心中有了新的計劃,說道:“他這是被打的,看傷口很淺,沒有生命危險,可能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
梁箐在門口說道:“表哥,還是想別的辦法吧。她根本就不懂?!?p> 葉飛聽到珠兒的結(jié)論也很失望,可是就算去別的地方找郎中也來不及了,只好對珠兒說道:“珠兒,之前來過一個郎中,說他們五臟六腑受損。你有沒有這方面的藥方?”
珠兒又輕輕按了幾下霍淳的肚子和兩肋,說道:“內(nèi)臟有沒有受傷我看不出來,那個郎中也不一定說得就準(zhǔn)。我可以試試,也許能讓他醒過來,不過能堅持多久就不一定了。”
葉飛道:“那就快醫(yī)治,只要能讓他開口說話就好?!?p> 珠兒道:“我現(xiàn)在去抓藥,你們做點粥給他們灌下去,他們胃中無食。”
葉飛說道:“我陪你去?!比缓髮α后湔f道:“表妹,你做兩碗粥給他們?!?p> 梁箐聽珠兒說有辦法醫(yī)治,頓時也不敢多說什么,很聽話地去了廚房。
梁嵐也看到了希望,忙說道:“我這有銀子,你們拿著?!碧统隽硕畮變伤殂y塞到珠兒手中。
鎮(zhèn)子上藥鋪不遠(yuǎn),珠兒需要的藥材并不稀有,一共十八味藥,每味半斤,藥店的老板也從未這樣賣過藥,但是生意人只要有錢賺什么都不會多問,知道多了不一定是好事。
回到家,珠兒打開藥包開始配藥,她配藥全憑手掂稱重,看得三人憂心忡忡。
梁箐忍不住問道:“你這樣準(zhǔn)嗎?這是救命的,不是你做菜?!?p> 珠兒毫不理會,道:“粥給他們吃了嗎?”
梁嵐說道:“已經(jīng)喂下了?!蓖A艘幌乱踩滩蛔柕?“珠兒,你為何不在藥鋪按計量配好拿回來?”
珠兒說道:“因為我也不知道具體計量,所以我說試試,能不能救活你們不要怪我?!彼f得很認(rèn)真,配得也很認(rèn)真。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事到如今,只有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
天色漸暗,屋內(nèi)掌起了燈。
四人圍在桌旁床邊,密切觀察著兩人。心中各懷心事。
葉飛道:“珠兒,這么久了,怎么一點反應(yīng)沒有?”
珠兒輕輕搖搖頭,道:“再等一會吧,一會再不醒,我再加大分量?!?p> 梁箐道:“你到底行不行?”
珠兒不說話,盯著胡穎穎,突然道:“看,她動了?!?p> 話音剛落,霍淳喉嚨里發(fā)出了輕微的咳嗽聲。
葉飛激動道:“霍師弟也醒了。”
梁箐和梁嵐激動不已。
霍淳睜開眼,看到了梁嵐,叫了聲:“師娘?!甭曇羯硢o力,突然臉上變得極度驚恐,道:“這是哪?師娘,你也被抓了?”
梁嵐瞧著他,心疼萬分,輕聲安慰道:“飛兒把你救回來了,沒事了。這是新家?!?p> 霍淳這才看到了另一側(cè)的葉飛,道:“師哥,穎穎呢?”
葉飛道:“她在床上呢,還沒醒,別擔(dān)心。你們這是發(fā)生了什么?”
梁箐也從床邊走了過來,說道:“師哥,你總算醒了,嚇?biāo)牢覀兞?。誰干的?我們一定為你報仇!”
霍淳輕輕搖搖頭,道:“不,不用,那人功夫很高,他自稱是牧牛人。不知道為什么就把我們抓了去,什么也沒問,只是不停得打?!?p> 葉飛問道:“你們在什么地方被抓的?”
霍淳道:“那天看到師母的紙條。我們放心不下,就四處尋找,后來在走到了一個村口,那個牧牛人就攔住了去路,一句話也沒說,就動了手,我和師妹聯(lián)手都敵不過,后來就被關(guān)在了一個屋子,打斷了我們的雙臂雙腿,當(dāng)時我們就昏迷了,醒來就在這了。師哥,你從哪救得我們?”
葉飛道:“半路遇到那個牧牛人了,他那人行事古怪,聽說話應(yīng)該和我們?nèi)~家有仇,后來他自己走了,說是一個月后再來?!?p> 霍淳道:“你們快離開這,越遠(yuǎn)越好,那人很危險?!?p> 梁嵐道:“你先好好養(yǎng)傷,等身體恢復(fù)了我們就離開這?!?p> 珠兒在床邊說道:“快來,她醒了?!?p> 三人又圍了過去?;舸緜?cè)著頭努力向床邊看去。
珠兒來到霍淳旁邊,輕聲說道:“還記得我嗎?”
霍淳仔細(xì)看了一眼,道:“你不是那個珠兒嗎?”
珠兒點頭,“郎中說你內(nèi)傷很重,你能醒過來真是奇跡,不過你以后只能躺在床上了?!?p> 霍淳心涼如冰,緊閉雙眼,眼角流出了淚水。
照顧病人是費時費力又要有耐心的工作,尤其生活不能自理的。
葉飛,梁箐和珠兒都是有耐心的人,做事也細(xì)致,三人守在床邊,兩天兩夜幾乎沒合眼。霍淳和胡穎穎得知葉飛和梁箐已經(jīng)成婚,感動之余又深深敬佩。
他們敬佩葉飛的大度,敬佩他們的愛情。
霍淳多次對葉飛說道:“師哥,你和師妹剛剛成親,卻還要日夜照顧我,此恩此情,永世也報答不完。”
葉飛每次也都是說道:“你們?yōu)槿~家所連累,這點小事算的了什么,安心養(yǎng)傷?!?p> 在葉飛心里,這是躲避梁箐最好的借口。哪怕夜里可以回房休息,他也堅持不回去,梁箐當(dāng)著霍淳和胡穎穎的面,自然也不能說什么。
珠兒醫(yī)治好了兩人,在家中的地位也瞬間高升。梁箐稱她為姐姐,因為珠兒比她大兩歲。梁嵐把珠兒收為干女兒,珠兒改口叫干娘。
四天后,霍淳和胡穎穎身體明顯好轉(zhuǎn),傷口愈合良好,面色紅潤。梁嵐和大家商議,準(zhǔn)備再過兩天就搬家,目標(biāo)就是繼續(xù)北行。
中午過后,天氣晴朗。
珠兒對葉飛說道:“哥,他們現(xiàn)在傷勢已經(jīng)穩(wěn)定,必須重新配藥。你陪我去買藥吧?”
梁箐在旁瞧著兩人離去,心中不免還是酸酸的。
葉飛本以為去鎮(zhèn)上藥鋪,珠兒卻說鎮(zhèn)上藥鋪藥材不全,要去縣城。兩人走著,沒有乘牛車,即是買藥,也是逛街。
葉飛道:“這幾天辛苦你了,你的醫(yī)術(shù)這么高,可以開醫(yī)館了?!?p> 珠兒笑道:“醫(yī)館可不行,做郎中開方子可是要準(zhǔn)確計量配方的,我只會用手掂,不會寫藥方,病人看到豈不笑掉大牙?”
葉飛笑道:“那你就先掂,然后上稱稱,記住重量不就行了。”
“可我……”沒有再說下去,笑容也隨之消失,嘴唇動了幾下,最終低下頭去,似乎下面的話很難說出口。
葉飛好奇,道:“怎么了?”
珠兒瞧著腳下匆匆后退的青磚,停下腳步說道:“我不會寫字。”聲音很小,語氣很羞澀。
葉飛笑道:“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如果想學(xué),我教你。”
珠兒繼續(xù)邁步,柔柔道:“真的嗎?箐兒五歲就會背唐詩,我五歲還在挖野菜?!?p> 葉飛道:“可她現(xiàn)在都不認(rèn)識野菜,你卻可以在荒郊野外做出美食,而她只能挨餓。每個人經(jīng)歷不同,所經(jīng)歷的都是有用的?!?p> 珠兒又笑了,道:“那你認(rèn)不認(rèn)得野菜?”
葉飛道:“我五歲就跟著師父在群山生活,每天除了練武,就是挖野菜?!?p> 珠兒道:“你那么小就開始練武了???那你的功夫怎么還沒有霍淳和穎穎高?”
葉飛臉一紅,道:“我資質(zhì)差,他們比我聰明?!?p> 珠兒笑道:“不對,你不比他們笨。重要的是沒有好師父。”
葉飛道:“不是的。他們都是爹爹教的。爹爹也說他們悟性好,別人講十遍才能領(lǐng)悟的,他們講一遍就懂了,還能舉一反三?!?p> 珠兒又停了下來,瞧著他,說道“那你呢?你幾遍能懂?”
葉飛不好意思道:“我?我四五遍吧?!?p> 珠兒搖搖頭,“是笨了點,不過比十遍的好多了??墒撬麄円槐榫投擞帜茉鯓樱窟€不是成了現(xiàn)在這樣?一個月之后人家找你報仇,你打算怎么辦?”
葉飛搖頭,“不知道。打不過就躲。過兩天不是就搬家了嗎?找個安全的地方?!?p> 珠兒不語,兩人來到了通往縣城的大道上。
葉飛抬頭看了一眼西斜的太陽,說道:“我們走快點吧。天黑之前要趕回去?!?p> 珠兒道:“來得及。你那么著急回去是不是想你的箐兒妹妹了?”
葉飛道:“珠兒,你怎么也學(xué)會開玩笑了?”
珠兒笑道:“這就是本來的我。你那晚沒有要我送茶,是不是改變注意了?”
葉飛道:“茶能解決的事,其他方法一樣能解決?!?p> “所以你就喝醉?醉得不省人事?你醉了之后又能記得什么?”
“我記得很清楚,你的醒酒湯讓我一晚都很清醒?!?p> “那你……你現(xiàn)在呢?還需不需要我的茶?”
葉飛瞧向她,道:“你不希望我和她在一起嗎?”
珠兒搖頭,道:“我只是幫你,你想在一起我?guī)?,不想在一起我也幫。?p> 葉飛搖頭,“算了。也許命運就是這么安排的?!?p> “哦。”珠兒輕聲回了一下,走了幾步又說道:“命運可以改變的。只要你想改變?!?p> “怎么改變?”
“我?guī)闳ヒ粋€地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