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陽光從窗戶細(xì)碎撒進(jìn)乾清宮，朱允炆看著坐在下面的齊泰和黃子澄。
“齊尚書，照你的意思，我們要加快對十二皇叔動手？不是定了明年嗎?！?p> 朱允炆合上奏疏提問齊泰。
“是，臣以為齊王剛到京城不久，他亂要銀錢修王府，也是個機(jī)會，太慢，怕生變故?！?p> 朱允炆有些頭大，果然這個皇帝沒那么好當(dāng)，只好求助于另一側(cè)的黃子澄。
“黃先生？”
“黃先生！”
朱允炆從御案前下來，看向黃子澄，不知道他怎么不回應(yīng)。
齊泰走過去，在黃子澄的肩膀拍了下：“黃兄，陛下叫你?！?p> “燕藩的議罪疏，嘖，可真是寫的好啊，那燕王年少頑劣的很，在宮中也是攀樹掏鳥，怎么文才這么好了?！?p> 齊泰很是無語，這個老家伙都什么時候了，還有心思研究燕王議罪疏的文采，真是越來越不靠譜。
我們逼的就是燕王，讓他表態(tài)度。現(xiàn)在燕王回應(yīng)了，你卻在這里扯其他的，齊泰被黃子澄氣了個半死。
朱允炆走過去，拿了議罪疏看起來，點頭道：“四叔這文采不會這么好，朕想，定是葛誠幫他寫的?！?p> 正在這時，方孝孺和錦衣衛(wèi)指揮使張順，一前一后進(jìn)了乾清宮。
“臣方孝孺見過陛下?！?p> “臣張順見過陛下?！?p> 朱允炆點頭，示意他們趕緊坐下，今天正好政務(wù)不多，一起來說說燕藩的議罪疏，正好想把幾個人叫一起。
寬敞的乾清宮中，角落里已經(jīng)擺放著大火盆碳火，溫暖著整個乾清宮。
值守的太監(jiān)垂首走到幾位文臣身邊，把議罪疏拿給他們看。
黃子澄和方孝孺并不喜歡這種閹人，他們覺得身為男子竟然可以丟棄自己身體一部分，這就是不詳。
淡淡道：“本官自己拿?！?p> 朱允炆看了眼那小太監(jiān)，心里也很煩躁，揮了揮手，他也不喜歡這些閹人。
黃子澄，齊泰，方孝孺他們想不通燕王會是這樣的做法，上書為周王求情。
最關(guān)鍵的是，燕藩把當(dāng)年和懿文太子的兄弟情，拿出來在這里回憶。
黃子澄也沒想到，他逼燕王造反，燕王卻做出這種反應(yīng)，實在想不通，一時間尷尬，只好拉出張順：“你派人去了湘王府和燕王府，可有情況？”
張順看見黃子澄問話，看了眼朱允炆，道：“早上收到葛誠的傳信，說燕王最近跟一個叫成淵的在王府聽?wèi)颍浅蓽Y是個厲害人物?！?p> “成淵？可調(diào)查了？”齊泰詢問道，他對于燕王府出現(xiàn)的一切新人物，都會特別重視警惕。
“湘王府那里，證據(jù)已經(jīng)收集，湘王整天就是和一些府里的人討論軍事，可以捉拿?！睆堩樂A告。
齊泰刨根問底，得知成淵是個農(nóng)戶后，輕蔑笑道：“他只是個農(nóng)戶而已，如螻蟻草根，不足畏懼，到時候一并除掉?！?p> 黃子澄還在糾結(jié)燕王的議罪疏誰幫忙寫的，這下揪了揪自己的鯰魚胡子：“那議罪疏定是這個成淵幫忙的，不是葛誠，我見過葛誠的文采，不怎樣?！?p> 齊泰要發(fā)飆了，這個黃子澄真是腐朽，都這個節(jié)骨眼了，還在談文采。
旁邊的方孝孺搖頭：“黃先生是沒見過好文采？前幾日我的一位友人介紹一位有才學(xué)的年輕后生，與我相識不久，那首詩很有氣節(jié)?！?p> 黃子澄問道：“什么詩，我聽聽?！?p> 方孝孺道：“陛下？”
“無事，吟，朕也聽聽。”
朱允炆酷愛詩詞畫作，后來被朱元璋一把火燒了，說他實在是不成器，真想做閑人，就廢了他趕去鳳陽。
被嚇唬的朱允炆從那之后再也不敢玩詩詞了，聽到方孝孺說有好詞，就想聽聽。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巖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fēng)?！狈叫⑷嬉魍辍?p> 黃子澄呆了，這首詩做的不錯啊，這個后生是個人才，這詩真不錯。
方孝孺點頭：“這人在應(yīng)天府的酒樓和文人墨客相談，我才知道的?！?p> 朱允炆點頭：“方先生覺得不錯的人，那就錯不了，他是哪里人士？”
方孝孺道：“應(yīng)天府，名叫楊賢?！?p> 在一旁的齊泰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張順也受不了他們對著詩詞忘了正事。
陛下對這兩位尊敬，他們又不敢明著說。
黃子澄看到齊泰臉色，似乎也有些懂了，連忙說道：“這燕藩如今已經(jīng)表態(tài)，恐怕接下來各路藩也會呈議罪疏?！?p> 齊泰道：“陛下，其實我們可以借燕王為周王求情，可以削掉燕王和寧王這些。然后打壓一批，拉攏一批，殺掉一批?！?p> 方孝孺道：“燕賊他敢這么有恃無恐，只因為他當(dāng)初帶兵特別久，軍中有不少都是他的人，所以才如此囂張。
燕賊這種態(tài)度，就是在和朝廷作對，這次正好借口將北平府的官吏調(diào)換做懲罰，到時北平府人馬與我們呼應(yīng)，抓燕王，不過是一道詔書的事情?！?p> “臣以為，這次朝廷可借議罪疏的事，安排換北平官兵，再趁機(jī)削燕王?！饼R泰朗聲道。
張順也道：“陛下，我們要不要提前對湘王動手？如今燕王一番作為，已經(jīng)讓他收服不少藩王的心，恐怕在拖下去難辦。”
黃子澄不甘一個武將跑出來說話，連忙上前一步：“臣覺得還是先抓湘王，立刻辦，讓燕王孤掌難鳴?！?p> 朱允炆被朱棣議罪疏的兄弟之情有些打動，心軟下來，對燕王忽然難以下手。
“就按黃先生的來吧，先去抓湘王，北平府換官員的事等抓到湘王，再做安排。
朕乏了，都退下吧?！敝煸蕿烧f完便起身離去。
旁邊的齊泰有些不滿，但又不好再提什么，只好同意了黃子澄的方法。
………………
這邊，方孝孺去找楊賢之討論學(xué)問。
路引戶籍改了，楊賢之改名楊賢。
憑著成淵之前教給他的一些學(xué)問見識，短時間在應(yīng)天有些名聲。
他經(jīng)常到方孝孺這里坐，有時候會溜進(jìn)書房翻看方孝孺的奏疏。
數(shù)日后，除了楊賢之告訴給成淵關(guān)于齊王的消息，徐增壽也把湘王的小道消息，讓人傳到了燕王府。
“小子，本王的意思是，等朝廷派人替換北平府官兵，俺在出手。”朱棣坐在成淵住處，在紙上寫到。
成淵看了看，接過筆刷刷寫了幾句：“我可以救湘王，王爺一句話的事，救還是不救？”
既然穿越了，怎么也得不留遺憾吧，能折騰的就折騰，后世發(fā)現(xiàn)的湘王墓，證明湘王還是個不錯的人才。
朱柏受封湘王，洪武十八年就藩封國荊州府，鎮(zhèn)守荊湘，建文元年自焚時年二十八，無子。
還有兩個月就是建文元年。
沒想到朱允炆動手挺快。
或者是自己蝴蝶效應(yīng)？或許還可以勸勸那個沒出世的朱瞻基別立叫門天子？
他不去想這些，如今做好眼前事就行。
救湘王，或許今后對他或者朱棣，可以派上用場。
朱棣有些為難，自從幾個兄弟分封，他們就很少見，有幾個兄弟還不合。
他有些猶豫，萬一朝廷沒有削他，但他救湘王，這就是跟朝廷作對。
可湘王和自己年幼時關(guān)系也不錯。
朱棣再考量得失。
成淵寫到：“王爺是重情義和承諾的人，若想救，我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p> 朱棣不再猶豫，拿起毛筆寫了：“救?！?p> “今晚三更，細(xì)商?！背蓽Y寫完后，把紙撕碎，起身走到大門口，打開門。
門外，葛誠貼著門框，還是聽不見聲音，只有不遠(yuǎn)處的唱戲聲。
下一刻門忽然打開，葛誠訕訕一笑道：“王爺，該用飯了?！?p> 朱棣點頭，對成淵道：“跟俺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