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職工餐區(qū)。
任亦寧和他老娘老爹一邊吸著羊棒骨,一邊拉著家常。
他老娘高素芬問,“寧寧,今天去大梅沙好玩嗎?”
任亦寧答,“只要不上班,就在宿舍也好玩得很?!?p> 他老爹任明明卻問,“寧寧,你現(xiàn)在還拿一千五的工資?”
任亦寧反問一句,“你不知道我拿多少工資嗎?”
這話直的有點噎人。
任明明瞪了一眼任亦寧,“你的事我怎么知道?”
任亦寧意味不明的說了一句,“我的事你當(dāng)然不知道,別人的事你知道得倒很清楚?!?p> 任明明有些虛張聲勢的訓(xùn)斥道,“大人的事,你少管?!?p> 任亦寧低頭咕噥了一聲,“我才懶得管你那些破事?!?p> 任明明看了兒子一眼,不吭聲了,他怕說著說著,兒子真把他那些破事說出來。但他有些迷惑不解,兒子是怎么知道他那些破事的?
任亦寧事不關(guān)己的看了他老爹一眼,心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就你那點破事,全飯店的人都曉得,只有我這笨老娘被蒙在鼓里。
自從從別人嘴里得知他老爹這件破事后,任亦寧也就心灰意冷的等著老爹老娘離婚的消息。
高素芬看了幾眼不對盤的父子倆,勸說道,“吃飯吃得好好的,鬧什么別扭,影響心情。寧寧,我有個事給你說啊,這件事我和你爸也商量過了。”
任亦寧漫不經(jīng)心的問,“什么事?”
“就是昨天李海軍給我打電話,問你去不去武漢?”高素芬壓低聲音說道。
話說,去年年底,李海軍因為當(dāng)廚師長無望,拉了一幫子人去武漢找了一個資本家另起爐灶,聽說規(guī)模不小,挺缺人手,正想方設(shè)法的從西北餐飲挖墻腳。
任亦寧反問了一句,“我在這兒干得好好的,去武漢做甚?”
任明明說,“你在這兒掙一千五,人家李海軍給你掙三千的工資,你說哪兒好?”
任亦寧愣了一下,這值得考慮,工資翻倍啊,這個誘惑的確讓人心動,于是問了一句,“李海軍說話管用嗎?”
高素芬說,“人家是那兒的廚師長,說話當(dāng)然管用了。我就是擔(dān)心,你一個人去了,怕別人欺負你,要不,我問一下,他們那邊要不要廚娘?”
任明明用看白癡的眼神看了一眼高素芬,“頭發(fā)長見識短的娘們見識,去那兒的都是西北老鄉(xiāng),誰欺負誰?再說,廚娘是特色服務(wù),你以為哪兒都要廚娘?你呀,去了估計就能給人家洗洗碗?!?p> 高素芬懶得理會任明明,對任亦寧說,“寧寧,你自個兒好好考慮一下,自己拿主意。有些事情,咱們要把目光放長遠一些,不能光想著眼前利益?!?p> 任明明橫了高素芬一眼,說道,“別聽你媽的,明擺擺的事情,還考慮什么?你以為呆在這里就有前途?你想想,李海軍在西北總店干了五年,資格夠老了吧,可他到深圳連個廚師長都撈不著,硬生生的被人擠走。你說你,沒有裙帶關(guān)系,沒人拉你一把,你要多少個五年才能爬上那個位置?”
任亦寧眼見著老爹老娘又要開始拌嘴,連忙推開餐盤,起身說道,“我吃飽了,至于去不去武漢是我的問題,麻煩你們兩個就不要吵了,挺煩人的?!?p> 晚上,任亦寧睡在床上左思右想,他到底該怎么選擇,該何去何從?
盡管任亦寧才十八歲,可他比他的同齡人早熟。因為他從十五歲起,他就在心里發(fā)誓,不再指望他的父母給他拿主意,他未來的路他要靠自己一步一步走出來。
他在認(rèn)真的想著自己的前途和規(guī)劃。去武漢的話,的確是眼目前能多掙些工資,可他始終覺得不穩(wěn)妥,因為他覺得任何復(fù)制的東西都不如原版的根正苗紅,復(fù)制的飯店也一樣,一開始也許能火,但肯定火不了多久,這西北餐飲是原創(chuàng)品牌,是一個餐飲創(chuàng)業(yè)者的夢想和初心。復(fù)制者復(fù)制了這種西北菜的模式,但卻復(fù)制不了一個品牌的初心和夢想。如果自己跟著這個老板走下去,說不定也能在今后的歲月里找到自己的初心和夢想呢?
翻來覆去的想了很久。
任亦寧終于決定,給自己五年時間在西北餐飲發(fā)展,沒有裙帶也好,沒有關(guān)系也罷,就憑自己的努力和實力在這里發(fā)展,如果,五年后,他當(dāng)不上廚師長,還是一個小廚子,那么他再出去也還來得及。
畢竟,他才十八歲,五年后,他也不過二十三歲。
任亦寧拿定了主意,決定從明天起,就要腳踏實地的好好工作,好好表現(xiàn)。
因此,第二天上班,任亦寧格外的精神抖擻。
以至于到了中午下班時間,任亦寧還在后廚熬羊肉湯。
皮皮今兒個休班,也沒個替換的人,任亦寧就只能一直守在湯桶邊看著火候。
下了班,鬧哄哄的后廚安靜得很。
任亦寧嘗了嘗湯里的羊肉,又喝了一口湯,嗯,還不錯,羊肉綿軟入味,羊湯鮮香味濃。關(guān)了火,準(zhǔn)備去前廳隨便找一個犄角旮旯的卡座休息一下。
還沒走出廚房,卻進來一個穿白襯衣的前廳部長,在后廚四處張望了一下,見只有任亦寧這么一個活人,于是,問道,“廚部今天中午你值班嗎?”
任亦寧想著剛才柯鵬程給他交代了一下,說今天他值班,萬一有點菜的,叫他應(yīng)付一下,再說了,一般情況下也沒什么事。
因此,任亦寧問部長,“有啥事?”
部長說,“安總來了,說要吃飯,叫后廚隨便弄點什么?!?p> 任亦寧有些懷疑的問了一下,“誰?安總?”
安總是誰?
是深圳區(qū)西北餐飲的大老板啊。
這位爺不好伺候,任亦寧連忙給柯鵬程打電話,可是電話“嘟嘟嘟嘟嘟”的響了半天就是沒人接。
柯鵬程那家伙不知躲在哪里去會周公了。
部長等得不耐煩,也怕老板等得不耐煩,于是很不耐煩的對任亦寧說道,“安總說了,隨便弄點吃的就行了,你就隨便弄吧,我去招呼一下,你隨便弄點,我五分鐘后再來端菜?!?p> 說罷,轉(zhuǎn)身出了后廚。
任亦寧咬牙切齒的掛了手機,沖部長的背影暗自罵道,“隨便弄,隨便弄,弄你個毛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