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初至薩欽
卻說這一日袞戈下山回寨子休息。走進寨子見山寨里馬幫的伙計們正忙碌地準備貨物，一打聽才知道這一趟是要到LS去。于是一路小跑著去找阿爸，請求派自己跟隨馬幫到LS走走。
洞波土司心疼自己的孩子在山嶺上練功一年有余吃了不少苦頭，覺得是時候應該讓孩子出去走走看看。撫摸著袞戈一頭濃密的秀發(fā)說道：“雛鷹羽翼豐滿便展翅高飛，男孩長大成人是該出去闖闖。我家的小英雄是時候出去歷練歷練了?！?p> 袞戈抱住阿爸連聲道謝，回頭見阿媽啦在一旁微笑著點頭。
第二天早上，馬幫十幾個人五十幾匹馬在悅耳的馬鈴聲中慢悠悠的出發(fā)了。須發(fā)皆白的阿巴尼瑪仍舊穿著一身紅色的藏袍騎著一匹高頭駿馬和袞戈少爺走在前面。
一行人出發(fā)十日左右便來到薩欽地界。一路上總能聽說翁則大人遇難后向來民風彪悍的薩欽匪患不斷，禍及周邊好幾個地域。袞戈在路上聽幾個旅客說“薩欽”意為：像家一樣令人留戀不舍的地方?！八_”，為地或地方，跟地名“LS”的“薩”同音同意。“欽”，意為家或像家一樣溫馨舒適的地方。據(jù)說“欽”地，正是薩欽的中心所在，是個依山傍水風景優(yōu)美的地方。
窮山惡水出刁民，可薩欽這樣一處遺世獨立風景絕美的地方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一大批悍匪呢？七米的無私無畏睿智豁達是自己親眼目睹和由衷佩服的，袞戈忍不住想這會是怎樣一處謎一樣的地方。
“沒有狼王的狼群是充滿血腥味的。咱們此行必須路過狼窩，從現(xiàn)在開始大家一定要提高警惕，隨時做好應急準備?！卑湍岈攲φ偌揭黄鸬拇蠡锾嵝颜f。
“少爺，咱們不能讓外人知曉薩欽的七米少爺已經(jīng)隨著唐老先生外出的消息，尤其是薩欽人和桑吉土司的人。”阿巴尼瑪悄聲對袞戈說。
“薩欽人跟前也不能說嗎？”
“不能?！?p> “為什么呀？”
“少爺您自己想一想?！?p> “您意思是薩欽人靠不住？”
“目前，薩欽人群龍無首，據(jù)說內(nèi)耗十分嚴重，幾派勢力打得烏煙瘴氣，我們不清楚具體的情況，絕不能貿(mào)然將此信息透露給他們。如果薩欽人得到消息也就意味著桑吉土司一定會知曉。依桑吉老爺?shù)氖侄?，他一定會派人斬草除根以絕后患，那么七米兄弟就有潛在的危險了?！?p> “告訴他們也無妨，唐老先生行蹤飄忽不定，沒有人能找到他們?！?p> 一行人行至一處山谷，突然從密林里鉆出幾十個全副武裝的彪形大漢。他們身背“嘠烏”、“小佛塔”等各式各樣的佛教護身符，一個個扛著刀槍耀武揚威攔住去路。帶頭一人留著濃密的絡腮胡，他口中念念有詞不慌不忙把手中的一串菩提佛珠掛在頸上，將斜挎在肩上的護身“嘠烏”移至后背，退下黑色的藏袍上部分用兩只長袖系在腰上，露出一件灰白色的坎肩和滿身的橫肉，隨后扛起一把明晃晃的大刀盯著阿巴尼瑪和袞戈冷冷地問道：“哪、哪里來的？”
阿巴尼瑪呵呵一笑翻身下馬拱手行禮后說道：“我們是洞波寨的馬幫，請問對面是哪位薩欽的好漢？”
“洞波寨？這幾年真是很少見有來自洞波寨的商隊，不會是冒充的吧？”
“這位是我們的小少爺袞戈尼瑪。”阿巴尼瑪側(cè)身用五指并攏的手掌恭恭敬敬地指指端坐在馬背上的袞戈。
“你說，什么時候見過土司少爺押隊只帶這么幾人的？”絡腮胡問身旁的一個頭發(fā)打著英雄節(jié)裸著上身渾身擦滿酥油的古銅色壯漢。
“頭領(lǐng)大人，我還真是未曾見過。”那壯漢說。
“不怕告、告訴你們，老子從來都不是做了好事不留名的人，薩欽雪竹寨雪狼王——華爾丹正是本人。”絡腮胡吞吞吐吐地說。
“雪竹寨雪狼王——華爾丹？”
“如假包換?！?p> 阿巴尼瑪雙手抱拳說道：“真是久仰大名。還請好漢行個方便，高抬貴手讓我們過去?！?p> “好說，老子今天心情好，按規(guī)矩留下財物和馬匹立馬滾、滾、滾蛋。記著回去告訴你們老爺，老子會抽空到你們地頭上走走，讓他提前做好準備?！比A爾丹費力說完，身后所有的匪徒都哈哈大笑起來。
“放肆?！毙柛暧瞄L矛一拍馬背挺起長矛沖向那群匪徒。
華爾丹突然見袞戈迎面撲來倉促間竟然無從應對只得連忙側(cè)身打了個滾，十分狼狽地滾到驛道一旁躲避。袞戈并不停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繼續(xù)縱馬沖進人群。長矛一揮，一招“蛟龍出?！碧舴瓝渖蟻碛瓚?zhàn)的一名壯漢。隨行的四個死侍也各自操起家伙打馬跟進。匪徒們怕被馬匹踩踏都紛紛四處避讓。
一名死侍發(fā)現(xiàn)大樹下有個弓箭手正瞄準袞戈少爺準備開弓射箭，急切中大喝一聲拋出手中長矛。那弓箭手聽到喝聲吃了一驚急忙回轉(zhuǎn)頭來看，卻看見一柄烏黑的長矛迎面而來正中自己頸部，隨著一陣劇痛被釘在一旁的樹干上失去了知覺。其余幾個死侍也并不閑著，順手收拾了幾個來不及躲閃的匪徒。
袞戈帶著幾個死侍左沖右突如入無人之境，一個來回便在驛道上留下了七八具尸體。
雪狼王華爾丹因為心狠手辣加之功夫不錯，在這一眾匪徒中威信頗高，也因此新近才當上了頭人，在薩欽也自認為是個狠角色。他見袞戈一行沖鋒時的陣勢心里暗暗稱奇，心想自己大意了，撿起大刀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沙威風凜凜地站在驛道中央。
那些手下見頭人沒事都慌忙上前擺出一個“V”字形的陣型。第一排以刀盾手為主，第二排以長槍手為主，第三排以弓箭手為主。
袞戈冷哼一聲準備再次沖鋒，卻被一旁的阿巴尼瑪給攔住了。他說道：“少爺稍安勿躁，現(xiàn)在不比剛才，對方已經(jīng)有了防備，而且看這陣型就知道對方訓練有素。不是一般的匪徒可比?！?p> “依您看，咱們怎么辦？
“擒賊先擒王，咱們得智取。”阿巴尼瑪悄聲說。
袞戈一翻身下了馬，扛著手中的長矛向前走出幾步對著華爾丹朗聲說道：“你是什么狼還是什么狗？”
“本人，雪、雪狼王華爾丹?！?p> “是狼是狗得看看你有幾斤幾兩。敢不敢跟少爺我過過招？”
華爾丹剛才在眾目睽睽之下出了丑，心里正想著怎么對付這小子，聽袞戈這么一說正求之不得，冷笑一聲吞吞吐吐地說道：“老子陪你走幾招。小子，這刀劍無眼，你可得想好了一會兒別說我欺負你一個嘴上沒毛的孩子?！?p> “若本少爺輸了這馬幫的所有財物系數(shù)奉上，若是本少爺贏了你說怎么辦？”
“若是你小子贏了，從今往后我和這幾十個兄弟都聽你差遣?！?p> “好，好，好，這才像個公平的決斗。君子一言駟馬難追?！?p> “盜亦有道，我們薩欽人說到做到?！?p> 袞戈在這一年的時光里個子長了不少，他依舊喜歡穿一身水藍色長袍腰佩清風劍，迎風而立真可謂玉樹臨風，令一眾匪徒看了也暗暗稱奇。只見他一抖手中長矛，舞起幾個槍花便撲向華爾丹。
華爾丹此時已經(jīng)有了準備，冷哼一聲手中大刀一揮便迎了上去。在一陣叮叮當當?shù)拇蚨仿曋?，兩人走馬燈似的走了十幾個回合。
袞戈發(fā)現(xiàn)這滿身橫肉的絡腮胡用的竟然是蒼狼刀法，而且對刀法十分熟練。幸好自己對這刀法也有一些研究，否則很難有勝算。十幾招過后他發(fā)現(xiàn)對方在出招接招時總會因受身上背負的奇奇怪怪的護身物件所累出現(xiàn)一點小的破綻。
破綻正是一個高手的死穴。發(fā)現(xiàn)破綻難，抓住稍縱即逝的破綻更難。
袞戈心里一喜，隨即舞出一招“鳳舞九天”，緊接著就是一招“橫掃千軍”逼退對方使對方在換招時露出破綻。只見他抓住這一瞬間的時機腳步輕移一招“追星趕月”長矛脫手拋向?qū)κ?。華爾丹在后退避讓的同時使出一招“落刀式”，非常吃力的化解了袞戈“橫掃千軍”十分霸道的一擊，眼見長矛奔自己而來格擋避讓都已經(jīng)來不及，便索性扔下大刀閉目而立。
可奇怪的是長矛并沒有像他預想的那樣貫穿胸腔，矛尖在抵著華爾丹胸前時突然被生生抽了回去。華爾丹迷惑不解地睜開眼看見袞戈正扛著長矛站在眼前。胸口矛尖輕觸過的地方正流出幾滴鮮血。他十分清楚是對方手下留情才給自己留了一條命。
華爾丹愣了愣隨即鞠躬抱拳說道：“感謝少爺不殺之恩。我、我華爾丹輸?shù)眯姆诜?，我和兄弟們愿意聽您差遣?！?p> “承讓，承讓。我只是取巧才贏了你。咱們再來比試比試？”
“若不是少爺手下留情，我早就成了您的槍下之鬼。”回轉(zhuǎn)頭來對其手下們說道：“都過來，過來向少爺行禮。”
“頭領(lǐng)大人，我弟弟剛剛被殺，此事不能就這么算了吧？”之前與華爾丹對話的那個古銅色壯漢問。
“這事不能怨袞戈少爺他們，這是咱們咎由自取，回去后按照規(guī)矩我來負責發(fā)放命價撫恤金。你們幾個就近把幾個死去的弟兄埋了吧?！比A爾丹說。
那壯漢咬著牙用淚光閃爍的雙眼盯著袞戈看了一下，布滿血絲的眼里滿是仇怨，低頭應諾一聲退了下去。
一行人前呼后擁走出了山谷，黃昏時分在一處林邊草場上宿營。
三更時分，一群刀客悄無聲息地圍住袞戈所在的帳篷，在帶頭一人的揮手示意下，同時揮刀砍斷帳篷四周的繩子。隨著帳篷飄落草地上，一個身影出現(xiàn)在帳篷里，刀客們不約而同一哄而上揮刀砍向中間移動的身影。慘淡的月光下那個影子俯臥在地上停止了掙扎，覆蓋在其上的白色帳篷被鮮血染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