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攻守易位
等大伙填飽肚子，南宮烈召集各派掌門人聚在一處角落里準(zhǔn)備議事，清點之后不見司馬凌云和二掌門唐韜。正待派人去找，卻見司馬凌云牽著七米的手和唐韜一同走來。還沒坐下天劍山莊司馬凌云便呵呵一笑說道：“咱們可不能剛吃飽飯就把贈飯的小東家給忘了?！?p> 青萍師太感慨道：“可不是！若非少俠機警，今日在座各位都已灰飛煙滅，從此這世上不再有武林。”
“老夫剛剛看到那一大堆火藥才感覺今日到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七米少俠救命之恩沒齒難忘?！彼抉R凌云說完朝七米鞠躬行了個禮。各掌門見狀紛紛起身行禮致謝。
七米回禮后正色說道：“區(qū)區(qū)小事何足掛齒，各位前輩禮重了。晚輩與未婚妻均與山下金鳳堂和飛天雪豹噶容有殺父之仇，這一路小心追蹤才找到些許線索提前做了些防備順便消除了爆炸的隱患。當(dāng)務(wù)之急是得合計合計接下來的事情。晚輩請幾個同伴將物資籌備情況先給各位講講?！逼呙渍惺肿尩仍谝粋?cè)的宋清月、朱牡、隆布、唐鑫、唐森、袞戈、葉西郎嘉等人過來。
聽了籌備情況之后，少林派玄靜法師站起身說道：“真是慚愧，咱們白天行事的確魯莽，白白折損了這么多好漢。”
“是呀，事發(fā)突然大伙若能準(zhǔn)備充分些也不至于一敗涂地?！蔽洚?dāng)派虛影真人說完低下頭悲痛地抹著眼淚，他今日可失去了引以為傲的武當(dāng)七子中的五名弟子。
“老夫覺得，咱們所有人都得動起來繼續(xù)按照這些年輕人的想法抓緊準(zhǔn)備更多的器械，再想辦法收集一些木板或地板趕制一批簡易的盾牌，今天因中箭傷亡的人占了八成有余?！碧靹ι角f司馬凌云說。
“得想辦法把山下所有農(nóng)戶的門板都收集起來為跨過泥濘的田地時做準(zhǔn)備。”宋清月說。
“可是農(nóng)戶說什么也不肯將門板賣給咱們?！敝炷嫡f。
武當(dāng)派虛影真人瞪著血紅的雙眼說道：“門板不僅能鋪路還能擋箭。由不得他們干不干，生死關(guān)頭咱們買不到就只能強拆了?！?p> 此時一名乾坤院弟子將一封密信遞給掌門南宮烈。只見他站起身到一旁仔細看了看密信，哈哈一笑回轉(zhuǎn)身朗聲說道：“天無絕人之路，天無絕人之路呀。這不救援的部隊來了。”不等青萍師太奪過去看完，他便說道：“明教，明教出兵來助陣了。”青萍師太接著說道：“乾坤院弟子飛鴿傳書說，明教五千精銳正朝鳳凰峰趕來，預(yù)計天亮之前定能趕到。”
“老夫覺得咱們不能坐等援軍到來，得在寅時地面開始結(jié)冰人困馬乏的時候發(fā)動攻擊，一鼓作氣爭取在天亮之前殺出重圍結(jié)束戰(zhàn)斗?！倍崎T唐韜頓了頓接著說道：“退一步說，即便是進攻效果并不如意，至少我們能吸引敵人的注意力，方便援軍投入戰(zhàn)斗?！?p> 南宮烈問道：“各位是否同意二掌門的意見？如果發(fā)動夜襲，三處營寨進攻何處最好？”與會的掌門各執(zhí)一詞一時爭論不休。
“各位前輩請靜一靜，晚輩贊成二掌門的提議。晚輩覺得援軍到來是好事，或許也是壞事。若其后有元軍尾隨跟來那就壞了，咱們可能會陷入更加被動的困境，所以本人提議寅時集中攻擊金鳳堂所在的營寨，等援兵到來速戰(zhàn)速決收拾殘部?！逼呙渍f。
不少掌門人聽七米這么一說都紛紛點頭稱是。青萍師太卻不解地問道：“攻擊人數(shù)最多的營寨，這不是明擺著找死嗎？”
七米笑了笑回答：“出其不意攻其無備才是夜襲的精髓。寅時一到，唐門和洞波寨的好漢負責(zé)夜襲金鳳堂所在的右大營，這正是攻其必救。”
“你們不過區(qū)區(qū)四十人左右，這點人手怎么夠？”南宮烈問。
“這四十人是主力，負責(zé)干技術(shù)活。我們會挑選三五百村民協(xié)助搬運攻城器械并架設(shè)好拋石器，等到進攻時讓他們躲在身后搖旗吶喊制造點動靜就行?！?p> “那我們干啥？”南宮烈問。
“眾所周知，夜色里再強悍的隊伍也很難組織有效的陣法，只要引出其他兩處營寨里的人，或是轟開一處進入營寨的通道，近身混戰(zhàn)正是咱們武林好漢的強項。”七米深知到寅時有足夠攻入一處營寨的器械，同時他深信宋清月下的毒一定能在金鳳堂所在的營地產(chǎn)生奇效，這毒沒兩三日根本解不了。
武當(dāng)派虛影真人望了望夕陽下紅彤彤的天空咬牙切齒地說：“趁著夜色還怕收拾不了他們？老夫一定要殺他娘的片甲不留?！?p> 寅時一到所有的人均到了指定的位置，七米見大伙忙碌了一夜已準(zhǔn)備妥當(dāng)：清冷的月光下離右邊營寨五十丈左右的地方已經(jīng)連夜架起兩架拋石器，一排排低矮的木架子上整整齊齊地斜放著上千管大腿粗細的自制爆竹。唐鑫示意點燃遠遠近近的幾堆木柴。隨著篝火燃起，火光映照下周圍十丈左右如同白晝。七米用力拍拍唐鑫后背，走過去微笑著捋了捋宋清月的亂發(fā)舉起手中的大刀說道：“復(fù)仇的時刻到了，接下來就讓敵人見識見識霹靂炮和震天雷的威力吧！”
宋清月和朱牡舉起火把相互對視了一下，倆人眼里滿是堅定的神色。她倆開始帶著幾名死侍從兩頭為爆竹引線點火。一排排爆竹如流星雨般帶著尖銳的呼嘯和耀眼的光亮劃破寧靜的夜空，拋石器也開始吱嘎吱嘎的緩慢運轉(zhuǎn)起來，于是在一聲聲震耳欲聾的聲響里，右邊營寨隨即燃起熊熊大火。原來這些沖天的爆竹外面均裹著一層見火即燃的油布，爆炸之后便會形成一個個燃燒的火球從半空中墜落。拋石器里拋出去的也并非百十斤重的石塊，而是同樣由油布包裹嚴(yán)實的四五十斤重的炸藥。七米第一次親眼看見火藥巨大的威力，心里感到無比震撼，覺得這兩樣?xùn)|西被宋清月稱之為震天雷和霹靂炮再貼切不過了。
阿巴尼瑪驚嘆連連，隨后對阿巴納瓦說道：“看來時代變了，咱們學(xué)的東西真不夠用了?！?p> 僅一盞茶功夫，右邊營寨里的火居然越燃越猛，任你人數(shù)再多或功夫再好也無濟于事。原來金鳳堂里許多人覺得單薄的衣服和簡易的帳篷難以抵御嚴(yán)寒，便將草料偷偷抱進帳篷里御寒，不曾想對方竟然用自己費心找尋的火藥來攻擊營寨。
一發(fā)霹靂炮擊中了外圍粗壯的柵欄，隨著一聲巨響撕開了一處兩丈左右的口子。埋伏在右側(cè)的天劍山莊莊主司馬凌云不待乾坤院掌門南宮烈發(fā)令，便左手提著簡易的盾牌，右手揮舞著長劍率先沖向缺口。七米見狀連忙叫停了在一旁準(zhǔn)備發(fā)射的伙伴們。
葉西郎嘉呵呵一笑提起長槍邊跑邊說道：“三弟，我去去就來?！逼呙滓娦柛辍⑻砌?、唐淼等人也手拿兵器在一旁躍躍欲試，便揮揮手說道：“要去，都去。記住一會兒都跟著我，別走散了?！?p> 金鳳堂少主巴圖布赫昨日午時才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麾下近乎七成的紅衣高手和玄甲武士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中了毒，他們渾身乏力使不上勁幾乎與尋常之人無異。他知道自己新進招募的一萬青衣嘍啰再多也只是湊數(shù)的，關(guān)鍵時刻全無用處，幸好八大紫衣護法長老和飛天雪豹噶容從雪域帶來的一千勇士沒有出現(xiàn)異樣，加之奉元府的五千精兵及時趕到，否則作為獵人的金鳳堂卻險些被獵物給反殺了。他連夜派人從奉元府再次急調(diào)五千精兵，一邊耐心等待著毒發(fā)二十四個時辰之后這些中了鬼影散之毒的高手們能緩過來，一邊著手計劃實施緩兵之計——花時間和對手談判。眼看著時間好不容易熬過十個時辰剛想瞇上眼睛打一會兒盹，卻不想遭受突襲以至火燒連營死傷無數(shù)。
武林中人呼喊著沖進營寨，面對驚慌失措的對手如狼入羊群只一盞茶的功夫便將金鳳堂近萬人馬趕出了營寨。此時居中扎營的元兵看到形勢危急連忙出營來協(xié)助，卻不想被眾好漢趁勢殺了個回馬槍劈頭蓋臉打了個措手不及。兵荒馬亂之中袞戈殺得興起，只顧奮勇向前卻不幸被一支流箭射中大腿。袞戈一時怒氣沖天折斷箭桿準(zhǔn)備繼續(xù)追擊，卻被葉西郎嘉一把拽住。葉西郎嘉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死侍們便迅速聚攏到身旁，將袞戈護在身后。七米見狀連忙趕過去看傷情，見無大礙便安排朱牡為袞戈包扎療傷，也收住唐門中人不再追擊。趁著夜色掩護在明明滅滅的火光中打亂戰(zhàn)，元兵根本不是武藝高強的武林中人的對手，不大功夫便死傷過半倉皇逃回營寨堅守不出。
左邊營寨里飛天雪豹噶容面無表情的看著對面發(fā)生的一切，并不理會手下出寨作戰(zhàn)的請求，將大氅裹緊了些搖搖頭喃喃自語道：“看來金鳳堂是指望不上了，害得本少爺白跑了這一趟。”
兵敗如山倒！金鳳堂的人馬一敗涂地沿著驛道向后撤出三五里距離才將隊伍收住。巴圖布赫見對方并未追來便準(zhǔn)備整頓人馬進行反撲。此時隨著身后一聲聲急促的號角響起四下里傳來一片震耳欲聾的喊殺聲，黑壓壓的一隊人馬出現(xiàn)在后方，原來是湯和率領(lǐng)的援軍剛到山下趁亂發(fā)起了進攻。金鳳堂一班驚弓之鳥哪里抵得住這兩千騎兵和三千步兵的協(xié)同攻擊，沒辦法只得硬著頭皮往回跑。
乾坤院大弟子南宮俊帶著幾名弟子在一側(cè)負責(zé)警戒，循著喊叫聲他們驚奇的發(fā)現(xiàn)金鳳堂殺了回來，連忙調(diào)轉(zhuǎn)馬頭趕回來報訊。
南宮烈問：“諸位，如何應(yīng)對？”
武當(dāng)派虛影真人一邊磨刀，一邊瞪著紅彤彤的雙眼說道：“水來土掩，兵來將擋。來得正好，老夫正愁上哪兒去找這幫龜孫子?！?p> 少林派玄苦法師站起身將手中十八斤重的月牙鏟扛在肩上說道：“阿彌陀佛，老衲今日既然開了殺戒，也陪著你這牛鼻子老道走到底?！?p> 峨眉派青萍師太準(zhǔn)備站起身卻踉踉蹌蹌的跌坐在地上，幾名女弟子趕緊上前去扶她，等站直了身子她便滿懷歉意地對大伙說道：“諸位老哥，我這身子骨看來是不能再陪你們沖鋒殺敵了。”
“師太在此等候，我等去去便回?！蹦蠈m烈說完便翻身上馬揮了揮手中的長劍大喊一聲：“有種的都跟老夫來?！北懵暑I(lǐng)各路英雄趕往不遠處的路口準(zhǔn)備迎戰(zhàn)。
看著一行人遠去的背影青萍師太長嘆一聲對準(zhǔn)備跟上去的幾名弟子說道：“你們都給我一邊呆著。咱這都死了一大半的人，得給峨眉派留點種回去?！?p> 此時天漸漸亮了，當(dāng)巴圖布赫帶著殘部忐忑不安的回到營地之時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攻守易位，驛道上密密麻麻的布滿了拒馬，武林中人在簡易的柵欄后面彎弓搭箭嚴(yán)陣以待，而元兵和噶容的人馬龜縮在各自營寨里不肯出來?；厥卓纯醋约荷磉厷⒌臍⒔档慕荡丝虆s只剩下三名傷痕累累的護法長老、幾十名紅衣高手以及三五百玄甲武士。不遠處幾千兵馬正虎視眈眈的隨時準(zhǔn)備發(fā)動攻擊。他仰起頭長長的吐了口氣大聲問道：“七米珍珠，七米珍珠可在？”
七米提著寶刀走到陣前朗聲說道：“本人正是?！?p> “金鳳堂殺了你父親，你小子毀了本人的計劃，這算不算扯平了？”
“咱兩算是扯平了，可是金龍鏢局被你小子毀了，今日這么多人皆因你而亡，這賬又怎么算？”
“算賬？本堂主就給你個機會，你敢不敢替金龍鏢局和這些死去的人與本堂主決斗？”
七米試著運行真氣，發(fā)現(xiàn)丹田中真氣充盈自己狀態(tài)不錯，想到有此機會可以手刃仇人，再說能在天下武林高手眼前一展蒼狼刀法一直是自己的夙愿便朗聲說道：“好，本少爺就成全你?！?p> 湯和在一旁聽得清楚，見七米朝對面走來便大聲喊道：“七米公子不必跟這些將死之人一般見識?！?p> 宋清月一個箭步跑上前牽住七米的手柔聲說道：“哥，別去了，這人心狠手辣，小心上他的當(dāng)?！?p> “月妹，冤有頭債有主，你我跟金鳳堂的血債今日必須討回?！彼吻逶虑那膶⑹种械陌灯魅鹩暧航唤o七米，丟下一句“我和朱牡等您回來?！币酪啦簧岬鼗氐街炷瞪砼裕肋@是今日幾人僅剩的一枚瑞雨迎春。
巴圖布赫知道今日自己橫豎都是一死，見七米應(yīng)戰(zhàn)別提多高興，提著寶劍翻身下馬，心想這屢次壞我好事的野蠻小子死定了。近幾十年武林中東劍、西刀、南毒、北技都是傳奇人物。幾人中南毒絕少有人見過，因為見過的人幾乎都被他毒死了，北技不敵南毒唐門也因此退隱了三十年。而這么厲害的人所遺存在世的半瓶羅漢醉卻讓巴圖布赫搜尋到手。南毒最喜歡的羅漢醉無色無香，只要沾上一點便可使對方立即如癡如醉失去抵抗，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便會十分安詳?shù)乃廊ィ顓柡Φ氖撬勒呱砩喜粫腥魏沃卸镜暮圹E。這些年他靠這絕技悄無聲息的處理了不少人。巴圖布赫身世顯赫，從小開始接受武林高手調(diào)教身手頗為了得，隨身攜帶的長劍上正好淬著此毒，他怎么想都覺得沒有理由收拾不了七米這野蠻人。
巴圖布赫走至距離七米兩丈左右的地方向七米鞠躬致意，抽出長劍后出乎意料的將劍鞘丟向七米面門，隨即一挺長劍撲了上去。七米冷哼一聲腳踏靈蛇飛渡步法，身影一閃一招蒼狼嘯月輕松化解了對方攻勢，隨即蒼狼魅影、蒼狼迷蹤、蒼狼絕跡一招招逼得對手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
巴圖布赫知道如此下去，自己不出十個回合一定會輸給七米，便狠下心將左手伸入懷里悄悄摸出小半瓶羅漢醉，等七米再次進攻時他拋出藥瓶，長劍順勢一挺劈碎半空中的藥瓶。七米正感到奇怪卻見一片無色無味的水霧籠罩向自己。見退之不及，便順勢變招，一招狼行千里帶著凌厲的殺氣劈向?qū)Ψ健０肟罩心且黄咭姺降乃F也在這一刻變成一粒粒冰晶紛紛隨著刀勢被卷向一臉慘白的巴圖布赫。
隨著一陣驚叫聲和歡呼聲同時響起，巴圖布赫被攔腰劈成兩截，上半身啪的一下滑落到僵硬的地面上，隨后緩緩倒下的下半身血花四濺像在慶祝生命最后時刻的到來。他仰起頭看了看清晨第一縷陽光照耀下七米高大的身影，居然沒有感到絲毫的痛楚像醉酒般閉上了那雙不甘的雙眼。
“七哥小心?！彪S著宋清月一聲驚呼。七米抬起頭發(fā)現(xiàn)旭日照耀下十丈開外那三位紫衣長老和十幾名紅衣高手紛紛翻身下馬如離弦之箭撲向自己。少林派玄苦法師、武當(dāng)派虛影真人、天劍山莊司馬凌云等眾多武林高手見狀紛紛展開身形騰躍而起，卻因為那幾排拒馬阻隔一時半會兒到不了現(xiàn)場，急得虛影真人大罵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