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嚴舟靳的決定
直至嚴舟靳將一整碗的姜湯都盛好了,杜湘靈亂哄哄的腦子才清明了些,打算從他手里接過姜湯。
然,嚴舟靳卻并未選擇將手里的湯碗給她,而是先給自己尋了把木椅坐下。
轉(zhuǎn)而用湯匙舀起湯碗內(nèi)的姜湯,輕著動作吹了一口。
隨即,送到面上還有些發(fā)愣的少女口邊:
“張口,已經(jīng)不燙了?!?p> 杜湘靈自打記事之后,便再也未被旁人這般親密地喂過東西。
最主要的,還是她覺得這樣會令她感覺不大舒適。
可這一點,嚴舟靳他并不知曉。
她想起方才她答應(yīng)他所說的,要試著多依靠一些他,便只能在攥了攥衣角過后,酡紅著面龐微啟紅唇,讓嚴舟靳將姜湯送進她口中。
她看著眼前的男人認真著神色,像是對待什么極為重要之人一般。
原先心下生出的一些不自然,很快就被一陣心暖所替代。
嚴舟靳即便看不大清她面上的神情,也能感覺到她投射在他面上的視線。
給她喂姜湯的手頓了一瞬后,又裝作若無其事一般,繼續(xù)朝湯碗內(nèi)去舀新的一勺。
只有他深邃了一些的眸色才能看出,他此時的心情發(fā)生了一些變化。
兩人都是頭一次談情說愛,不免都有些太過規(guī)矩守禮。
直至一碗姜湯見了底,兩人之間都未做出更為逾矩的動作。
此時已是到了酉時二刻左右,外面本就陰沉沉的天色又暗下不少。
等兩人一前一后從小廚房出來的時候,原先消停了一些的雨勢又轉(zhuǎn)大了。
但二人誰都沒有加快腳下步子的想法,而是撐傘在雨中漫起步來。
嚴舟靳走在心悅之人身側(cè),總覺得一直這么沉默下去不太好,便主動開始了話題:
“阿靈,你脫離侯府的事情,可有告訴藥王谷的人?”
他從凌五口中,對藥王谷那兩位也有些了解。
知曉那兩人最是護短,一旦知曉杜湘靈短短的時間內(nèi)在侯府經(jīng)受了這么多蹉跎,定然是不能夠容忍。
杜湘靈看著從傘面上成串落下的雨珠,微微頷了頷首:
“這事我已經(jīng)寫成書信送了出去,估摸著還在路上并未送達。
怎得了?怎么突然想問起這事?”
男人潤聲回她:
“只是想著你帶著杏兒姑娘離開侯府的庇護,自立門戶,到底還是有些不大安全。
將軍府雖有不少空著的屋子,卻不好將你們主仆二人接去,這于你們二人的名聲極為有損。
可若是藥王谷那邊的話,那便不大一樣了。”
杜湘靈頓下步子,扭頭看向他:
“你是說,想要讓我?guī)е觾夯厮幫豕饶沁???p> “我的確是有這個想法,畢竟不久后,我就要帶著凌五回到塞北,屆時阿靈你若是遇上什么事情,我不好及時幫上你?!?p> 他這雙眸看起來恢復(fù)的狀況較好,估摸著只需要不到再半個月就能完全恢復(fù)如常了。
如此的話,塞北那邊余留下的一些事情,他也得好好回去處理一番。
杜湘靈這會兒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她和杏兒回不回藥王谷上了,而是較為關(guān)注他所說的回塞北的事情。
塞北那邊她知曉,是整個安武國戰(zhàn)事最為頻發(fā)的地界。
在她遇見他之前,他便是帶著一道足以要了他性命的毒素回來的。
他若再回到塞北,受傷中毒自是難免的事。
他回到盛京,可以好運遇見正巧精通醫(yī)術(shù)的她,但塞北那邊卻并不一定。
蹙眉之下,少女一雙水眸內(nèi)盛著濃濃的不贊同,問他:
“你不是才和凌五回來不久嗎?怎得又突然要回塞北了?
是因為戰(zhàn)事的問題嗎?”
可她記得,他們之前從塞北回來的時候,才剛剛大敗南疆?dāng)耻?,如今又為何這么急著回去。
嚴舟靳輕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人兒頭頂,回她:
“不是因為戰(zhàn)事的問題,是我有些事情必須親自回塞北解決。
估摸著,應(yīng)當(dāng)會去上半月的功夫。
在此期間,我看不見你,留你一人在盛京,我不大放心?!?p> 見他不肯告訴她究竟是要解決何事,杜湘靈也大致猜測到,應(yīng)當(dāng)是較為隱秘的事情,便沒再多問。
只是,等二人再次邁開步子時,她面上的情緒顯然低落了不少。
嚴舟靳看不清她的神情,也就不知曉這事,而是繼續(xù)問她:
“所以阿靈,你是如何想的。
是想繼續(xù)待在盛京,還是回藥王谷?”
她若想繼續(xù)待在盛京的話,他倒是也能派些人手過來護著她,就是有些麻煩而已。
杜湘靈:
“暫且繼續(xù)待在盛京吧,我不是還要幫你針灸,正好新買的這處宅邸也是在南水街道這邊。
日后幫你治病也能方便上不少?!?p> 至于她之后還會從國主那處討要到欠下她的那個郡主之位的事情,因為還未完全確定這事能成,她便想著暫時不告訴他這事。
嚴舟靳得到她的答案,心下已經(jīng)在想著,他布置在盛京這邊的棋子中,有哪幾顆能幫著他好好護著她。
思忖間,兩人也穿過雨勢回到迎客廳。
廳內(nèi)。
杏兒剛剛給明若蘭和凌五二人換了一壺?zé)岵瑁闱埔娝倚〗慊貋砹恕?p> 正欲問問那姜湯喝完,她家小姐感受如何,便被嚴舟靳露出的那雙淡白色的眸子嚇了一跳。
不僅是她,連帶著廳內(nèi)的明若蘭和凌五亦然。
凌五看著他家主子淺白色眸內(nèi)帶著的零星光彩,起身到了他身側(cè),聲音中帶著些激動:
“主子,您這眸子是能看見了嗎?”
嚴舟靳之前在小廚房選擇摘下眼帶,露出他康復(fù)了些的雙眸時就想好了。
眼帶那物,他之后不會繼續(xù)戴。
之前他顧忌這事顧忌那事,導(dǎo)致在千燈節(jié)當(dāng)日的時候連累到他心悅的人兒。
這已經(jīng)是觸及到他底線了。
如今杜湘靈也答應(yīng)了他的示愛,更讓他明確了,他必須得快些從先前偽裝的被動局面中脫離出。
以往只有他一人的時候,他還可以委屈自己受些苦受些難。
可現(xiàn)今不一樣了,他有了想要珍視之人,自然是舍不得見她因為自己受什么委屈。
如此,讓那些人知曉他這中毒的雙眸正在好轉(zhuǎn),就是他邁出的第一步。
一方朔漠
不能繼續(xù)隱忍下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