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臨被她攙扶著上了榻,背靠在榻背上后,才感覺那股眩暈惡心的感覺好受了一些。
饒是如此,他也還是有些沒法打起一些精神,和杜湘靈詳細說一下他這是怎么了。
一雙眸子半闔著,眼看著就要陷入昏迷狀態(tài)。
杜湘靈替他掖好被子,又仔細觀察了一下他面色,見他唇瓣發(fā)白中還帶著一些紫。
且眼皮上還帶著密集的紅點。
這一看,就是中了毒。
伸手替已經意識陷入半昏迷狀態(tài)中的男人把了下脈,脈象虛浮微弱,且被她碰到的手肘也是冰冷異常。
再配上湛臨這副面色慘白,躺著一動不動的模樣。
若非是她的確還能感受到他脈象在跳動,胸前還在微弱的起伏,怕是會以為他已經沒了氣息。
目前僅僅憑借這些,她還不好斷定他究竟是患了什么毒。
但就這么放任他不管,當然也是不可能的。
好在她隨身還帶著一些丹藥瓷瓶,看看能不能有什么丹藥能暫且?guī)退徑庖幌虏睢?p> 最終,她選擇了清神丹給他服下。
因為若想具體弄清他到底中了何毒,還得問問他這癥狀是何事有的,發(fā)病的時候,他又是何感受,以及這些日子內都吃了些什么。
清神丹喂入他口中后,原先已經完全闔上的眸子沒多久便半睜開來。
一雙向來都是帶著慵懶之意的桃花眸如今卻像是蔫兒了的草一般,半耷拉著。
眼下甚至還帶著一道濃濃的黑眼圈。
他感覺自己的精神比之前好了些,又看了一下正皺著眉宇盯著他瞧的粉裙少女,大概明了,應當是她給他喂了什么丹藥。
果不其然,身前少女接下來所言也的確印證了他的猜測。
“你感覺如何了?
我方才給你喂了一顆清神丹,能讓你暫時保持神智清明。
但這丹藥的藥效也只能維持不到半個時辰。
這半個時辰內,我問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我需要知曉你的具體情況如何,再來判斷你是中了什么毒?!?p> 湛臨被她不間斷的一番所言被弄的有些發(fā)懵,揉著眉心問她:
“毒?你的意思是,我中了毒?
可之前那些大夫都說,我這只是吃了發(fā)物之后產生的并發(fā)癥。”
“發(fā)物?”
杜湘靈經他這么一說,又往他眼皮處出現(xiàn)的奇怪紅點仔細看了下。
她就說,她不記得有什么毒是會讓人的眼皮處起這種密密麻麻的紅點的。
原來是因為他還吃了發(fā)物。
饒是如此,發(fā)物此病,在盛京乃至宮中御醫(yī)那處,也算的上是一個疑難雜癥,不易治好。
且從這湛臨的身體情況來看,也是吃了過多的發(fā)物,不然不至于將身子折騰的那般虛弱。
這樣的話,她倒是能理解,為何湛臨會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藥王谷上了。
因為藥王谷就是專治疑難雜癥,就是問診的門檻有些過高。
思定罷,她從袖口內掏出一個帶著墨筆的小冊子,打開綁著墨筆尖的油紙時,繼續(xù)言道:
“你這身子變成現(xiàn)今這副模樣,的確是和發(fā)物有些干系。
但更多的,還是因為你體內中的毒。
不過具體是什么毒,我還需要你配合我所問,仔細了解一番后才能下個定論。”
到了這會兒,湛臨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一個更為不對勁的點。
他帶著一眸的不解,問杜湘靈道:
“你這是,會醫(yī)術?!”
杜湘靈記著清神丹的藥效只有半炷香,沒心思將時間浪費在回答他這個提問上,神色嚴肅道:
“現(xiàn)今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先好好配合我,講一講自己的癥狀和發(fā)病之前都吃了什么發(fā)物。
等你的病情穩(wěn)定下來了,這事我再仔細和你言說一番?!?p> 湛臨見她如此,暫且不再糾結此事,點頭應下她。
一番詢問下來,杜湘靈大抵知曉,他身中的,究竟是何毒了。
杜湘靈收起記載用的冊子和墨筆,語氣篤定道:
“你身中的,是六識散。
中了此毒之后,便會像你如今這般,不僅在用膳上沒有任何胃口,夜里也無法安睡。
且腦內和心口處總是會在某一些時段出現(xiàn)劇烈的疼痛。
再加上,你又誤食了過多的發(fā)物,讓你本就糟糕的身體情況雪上加霜。
連精神都有些萎靡過度。
若非我來的及時,第二日,你這位煙水坊第一吟曲人,就得從這世上消失了。”
話落,杜湘靈絲毫猶豫都未帶,在湛臨不解的目光下去取他掛在一旁衣架上的粉色衣衫。
“現(xiàn)今在這里我沒有法子幫你解毒,且這毒,以我目前的實力也沒法幫你解。
但我那位出身藥王谷的好友扶靈卻是可以。”
粉色衣衫到手,杜湘靈又在湛臨怔愣的面色下替他穿起外衫:
“你不是好奇為何我會懂醫(yī)術嗎?
自是因為我有一個出身藥王谷的朋友。
所以手里才會有這么多藥王谷的信物。
看在你和我如今也算是半個朋友的份上,我自是不能見死不救。
你即刻跟我往藥王谷去。”
湛臨就這么一臉發(fā)懵地,被杜湘靈穿好了衣束,甚至還幫他用發(fā)帶束了個發(fā)。
直至被她從煙水歌坊后門帶出,上了馬車之后,方才緩過神來。
平心而論,他對眼前這少女并不算實誠,就連接近她,也是別有所圖。
但真當他遇見難處,甚至是性命之危的事情,她卻能這般絲毫不懷疑地來到他身前,對他伸出援手。
若說他心下對此一點動容都無,自是不可能的。
千般思緒繞過心頭,他卻不知該對她言說些什么,最后只能干巴巴地說了句:
“多謝你了?!?p> 除此之外,他發(fā)現(xiàn)他沒有一件旁的事能拿出來說給她聽。
只因那些事情,就是麻煩一詞本身。
杜湘靈將馬車車窗簾全都用木夾夾好之后,兀地聽他來了這么一句,倒也沒怎么放在心上,而是回她:
“謝的話,單用言語來表示未免有些太過虛妄。
今日一事若是順利的話,你便是欠下我一個人情了。”
言下之意,這個謝,就用在行動上。
說完這話,杜湘靈又不大放心地給他喂了一顆清神丹,讓他保持著清醒的狀態(tài)。
一方朔漠
立馬湛臨就知曉自己的身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