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孔睿的一番解釋,劉文陷入了沉思。
事情并不復雜,只是一個關于責任的話題,九號城的“死而復生”對于十三號中繼所的部分人來說就是一個麻煩。
孫何光是為數不多的受益者之一,作為新任所長,九號城的危機與他無關,所以他會主動催促手下排查情況。
可對于巡查員來說,這就是一個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不論結果如何,他們都會承擔上一部分責任。
這也是他們會將心中不滿發(fā)泄到劉文身上的主要原因。
可劉文還是覺得有些奇怪,繼續(xù)問道:“按照應急規(guī)范,像這種級別的襲擊應該是盡快處理才對,為什么會來這么晚?”
劉文確信那條四級沙蟲并沒有過多逗留,這是他每天捕捉沙魚時確認過的。
孔睿不敢隱瞞,將只有少數人才知道的秘密一股腦說了出來。
“執(zhí)行人,是因為執(zhí)行人。管理處派了他們過來,把這一片封鎖了,所以我們根本進不來?!?p> 執(zhí)行人,劉文在心里默默重復了一遍,想起了父親的叮囑。
“兒子,我們的能力十分稀有,但并不獨特。生命線里有一個組織叫做執(zhí)行小隊,里面的人跟我們有著類似的能力,他們叫做執(zhí)行人?!?p> 劉文深吸一口氣,緩解著心中的動蕩,他沒想到這么快就碰到了所謂的執(zhí)行人。
更關鍵的是,他們的出現意味著這次襲擊可能并不是一次意外,是因為父親嗎?
劉文沒什么頭緒,他暫時打消了思緒,開口說道:“按照你的說法,就算是有責任也不應該是你們來承擔?!?p> 孔睿那張肥臉上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解釋道:“所里有句話,執(zhí)行人永遠不會犯錯,如果犯錯了就參考前面那句,所以錯的一定是我們,雖然只會是一些小錯,但還是會扣一些幣子做做樣子?!?p> 所謂的幣子是一種通行貨幣,官方名稱是沙元,劉文曾經從父親那里得到過一枚,只不過在地下城這種地方沒有絲毫用處,早就不知道丟到哪里去了。
逐漸捋清事情的原委后,劉文開始思考起來。
對他來說,這是極其不利的狀況,因為執(zhí)行人的介入,前往中繼所就成了一次魯莽的冒險,他無法保證對方會怎么對待自己。
退意萌生,劉文下意識看向趙石頭,心中游移不定。
片刻后他再次問道:“如果你們沒有把我?guī)Щ厝ィ@里會發(fā)生什么?”
孔睿剛想開口,他又補充道:“不要想著敷衍我,如果你的說法我不認可,后果自負?!?p> 孔睿聞言咽了咽口水,思忖片刻后小心翼翼說道:“按照規(guī)定,所里會出一艘中型沙船過來,配備至少五十座鐵刺和一座破沙錘?!?p> 劉文聽的有些頭疼,破沙錘他了解不多,只知道大概是一種可以在沙海下面進行攻擊的武器,能對地下城造成很嚴重的傷害。
可還沒等他頭疼多久,孔睿又說出了更加令他難受的話。
“而且,這次的情況有些特殊,所里很有可能會申請執(zhí)行小隊過來。”
劉文揉了揉發(fā)酸的眉心,隱隱有了一個猜測,張嘴問道:“這次的沙蟲襲擊有特殊情況?”
孔睿之前已經泄露了所里的秘密,本著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的心態(tài),向劉文解釋道:“之前收到管理處的通知,說這次的襲擊事件背后有新世界的影子,所以才派了執(zhí)行人過來處理?,F在十三號中繼所范圍內的事件默認提升一級,以前的話現在這種情況最多就是三四級的黃標事件,現在最低也是六級的紅標事件?!?p> 他咬了咬牙,小心翼翼的補充道:“如果我們今天沒有回去,所里就會開始準備攻擊計劃了?!?p> “新世界是什么?”劉文沒有理會對方的小心思,他對新世界這個稱呼更感興趣,他從來沒聽父親提起過。
孔睿眼中疑惑一閃而過,立刻解釋道:“一個恐怖組織,立志于消滅掉所有他們眼中的舊人類,呃…就是不能在沙海上徒步行走的人?!?p> “你認為我應該知道?”劉文一直盯著孔睿的一舉一動,并沒有放過他轉瞬即逝的神情。
孔睿對吃驚于劉文的觀察能力,但轉念一想又釋然了,他解釋道:“我以為你是沙漠行者,所以…所以你應該知道?!?p> “沙漠行者?那是什么?”劉文問道。
“沙漠行者就是…就是沙漠行者,簡單說就是能在沙漠上行走的人,這是新世界的叫法,換成生命線就是執(zhí)行人”,孔睿解釋道。
劉文覺得今天接收的信息量有點大,一時無法消化。
人在迷茫的時候,總是會不自覺的尋找熟悉的事物,所以劉文下意識看向了趙石頭。
趙石頭完全沒有注意到劉文的目光,他更加迷茫,兩人的對話從中途起他就一個字都聽不懂了。
劉文嘆了口氣,決定暫時不去想這些事情,又開口問道:“如果我不在了會怎么樣?”
孔睿擦了擦汗說道:“所里可能會按照你是沙漠行者的情況做決定,你常接觸的人都會被帶回去盤查,比如他。”孔睿指了指趙石頭,換來對方一個白眼。
他打了個激靈,補充道:“不過我能幫你作證,證明你不是沙漠行者?!?p> 劉文自然不相信他說的話,戲謔道:“你會這么好心?幫一個剛剛打過你的人作證?”
孔睿忙說道:“我只是想安全的回去,而且,作為發(fā)現種子的補償,我還能賺到一些幣子,當然,按規(guī)矩會分給你六成。”他一邊說一邊胡亂的揮舞著手臂,仿佛這樣能增加自己話語的可信度。
劉文有些無奈,他已經記不得這是今天第幾次頭疼了,只是機械的開口問道:“種子又是什么?”
孔睿解釋道:“種子是管理處的說法,就是像你這樣的,既不是沙漠行者也不是執(zhí)行人。”
劉文將得到的信息在腦中快速整理了一遍,對自己當前的處境有了新的看法。
如果孔睿沒有撒謊,那自己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可是卻需要作為種子被上報給管理處,他不知道這件事會對自己產生什么樣的影響。
先不說自己有一些秘密不能被任何人發(fā)現,就是找父親這件事被知道了也會有很多麻煩。
劉文權衡了許久,最后還是決定去一趟中繼所。
一邊是將來可能存在的風險,一邊是現有的風險,怎么選擇并不困難。
雖然說現有的風險并不是自己的,而是針對趙石頭,可誰的風險不是風險呢。
劉文坦然一笑,開口說道:“去準備船,我跟你們回去?!?p> “哎”,孔睿答應的極快,跑的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