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從來沒覺得你行過
“當(dāng)你走進(jìn)這歡樂場，背上所有的夢與想?！?p> “各色的臉上各色的妝，沒人記得你的模樣?！?p> 現(xiàn)場的所有人，此時都有點意外，并且心里都不約而同冒出了同樣的想法：咦，好像不難聽？
歌曲的開場是平緩的，有娓娓道來的味道。
和鄔陽以前的風(fēng)格截然不同。
半個多小時前，他唱的第一首歌，那rap，那轉(zhuǎn)調(diào)，聽得人腦殼疼。
腦子終于正常了？
不，好像不僅如此！
“三巡酒過你在角落，固執(zhí)的唱著苦澀的歌。”
“聽它在喧囂里被淹沒，你拿起酒杯對自己說。”
短暫的停頓，勾起了眾人的好奇。
這首開始平靜、宛如敘事般的歌，在副歌部分會怎么表現(xiàn)呢？
目前來說就是不難聽的水平，就歌詞好像很不錯。
“一杯敬朝陽，一杯敬月光！”
“喚醒我的向往溫柔了寒窗，于是可以不回頭地逆風(fēng)飛翔，”
“不怕心頭有雨，眼底有霜！”
“一杯敬故鄉(xiāng)，一杯敬遠(yuǎn)方！”
“守著我的善良催著我成長?！?p> “所以南北的路從此不再漫長，靈魂不在無處安放！”
隨著副歌唱完，林可薇微微睜大了眼睛。
剛開始她并沒有認(rèn)真聽，她對鄔陽點滿了惡感，假裝聽他唱歌已經(jīng)是最大的禮貌。
要是唱別人的歌，還能分析一下技術(shù)缺點，但唱他的原創(chuàng)，這純粹荼毒耳朵。
萬萬沒有想到，副歌的部分竟突然從山間的小泉，化為有力涌動的潮水，瞬間就將她的情緒帶動起來，竟讓她一下集中了注意力。
“躁動不安的座上客，自以為是地表演著。
“偽裝著舞蹈著疲憊著，你拿起酒杯對自己說?！?p> “一杯敬明天，一杯敬過往?！?p> “守著我的善良，催著我成長。
林可薇有點起雞皮疙瘩了。
轉(zhuǎn)頭看何超，他也正面露驚訝，很是震驚。
兩個人面面相覷，林可薇又看向另一邊，身旁的小女生竟已經(jīng)在擦眼淚。
她是舞蹈導(dǎo)師，20出頭的少女偶象，曾經(jīng)韓國出道，沒混出頭又回國再打拼，這個年紀(jì)就嘗了許多人生苦甜，很快就共情了。
林可薇有點茫然，可能是女生哭得太真實，她被影響到，也鼻子酸了一下。
她從小就聽話，老實讀書，考了個不錯的大學(xué)，走在父母安排好的路上，唯一做了一件瘋狂的事，大三那年去參加比賽。
以為實現(xiàn)了夢想，出道后卻無人問津。
拍戲是紅了，也給自己的劇唱點主題曲，受一些粉絲的夸贊，但這和初心依然是背道而馳。
至今她的簡介還寫著：歌手、演員林可薇。
可人們一看總會問：“林可薇是歌手？哈哈哈，她唱過什么歌？”
有時候感到迷惘，經(jīng)紀(jì)人卻說：“你夠幸運了，知道這個圈子多殘酷嗎，很多人幾輩子都走不到你的今天地位?！?p> 她明白，這說得沒錯，她是幸運的，哪有那個資格矯情。
就這樣賺著錢，拍著戲，有什么不好呢？
要讓一只螞蟻幸福，就永遠(yuǎn)不要讓它知道自己只是一只螞蟻。
“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p> “寬恕我的平凡，驅(qū)散了迷惘?！?p> “清醒的人最荒唐。”
林可薇不敢置信。
就這幾句歌詞，完完全全唱進(jìn)她的心里，令她驚駭又震動。
就在此刻，林可薇不可控制的想，如果她也能有這樣一首這樣的歌，哪怕一首，也不會那么遺憾了。
她也想擁有這樣的一首歌，可以打動人心，可以共鳴靈魂。
她好想好想，自己能有這樣的一首歌留下來，讓人們提到“歌手林可薇”，不再覺得懷疑和可笑，而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說，林可薇唱的那首歌真不錯。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如此羨慕鄔陽的時刻。
可……這真的鄔陽寫的嗎？
一曲唱罷，鄔陽停了下來。
按加試規(guī)則，他已經(jīng)超時很多了。
現(xiàn)場卻沒有人鼓掌，也沒有人說話。
有些人還沉浸在歌曲中，紅著雙眼。
有些人是一頭問號，因為這首歌和他剛才的歌，差別實在太大了。
連所有工作人員都是懵比的。
一片沉寂中，還是何超反應(yīng)最快，開口道：“說實話我有點沒有想到，挺好的，真的挺好，嗯……這首歌是你自己寫的？”
這個問題看似失禮，但也問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不說和他過去的歌差別有多大，就說歌詞中的感悟，也不像是鄔陽這種爸氣富二代寫得出來的。
“絕對是買的歌?！庇袑W(xué)員小聲說道，仿佛已看穿了一切。
“哈哈……回頭上個熱搜：尋找《消愁》原作者。”
而創(chuàng)作導(dǎo)師于夢穎的臉上，更像三分譏諷五分涼薄，剩下的兩分是不屑。
看著大家各色的臉，鄔陽平靜地回道：“是?！?p> “真的好。”何超直接夸起這首歌，“我覺得你是找對路線了，你說說，是怎么得到靈感寫出這首歌的？”
鄔陽笑了笑：“我沒什么靈感，就想到什么寫什么。”
何超搖頭笑了笑，他仍然不信是鄔陽寫的，但這些問題節(jié)目組會處理，輪不到他來擺立場。
總之歌是好歌，可以就事論事的夸一夸。
“可薇，你覺得呢？歌我覺得好，但唱得如何你來說說看。”
林可薇突然被他cue到，著實慌了那么一下下。
歌是好歌，唱的也很不錯。
從專業(yè)性來看，幾乎找不出什么缺點，實力沒得說。
發(fā)音，吐字，甚至演唱時的儀態(tài)，都非常的“正”。
正直，正氣，正常。
這種“正”多少跟這個偶象選秀節(jié)目有一點格格不入，畢竟她在這坐了一天，看了不少唱跳rap扭來動去的男生。
她知道有很多粉絲喜歡這種，但她實在喜歡不起來。
而鄔陽從加試開始，不管站立還是坐下，身姿都很挺拔，態(tài)度不卑不亢，除了回答問題，基本一句多余的話也沒有，只用一首歌唱到讓人流淚。
如果這首歌，真的是他寫的，那確實表現(xiàn)得很好了。
但……這真的不太可能??！
林可薇想起以前收到的那些小學(xué)生文筆不如的情詩，又肉麻又莫名其妙的表白，還有那些辣耳朵的創(chuàng)作……
馬上就清醒了過來。
她一點也不想夸鄔陽，被他各種騷擾的時候，那份害怕的感覺總會時不時涌上心頭，好不容易消停了，她怕夸了鄔陽，又給他什么錯覺。
但這首歌確實很好，要她硬說不行，又很說不出口：“我覺得……還是挺好聽的，我真的有點感動，然后唱的……也唱得挺好的，有技巧也有感情……”
說到這里她打住。
覺得夸得是不是有點多，但明明說的也是真心話，就很別扭。
好不容易他不再騷擾自己了，萬一又給他什么錯覺可怎么辦？欣賞一首歌不代表就非得欣賞這個人吧。
好糾結(jié)。
“總之……我覺得，這首歌，真的很好?！?p> 何超點點頭：“那夢穎覺得呢，作為創(chuàng)作導(dǎo)師，你應(yīng)該對這首原創(chuàng)歌曲有自己的看法?！?p> “不怎么樣?！?p> 所有人精神一震，來了！
鄔陽還沒開唱之前，于夢穎就冷嘲熱諷，現(xiàn)在估計早就已經(jīng)醞釀好攻勢準(zhǔn)備開噴了。
所有人都很期待，她會從什么樣的角度來批判這首《消愁》。
“我就直話直說了，”于夢穎道，“首先看旋律，平平無奇、毫無特色，副歌部分的情緒推進(jìn)根本沒有到位?！?p> “對，歌詞好像還不錯，但歌詞寫得好有什么用？這是寫歌，不是寫散文。我直說了吧，這首歌基本沒什么可取之處，你也毫無創(chuàng)作才華，而我也從來沒覺得你行過，建議以后不要再寫了！”
這說得好狠！
現(xiàn)場也是一片驚訝的抽氣聲，知道她不喜歡鄔陽，沒料到場面這么火爆。
何超這種老江湖也表情有點凝固了。
鄔陽口碑有多差，大家心里都有數(shù)。
誰罵他，都能引來八方點贊。
可以說，這個節(jié)目上，他會怎么出丑，怎么被罵，也會成為一種看點，所以，于夢穎可以批得肆無忌憚。
《消愁》確實是一首好歌，但也不可能一舉改變鄔陽的印象，何況，她應(yīng)該是認(rèn)定了這歌根本就不是鄔陽寫的，遲早要爆出買歌找槍手這些丑聞，現(xiàn)在怎么罵都不虧。
輿論是一定會站在她那邊的。
但她這么做，是不是有點太投機了？
“咳咳，”這時坐在一邊的rap導(dǎo)師大布，突然提出了異議，“于老師，話不能這么說，歌詞寫得好還是很有用的?！?p> 現(xiàn)場的人們會心一笑。
Rap靠的是什么啊，不就是靠歌詞嗎？
所以歌詞好怎么會是無用呢？
你是在看不起我？
于夢穎沒料到會被這個老男人反駁，心里有些不悅，卻也沒敢跟他對噴。
跟一個rapper對噴，那不是現(xiàn)場找死嗎？
“歌詞寫得再好，唱的一塌糊涂也沒用，不過到底怎么樣，還是看大家一起打分吧，我一個人說了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