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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明月光

第六十七章 飄飄然

黑夜明月光 魯泰恒 2125 2021-12-25 12:34:20

  任衛(wèi)東在皮帶機頭呆一會,感覺一時不會有問題,就向工作面走去,離皮帶機尾不遠,也就是幾米距離,聽到兩個人在說話。顯然兩人沒有看到任衛(wèi)東,或是并不避諱他。

  “怎么回事,上個月才拾元,這個月就十五了?”闞尚旺埋怨道。

  “闞班,我們是一個月輪換一次,一個月才十五元,多嗎?我到你們班里,不刁難你們,不影響你們出煤,知足吧!”一個人頭戴紅帽,身穿橘黃色衣服,用礦燈一照,背上反光膜明晃晃的,格外醒目。

  這人一邊說話一邊把闞尚旺遞給他的一卷東西掖進上衣口袋。

  任衛(wèi)東知道這人就是安監(jiān)員錢堯來。

  闞尚旺不敢強硬,只道:“錢處長。我知道您是個好人,但是你們四個安監(jiān)員,一人十五元,四人就是六十啊,相當于一個采煤工半月的工資啊?!?p>  錢堯來不悅道:“闞班,話不能這么說,我們四個人才六十,多嗎?沒有我們,你能這么安安生生的出煤?再說現在回到工作面上,找十個八個嚴重違章作業(yè)的,七項八項符合停止作業(yè)條件的和玩一樣,信不信?不信,我這就回去抓幾個讓你看看。”

  闞尚旺知道,煤礦工作是粗活,不像機械加工那樣要求精密,工人不會像規(guī)程措施規(guī)定的那樣操作,肯定會有些走樣,如果現在進入工作面,抓一兩個違章的也不是不可能,就趕緊賠不是:“是我不會說話,錢處長,別生氣,別生氣?!?p>  任衛(wèi)東知道再這樣下去,兩人說不定會鬧僵的,就上前解圍道:“處長,處長。闞班剛才說話急了點,請理解,知道您是菩薩心腸,不會難為我們。”

  錢堯來見任衛(wèi)東過來勸說,臉色稍緩,道:“尚旺,衛(wèi)東,我就和你們喝過一次酒。平常跟你們要過酒嗎?沒有!看看別的安監(jiān)員,要酒要煙要錢,我沒有那樣過吧,和他們一比,就知道我的好了?!闭f著自找臺階下,抬腿向外走,道:“你們忙去吧。我還要去別的地方,不耽誤了?!?p>  闞尚旺陪著錢堯來向外走,任衛(wèi)東轉身看著“嘩嘩”向外運煤的接面溜子,走進工作面超前支護以內。

  所謂接面溜子,就是運輸采煤工作面煤炭的第一部溜子。這部溜子一般屬于采煤工段,由他們自己負責延長縮短。

  工作面上正常出煤,沒有什么事情,任衛(wèi)東就在溜子尾處停下來。

  溜子啟動時,里面沒有煤是空的,刮板刮蹭在溜槽底沿上,發(fā)出“嘩啦嘩啦”的響聲,非常單調。

  工作面出煤,煤就被刮板帶著像河水一樣從里面源源不斷地流出來。

  開始出煤的時候,煤量集中,溜子發(fā)出的不再是“嘩啦嘩啦”的響聲,而是像老牛拉重物上坡一樣,發(fā)出的是沉悶地“呼呼”喘粗氣聲。

  正看著,闞尚旺也來到這里??慈涡l(wèi)東也在,就忍不住牢騷滿腹:“衛(wèi)東,看到了吧。有權就是大爺,不,是爹!可是誰見過這樣的王八孫子爹啊?!”

  任衛(wèi)東并不打斷闞尚旺,一直聽他講下去。同時心道:有人討好,就有人托大。

  安監(jiān)員之所以如此,一則他們手中握有一定權利,二則人們的恭維使他們飄飄然。

  每天下井前,總會有些安監(jiān)員早早地換好衣服,在澡堂門口轉來轉去,專門等有人遞煙送禮,嘴里卻假惺惺地推說不要,手卻接過來,帆布包里塞得裝不下時才滿意離開。

  一旦沒有什么收獲,就悻悻地下井去找自己管轄范圍內那些班組長的不是。

  “你說,什么年月???人都掉錢眼里了。我們出這點煤,容易嗎?鬼欺王八訛的。”闞尚旺“唉”地一聲,稍微一頓,又道:“話又說回來,錢堯來還是不錯的,比起那些安監(jiān)員強多了?!?p>  “闞班,別生氣,氣大傷身。這些話,一旦有人多嘴,傳到他們耳朵里會惹事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不低頭就要頭破血流!誰讓咱是干活的命啊,這年月就這樣,想開點?!比涡l(wèi)東安慰道。

  上井去車場路上,和任衛(wèi)東走在一起的驗收員宋厚禮,嘟囔道:“這個丈兒驗收員不能干了,上個月向娘們要十塊錢,被她嚷嚷了好幾天:人家都是往家拿掙錢,你卻好,從家里往外拐錢。不就一個破驗收員嘛,咱不干了。這個月又加了五塊,回家怎么向娘們張口???”

  對宋厚禮話語,任衛(wèi)東沒有回應,只是沖他笑笑。不只班長如此,驗收員也是??!

  這個社會怎么了?勞動對于人們來說是一件在平常不過的事,可現在卻要花錢來買勞動的機會,還要口口聲聲感謝。

  難道普通勞動者就這么賤?唉!學校里從來不說這樣的事,是老師怕污染學生故意隱瞞不說,還是教科書里不敢有這類東西。真是上學多年,不如涉世一段。

  現在這個社會,真像某些人調侃說的那樣:騾子有兩種。

  一種是拉磨的騾子。拉磨累了,想休息一會兒,主人一發(fā)現偷懶,立即跳起來,拿著鞭子,咬著牙,跺著腳,使勁抽打。一旦發(fā)現確實累了,撂挑子不干了,還抬腳亂踢的話,這才扔給一塊發(fā)霉豆餅,再讓喝點水。騾子吃了喝了,有一定滿足感,還是會干活的。主人由此得出結論:這種騾子,打一下,給點甜頭,還是會繼續(xù)聽話干活的。

  一種是配種的騾子。享受著人間美好,吃著特供食料,喝優(yōu)質豆餅泡的水。不時發(fā)一下小性子,不接受任務——配種了,主人會膽顫心驚,這還了得,這個掙錢祖宗絕不能有任何閃失,立刻找來專護醫(yī)生,噓寒問暖,關心備至。主人也會得出結論:這是爺!生錢的爺。只能好生伺候,絕不敢有任何慢待,罔論打罵。

  洗完澡,任衛(wèi)東來到段辦公室。煤礦有個規(guī)定,那就是召開班后會,總結當班工作完成情況,分析沒有完成任務或者是出現事故原因,找出存在問題,制定整改措施,處罰責任者,總結經驗,汲取教訓,改正不足,以便更好地開展下一步工作。

  時間久了,一些制度的執(zhí)行無形中被淡化。沒特殊情況,班后會就不開了,但工人們卻養(yǎng)成了上井后去段里點卯的習慣。

魯泰恒

電燈為什么亮?暖氣為什么熱?高鐵為什么快?空調為什么讓人安逸?   那是煤礦工人的熱血和汗水!他們是英雄,當之無愧的英雄,被人遺忘的英雄。   希望社會多多關注這個行業(yè),不要只在天冷和電力緊張的時候,才想起這群默默無聞的煤黑子。   求收藏,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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