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他若是板著臉,也是好看的
好不容易熬到散學(xué)。
容燦在學(xué)堂門口攔住桂熙,臉上已經(jīng)沒了笑意。
既然她不把他放眼里,那便不必客氣。
先把另外兩小子趕走,這些話,他不想讓他們聽到。
他側(cè)頭對白煒和江云說道:“你倆去外面等?!?p> 兩人看看桂熙,他倆也是見識過他的厲害的,不知他為何纏著她,又不敢阻止。
桂熙徑直往外走,卻被容燦捉住胳膊。
他不過只這么一握,她便掙脫不掉。
“去找大公子?!?p> 白煒和江云恍然大悟,麻溜地跑了。
“容公子,你攔著我又有何事?我說了我娘不見人?!?p> “若是我偏要見呢?”
她抬眼看他。
他的眼睛又大又漂亮,眼珠子漆黑,此刻正烏沉沉地盯著她,像是藏了無數(shù)風(fēng)暴。
“你見我娘做什么?”
“我有事想問她?!?p> “你有何事要問到她?你又不認(rèn)識她?!?p> “我打聽一個(gè)人。”
“打聽誰?”
“我妹妹?!?p> 兩人沉默了一會。
“你妹妹死了?!?p> 她編了句瞎話。
他的手松了。
“果真是死了?”
他似不相信似的,又喃喃了一句:“果真是死了?”
“嗯,死了?!?p> 他似乎信了,此時(shí)不溜何時(shí)溜?
才邁腿,卻又被他一手捉住。
“你知道我是誰?”
都不知道她姑母嫁入哪家,都不知道他是誰,便說他妹妹死了?
“不,不知。哦知道,你是容燦?!?p> 容燦轉(zhuǎn)臉看她,烏黑的瞳仁似要將她吞進(jìn)去,看著瘆人。
“敷衍我?還咒我妹妹死?我看你是不想活了?!?p> 不不,我祝你妹妹活到千秋萬代。
“放開他。”
門外傳來冷冰冰的一聲輕斥。
白子蘇站在門口,眼神冰冰冷冷,就這么被看一眼都讓人覺得皮膚上涼透了。
若說容燦的冷是烏云,他的冷便是千年的冰山。
怎地一個(gè)比一個(gè)狠?
白子蘇比容燦要大上好幾歲,只是站著便比他高出了一個(gè)頭。
畢竟一個(gè)是青年,一個(gè)是少年。
不只年齡。
他往那一站,冰冷的眼神一望,便讓兩少年頭皮發(fā)麻,心里發(fā)怵。
容燦何許人也,他也不是簡單的。
可一物降一物。
此刻被白子蘇這么看著,他下意識地松開了手。
桂熙趁機(jī)掙脫他,快步走到白子蘇身邊。
回頭望一眼,他微低著頭,一臉失落。
他那么執(zhí)著地要找她。
她的心里起了一陣憐憫,也不知是憐她,還是在憫他。
卻見白子蘇已經(jīng)轉(zhuǎn)身往外走去,她忙跟了上去。
晚上,白宅。
白子蘇又逼著他倆練功了。
她卻有些心不在焉,總想起容燦那副失落的模樣。
他那么想找到她么?
其實(shí)她也是想和他相認(rèn)的。
只是事關(guān)娘親的性命,她倆萬萬不能讓容家知道。
她只有當(dāng)他是陌生人了。
這種親人在眼前卻不能相認(rèn)的痛苦,
她不想嘗,卻不得不嘗。
“阿熙,心思在哪呢?”
白子蘇提醒她。
她卻沒聽見似的,仍是神游千里之外,馬步扎成碎步,似一只雀兒停留枝端,又輕又浮。
這是練功么?
當(dāng)在戲耍么?
他一時(shí)來氣,揪上她的耳朵。
“怎么,嫌我教得不夠好?”
他的眼睛盯著她,冷森森地,像一塊冰似的,冷得她一下子頭腦清醒。
而她的耳朵熱辣辣,痛。
“不敢不敢?!?p> “我看你敢得很,全然不把我放在眼里?!?p> “大公子,怎么會?”
他的一張俊臉正杵在自己眼前。
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眼形如一顆杏仁,煞是好看。
黑亮亮的瞳仁里正映著她。
怎么會有這么好看的男子?
被他盯得都不好意思了。
她怎么覺著她的心跳了呢,明明平素里是感覺不到的。
他卻又問,聲音低低,神神秘秘:“你和那個(gè)容燦,可有什么事?”
什么事?
他怎地跟個(gè)八婆似的,這么八卦。
有事也不能告訴他啊。
“沒,沒有啊?!?p> “在學(xué)館幫你打架的就是他?”
“是,他是在幫小公子?!?p> “那他今日找你做什么?”
“打聽一個(gè)人?!?p> “打聽誰?”
“他妹妹?!?p> “他妹妹為何要找你打聽,你們原本認(rèn)識?”
“自然不是?!?p> “那你魂不守舍的做什么?”
“我......”
這個(gè)白子蘇,怎地如此孜孜不倦地打破砂鍋問到底,叫她怎么回答?
再問,再問她要生氣了!
她一時(shí)失語,只瞪著一雙眼睛看著他。
白子蘇卻似得到了答案似的,不再追問。
“好了,罰你今日加練一個(gè)時(shí)辰。”
臭小子,不肯說實(shí)話,這就是你不說實(shí)話的代價(jià)。
還敢瞪他!
她苦了臉。
他卻冷冷地瞪她一眼,看著她灰溜溜地扎起馬步。
不止今日,接下來的幾日,他都會盯著她。
讓她身在白家心在容!
明明是白家的書童,卻跟姓容的搞七捻八,當(dāng)他白家作不了她的主么?
看她的馬步扎得實(shí)在不入眼,他順便輕輕踢一下她的膝蓋窩,她便撲倒在地,不中用得很。
若是她敢喊痛,他便抽出軟鞭:啪!
鞭聲似鞭。
她不敢拖沓,話也不敢多說一句。
她越是苦不堪言,他越是解氣。
直到有次她又被踢撲在地,她苦著臉回頭看他,眼里滿是委屈無奈,似一只無害的小獸。
他突然覺著自己是不是有點(diǎn)不厚道,借著為她好的名義,行控制之實(shí)。
人家小伙伴兩情相悅,情投意合,他作什么梗,出什么氣。
可他就是氣。
她卻覺著他不板著臉時(shí),可真是好看。
若是板著臉,也是極好看的。
欠欠的。
馬步倒是扎得穩(wěn)了些。
過了十來日,白子蘇教了她一套劍法。
他的劍式簡單利落,她看了一遍便使得有模有樣。
她又練了幾遍,等他夸贊,他卻垂著眼,似在想心事。
倒是抬眼見她停在那里,手又摸上了腰間的軟鞭。
她立刻又揮起了手中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