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舅哥來了
她還在躊躇。
他回頭說了一句:“去地窖。”
“是。”
后院有兩間小屋,一間是廚房,一間是雜物間。
雜物間里滿滿當(dāng)當(dāng),全是雜七雜八的物事。
靠著墻豎著一張對開木的木柜,顏色陳舊。
“拿鑰匙。”
他指指梁上掛著的一只吊籃。
那只吊籃表皮發(fā)白,蒙著一層灰塵。
籃子里雜亂地放了幾只木碗。
她翻了一下,灰塵蓬然飛起又落下,籃底下躺著一把銅色的鑰匙。
打開木柜,里面空無一物。
底下赫然是一個黑色的洞口,洞口下方是一段臺階。
油燈下,可以看出地窖大約有一間屋大。
墻角邊有個人,臉朝下趴著,手腳都被麻繩綁住。
想必那個便是送信的山賊。
那人一動不動,全身僵硬,踢著像塊木頭。
她轉(zhuǎn)過去仔細(xì)看,這人居然七竅流血,死絕了。
七竅流血,血色深暗,大半是中毒了。
白子蘇有些意外。
怎么中毒了呢?
還想問他話呢。
福叔不會不經(jīng)他同意便用毒。
那哪來的毒?
桂熙也有些意外。
把送信的關(guān)起來她能理解,
就這么把他弄死了?
為何不報官?
這算不算動用私刑?
他們殺了人不怕么?
兩人蹲在地上對著尸體各自發(fā)呆,
許久沒有找到想要的答案。
頭頂傳來一聲男人的叫喊:“白子蘇,你出來!”
頭頂上是被煙薰得發(fā)黑的泥土。
那聲音聽著像是從哪個角落里傳來,可是這地窖里只有他們兩人,還有一個尸體。
“你出來!”
又是一聲咆哮。
她這次聽清了,從西南角的頂上傳過來的。
那個角落嵌了個竹筒,竹筒中間是空的,似乎連著個管道,不知通往哪里。
“先出去吧?!?p> 白子蘇皺了皺眉,站起身來。
“是誰?”
“我那英明神武的二舅哥?!?p> 雜物間外卻沒有人。
“人呢?”
“在前邊院里。”
人在前邊院里聲音怎地傳到后邊的地窖了?
“快走吧,再不出去家中物事要被砸了。”
果然,剛走到正院,便聽到瓷器碎裂的聲音。
白子蘇這么料事如神,想必以前是被砸過的,也不知所為何事。
福叔正等在外邊:“公子,兩位舅哥來了,我已經(jīng)把他們引到堂屋了。”
堂屋里站著一個怒氣沖沖的的長方臉青年,舉著一只青色花瓶要往地上摔。
已是落著一地的碎瓷。
一旁的椅子上坐著一個更年長些的漢子,悠哉地一邊喝茶一邊勸解:“砸它做什么?又不是名貴的,砸了他也不心疼?!?p> “名貴的砸著我也心疼,這不先造點(diǎn)氣勢么?”
正說著,他們發(fā)現(xiàn)了站在門口的白子蘇,也看到了他裹著布的傷腿。
“妹夫,這是怎么弄的?”
年長漢子站起身問,一臉關(guān)切。
“大舅哥,二舅哥。路上遇了山賊,嬌娘她......”
他喉嚨有些哽,沒有說下去。
“哎,怎么就......”
大舅哥低下頭,很是傷懷,目光落在白子蘇的傷腿上,連忙說道:“快坐?!?p> 待白子蘇坐下,大舅哥開始落淚。
“嬌娘才嫁過來多少時日,當(dāng)初你連個婚禮也未曾給她熱鬧地操辦。我們那時便勸她,讓白家先拿出誠意來,要么再挑挑。雖說我們是商賈人家,但嬌娘也是從小知書達(dá)理,長得又貌美,這幾年托媒的都踏破了門檻,什么皇親國戚、高官重臣都有,她不要,非要嫁給你,你年歲又大,官職又低,連個象樣的婚禮也辦不起來,也不知你那時給她灌了什么迷魂湯?!?p> 白子蘇默默地聽著大舅哥數(shù)落,也不出言反駁。
這大舅哥什么人哪。
大公子才二十出頭,前程無量,長得俊俏,武功又好,又會疼人,哪有他們說得這般不堪!
“如今嬌娘連個孩子也未生下,當(dāng)初過來也帶了這么好些嫁妝。若是有個一兒半女,那嫁妝便算是養(yǎng)育他們,如今倒好,白白貼了白家,外人說起來,還以為是你們白家算計了我們嬌娘,故意害了她的性命?!?p> 大舅哥絮絮叨叨,越說越不像話。
卻是殺人誅心。
“大舅哥,嬌娘的嫁妝,我這幾日點(diǎn)好了全部送還岳丈岳母?!?p> “我不是這個意思。”
“無妨,我本有此意。將來岳丈岳母若仍肯認(rèn)我這個小婿,將來他們年高時我仍會奉養(yǎng),若不肯認(rèn),我也不會讓她們白白賠了個女兒?!?p> “妹夫這么說,我們便欣慰多了。家父家母有我們兄弟倆操心,再說你往后總要續(xù)弦,到時不是他們肯不肯認(rèn)你這個女婿,而是你肯不肯認(rèn)這門親了。”
“我白子蘇自然不會背信棄義?!?p> “哎,我信你說的全是真心話,只是時日久了,人心會變。倒不如現(xiàn)在便攤開來,丁是丁,卯是卯地說清楚?!?p> 白子蘇一怔,這不說得很清楚了,還要說清什么。
“才剛你的人過來報信,家父家母急火攻心,犯了舊疾,請了大夫說要用稀有的冰山雪蓮才能治,這冰山雪蓮先不說能不能找到,即便找到了恐怕也是萬金難求?!?p> “子蘇這便去看一下岳丈岳母?!?p> “不必了。大夫說了他們需要靜養(yǎng)。”
白子蘇猶豫了一下:“大舅哥,你們來得這么快,這大夫都已看好病拿了方子出來了?”